沉沙抚额:“果真阴魂不散。看来我们甚是投缘,今后有我一口吃的,就有你们一口喝的。”说罢还一手一只帮小朱雀顺了顺毛,两只小精灵很是受用地蹭蹭沉沙的手心,表示甚得我心。
其实闹这一出,沉沙也看出来,这双生凤确实灵力非常,且此时还是幼体,就如此识人识路,懂得人事,虽脾气暴躁古怪,但日后怕是像师父说的那样,加之自己知晓了在双鸳镜之事上双生凤的作用,这鸟儿确实丢不得。
也丢不掉。因为它们只亲近沉沙一个人,时刻粘着他,仿佛他是它们的娘似的。对其他人,那真真叫一个古怪脾气,尤其是肥遗,一会儿玩的火热,一会儿又闹得仇人似的。肥遗脾气本就暴躁,直气的跺脚大骂:“本是同根深,相煎何太急啊!!”
半年的天涯海角风餐露宿,终于快到了终点。玉山地处高原,气候干燥寒冷,昼夜温差极大,不过这回四人倒是都很争气,没有生出寒病。
刚至玉山脚下,就感受到了来自上神的仙气,这里果然是修养圣地。远远见夫诸乘云而下,沉沙楞了一下。
是了,他说过他是玉山山神来着,西王母的守护神之一。
“好久不见。”夫诸倒神色轻松地打了个招呼。
沉沙也不免礼数,恭敬地作了个揖。
来到金碧辉煌的瑶池殿,四人才见识到什么叫做仙境。沈未央抚了抚手边的金幢,看见中央乃是美玉嵌之,金石镂空外裹而成,比起凡间皇家闪得耀眼的纯金台柱,当真贵气又不乏仙气。
步入殿中,却见空旷的大堂两侧只稀疏立着几个侍女,也都是二层薄纱覆身,浅色丝带轻搭在手臂上,周身仙气环绕,虽无凡间皇家女子般雍容华贵,浑身洒脱的仙气却是高了几条街的档次。
四周水晶墙壁,波光粼粼好似神话中的东海龙宫。一眼望不到大殿的尽头,只觉得深不见底。忽而听见夫诸向着前方恭敬跪下,行了个大礼,四人也赶忙学样,却不知跪的人在哪。
几秒之后,只听见毫无波澜静静的一声“起。”
只见大殿的尽头就在眼前,只是刚才十分黑暗,才以为深不见底。西王母确实衣着雍容华贵,坐在那里让人自然生出一份敬畏。她脸上看不出丝毫情绪的起伏,只细细打量着沉沙四人,微微颔首,示意夫诸。
夫诸转过头来对他们说道:“几位自知是为修仙练道而来,娘娘必会备上一份厚礼。如今玉山也甚不太平,山下有妖物名狡,时常凭着妖力作歹,扰乱山间万物生息,娘娘便以此作为见面礼,送与四位。”
西王母接过话头:“若能成功收服狡,本宫还有一份奖赏。四位在此的衣食住行,尽可向夫诸讨要。”说罢一阵轻烟袅袅,便只剩个镶着玉玦的宝座静静地躺在那里。
沉沙捏捏眉心:“你们可准备好了?”
“还是先填饱肚子吧,哈哈哈哈。”肥遗摸着肚皮憨笑道。
沈未央摇摇头,无奈推着肥遗向外赶去。
晚饭气氛有些沉重,四人各怀心事。沉沙任由双生凤在他脚边跳来跳去捡食吃,自己却在想着白天说的“狡”。
“你怎么了?怎么吃饭也不见你说话了?”沈未央奇道。
“我寻思着,这狡出现不是吉兆嘛,为什么会祸乱苍生呢?”
“说不定被鬼附身了神智失常了呢。”沈未央手一摆,说的很轻松的样子。
沉沙一呆,缓缓转过头盯着她:“我怎么觉得好像被你说中了…”
肥遗:“切,说不定西王母叫我们收服的,就是那个鬼。哎,到哪都是做苦力的命…”
“别乱猜了,明天一看不就知道。”
说完却发现一旁的琳琅眼神呆滞地望着饭碗,也不言语。
“怎么了琳琅?”肥遗在她眼前扬了扬手。
“噢,没事。”
沉沙以为他又在想谢重言,便也不好多说话了。
没想到琳琅吃着吃着眼中泛起泪花,倒把三人吓了一跳。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人都哭了,这次沉沙可不好再躲过这个问句。
“我…我感觉爹爹要出事…我们离家这么久了,不知道神鹰坛那边什么动静,我总有种预感,感觉爹爹要出事…”
“没事的没事的,了结玉山这事,我们就回灵山,别担心了,瞎想也不是办法。”沈未央拍拍她的背安慰道。
谁知此时两只朱雀又亢奋起来,在地上手舞足蹈滚来滚去,沉沙以为是吃的不合口味,便又夹了块新肉放到它们嘴边,却没想到它们竟然上爪子就踩,几下将肉弄得稀巴烂。
几人面面相觑,完全不懂它们俩这是什么意思。
沉沙苦笑:“你们倒真懂我,我却对你们一无所知。”
折腾了半宿,双生凤可算安静了下来,把四人搞得筋疲力尽,怨声载道,寻思着明日与狡的一战,怕是支撑不了多久了。
狡,其状如犬而豹文,其角如牛,其名曰狡,其音如吠犬。如今一看,不就是条长得像豹子的狗嘛!
