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劲松,你给我闭嘴。”慕旭阳冷冷地看他一眼,颇有些居高临下的味道,“整天聒噪,跟个女子一般。”
“我不是小娘子,我可是货真价实的小男子汉!”苏劲松不服气地挺了挺小胸膛,“大师兄,我们可一起洗过澡的,你还怀疑什么?”
“噗——咳咳咳——”苏无病想笑,却碍于大师兄的威严,不敢笑出声,生生把脸憋红了。
“跟你说话,真是对牛弹琴。”慕旭阳有些头疼,又看了看啼哭不止的小平安。他五觉灵敏,鼻子似乎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什么味道?”慕旭阳摩挲着手指,忽然,他指了指苏劲松,“苏劲松,你解开他的襁褓看看。他好像是出恭了。”
“出恭?啥意思?”
“别墨迹了,快按我说的做。”
“是,大师兄。”苏劲松不疑有他,就着苏菖蒲的手,三下两下解开了平安的襁褓。顿时,一股臭气弥漫开来。
慕旭阳屏住呼吸,转身快步离开。
“哎呀,好臭!”
“原来他拉臭臭了,怪不得一直哭呢!快给他换尿布。”
“小家伙,你还挺爱干净嘛!”
换了干净的尿布之后,小平安总算不哭了,他睁着大大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这个陌生的世界。而折腾了大半个时辰的苏劲松三个,却歪着脑袋,裹着被子,昏睡过去。
日上三竿,被小家伙折腾了一宿的三个难兄难弟才睁着浮肿的眼睛,晃晃悠悠地起床。
“不好,都这么晚了!”苏劲松推开窗户,见天色大亮,阳光正好,不由地惊呼,“我们起迟了。”
“糟糕了!”苏菖蒲的声音比苏劲松还大。
“二师兄,你嚷什么?”苏劲松揉着自己的耳朵。
“平安,平安不见了!”
“什么?”
苏劲松往床头望去,半夜的时候,平安还好好地躺在那里呢,怎么就不见了?难道是——
冷汗从苏劲松的额头滑落。
“二师兄,三师兄,平安,平安是不是被人贩子偷走了?这下好了,我们把人丢了,师父师娘一定会教训我们的。还有大师兄……”苏劲松语无伦次地说,“可恶的人贩子……不,我们还是去找平安吧。”
“小胖子,你用点脑子好不好?”苏菖蒲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这里可是碧月山庄,别忘了师父布置的结界。一般的灵修者都无法跨越这结界,更何况是人贩子?再说,人贩子就算要偷小孩儿,也该对那些长得好看的乖巧的婴孩下手。平安那长相——”
“那他去哪儿了?”苏劲松一愣。
“嘻嘻嘻嘻——”回答他的是一阵婴儿的笑声。师兄弟三个对视一眼,赶紧穿好衣服,跑了出去。
木屋前的院子里,苏逸,月娇和月舞三人都在。地上放着一个小摇篮,平安好好地待在里面。月娇轻轻摇晃着摇篮,平安咿咿呀呀地笑着。
“师父,师娘。”
“平安,原来你在这里啊,我们还以为你被人贩子偷了,吓了一大跳!”苏劲松笑道,“咦,你的脸——”
平安的脸上敷着一层薄薄的,灰绿色的药糊糊。这药糊糊看上去很粘稠,闻着有一股子清新的味道。
“这是我给他配的草药。”苏逸怜爱地看着平安,“这草药可以治疗他被蜈蚣毒液腐蚀的伤口,还能淡化他额上的胎记。而他体内的毒,为师也会想法子医治。”
“对了,大师兄呢?”苏无病问。
“你大师兄收到了家里的来信,下山回家去了。”苏逸回答道。
山中近乎与世隔绝,每隔几天,苏逸都要下山,采买必需用品。而慕家的人往往会趁着这个时间送信来。慕氏一门是天下闻名的士族,它有着近五百年的历史,树大根深,实力雄厚。这样的大家族,自然是人丁兴旺,而慕旭阳,乃是慕氏家族这一代族长慕非凡的嫡长孙。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在几十年后,现在的天才少年慕旭阳也将成为慕氏一门的掌门人。
慕旭阳是当之无愧的天之骄子。这个世界以修灵者为尊,但直接统治西琼国的还是传承了三百多年的东方皇室。在慕氏家族中,当朝为官的人不在少数,富甲一方的商人也有很多,可像慕旭阳这样天赋极高的修灵者却少之又少,万里挑一。普通人根本没有修炼灵力的天赋和慧根,像苏劲松这样天赋平平,勉强可以修炼灵力的人已经算是百分之一了。而慕旭阳这样的天才,却是百年难得一遇。
苏逸虽然好心,但可不会滥发善心,他捡回来的孤儿,都是拥有慧根和天赋的。如果他见到无家可归的孤儿,便要带回山庄,那现在的碧月山庄早就人满为患了。当然,还不足一岁的平安是个例外。他还太小,体内又带着蜈蚣毒,看不出天赋如何。
慕旭阳三岁那年,体内的灵力便达到了灵师低阶水平。如果不是他的母亲,来自皇族的郡主东方耀舞极力主张,让他拜名不见经传的苏逸为师。现在的慕旭阳,应该跟天下间大部分灵修少年一般,在闻名天下的灵修者学院修习了。
无名山脚下人迹罕至,往东几十里地,才有几个散落的小村庄,再往东上百里,才有一个不算繁华的阳平县。
阳平县不大,今日是赶集日,镇上倒也热闹。临近晌午时分,街道上仅有的几家酒楼里熙熙攘攘,高朋满座。可是,最大的一间酒楼——闻香居的大堂里却是一个客人也没有。
一个身着锦缎衣衫,吊儿郎当的公子哥儿带着几个小厮,就要走进闻香居,却被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计给挡住。
“哪个不长眼睛的,死开。”公子哥儿挥挥衣袖。他面色青白,眼皮浮肿,脚下虚浮,一看就是被酒色掏空了身体,空余一身皮囊。
“抱歉,这位爷。”那小伙计点头哈腰地说,“今天咱们酒楼不迎客。”
“不迎客?”那公子哥儿脚步一停,瞪了小伙计一眼,蛮横地说,“不迎客,开着门干嘛?”
“这……”小伙计面有难色,“咱们酒楼今天是被一位大客人给包了。”
“什么大客人?”公子哥儿来了气,“在咱们县,还有比我更大的客人吗?走开,我今天还非得就在这里用饭!”
他抬起脚,又要往前走。小伙计赶紧拦住了他。
“这位爷,这位爷,要不,您明天再来?”
“去你的!”公子哥儿气闷地一抬脚,将小伙计踢开。小伙计跌倒在地,摔得不轻。
“哎哟!”小伙计惨叫一声,挣扎着爬起来。他龇牙咧嘴地呼痛,却还是尽职地上前,拦在公子哥儿前面。
“哟,你还挺百折不挠呀!”公子哥儿的嘴角边勾起一个嘲弄的弧度。
“你知道我们公子是什么来头吗?”公子哥儿后面的小厮狐假虎威地上前,喝道,“瞪大了你的狗眼瞧瞧,咱们公子可是县太爷