肥遗瞅着面前摩拳擦掌的狡,正欲上前给他一巴掌,却突见其口中獠牙,吓得一缩跌在沉沙的怀里。
沉沙嗤笑:“看到没,猫科动物与犬科动物合二为一的人间极品,世间稀有,我也是第一见呢,咱们对它友好点。”
狡向着他们“呜呜”吠了两声,身子一弓便冲了过来。
说笑的沉沙只觉耳边的风呼啸作响,下意识一把推开肥遗,操起琅琊锏,迎上狡兽的獠牙。将才说所谓“友好”的愉悦深情在沉沙脸上顿时烟消云散。肥遗就地打了个滚,瞬间化为原形,巨鸟翅膀张开,护在未央和琳琅身前。
待她俩神剑在握,肥遗立刻腾空而起飞去相助沉沙。狡的身躯在巨鸟肥遗的翅膀下,还算渺小,但是狡有锋利的爪子和獠牙,却让无手细脚的肥遗无从下手,所以一直都是沉沙主攻,肥遗善后。幸好只有这么一只狡,否则后方的两个姑娘真不知如何是好。
琅琊锏随着风呼啸而至,给了狡当头一棒,只见那狡头顶的皮毛渗出猩红的血,却对它似是轻伤,下嘴的狠度从未衰减。沉沙心中一颤,顿然明白这狡的难打之处。他虽只有獠牙和利爪,但是身板硬更坚韧,体格强壮,靠蛮力取胜。若是化为人形,当时八尺彪形大汉的模样。
既然靠蛮力...沉沙向肥遗打了个招呼,示意他叫来未央,让肥遗护着未央从后方直入敌人要害。狡的脖子短,正好注意不到未央的存在。
沈未央立刻明了,眼疾手快,眼神一狠,将手中幻灵直直此处狡的小腹,痛得狡仰天长吠——这叫声,当真如炸雷刺破苍穹,沉沙只觉得自己的耳膜要破了。
不过狡岂是这么容易一剑毙命,将才打斗过程中,沉沙的琅琊锏已将其多处重创,却未见伤口,想来都是内伤。就这样狡都没有倒下,连沉沙心里都要为之叹服…
这次狡把注意力集中到了沈未央身上,而她却还在焦急地拔剑——将才刺得太深,甚是难拔,也未知是否刺中要害…不过看狡这势头,估计还能活一会儿。
这下惨了…沈未央额头冒出豆大汗珠,正急急思考着如何应对,却见沉沙又是当头一棒,将那狡打得眼冒金星。
狡闷声倒下,几人都粗粗喘了几口气。
沈未央还在一脸疑虑中:“如何你这一棒,就把他打趴下了呢?”
沉沙得意一笑:“之前那几棒子可不是白打的,我可是算好了穴位。后来我以为狡和人不太一样,算错了地方,才叫你来给它出出血,哪里知还是这东西身体太好,那几处内伤愣是让他扛了许久,才不失时机地死了。”
“你们看!”琳琅大叫一声,三人忙跑回去,却看地上狡的尸体忽的化成一堆焦灰。
“什么情况?我们可没有放火烧狡啊!”
“是有点奇怪…咦?这是什么?”沉沙捡起一枚黑色曜石,弹了弹灰,放在手中细看。
“那是这只狡的修炼法宝。”夫诸人未到,声音先到。
“哎,我说老兄,你来的也太是时候了吧,刚才打怪也不来搭把手,真不厚道。”肥遗不满道。
夫诸呵呵一笑:“本来就是给你们的任务,打完了奖赏也都是你们的,我不会分一分一毫。”遂又对沉沙说:“那狡本是预兆天下兴盛五谷丰登之吉祥物,却不想心术不正,修炼魔道,才落得如此下场。这块黑曜石是我玉山的宝物,本为娘娘座下仙使曜杉的贴身法宝,却不想被那妖物偷了来,用作修炼魔道的神器。”
沉沙一听原来这东西是有主人的,忙双手奉还:“替我归还曜杉仙使。”
“我也替他谢谢你。”
肥遗小声嘀咕了一句:“搞了半天还不是给我们的,那我们的奖赏到底是什么啊?”
沉沙啐了他一句:“就你话多。”
夫诸却听见了,打开扇子幽幽说道:“几位莫急,娘娘赠与几位的东西,必定比这石头更为新奇震撼。”
累了大半天,比起之前在潼关收服叶青,这算是一帆风顺了。几人回来就这玉石遍山的富饶之地胡吃海喝了一顿,顿时满满幸福感,连废话最多牢骚最多的肥遗都只顾着摸着滚圆的肚皮,一声不响地抬头望星星了。
“今晚的星星真好看。”沈未央颇为感慨的说。
沉沙啧了一声:“怎么啦?想家啦?”说罢要去捞沈未央的发辫。
她灵巧一躲,翻了个白眼:“去撩你的小师姐去!”
沉沙眸色忽的一黯,将才扬起的手还停留在半空中。
“你不觉得,我跟你的默契比较强吗?”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话音刚落他便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低着头不敢看身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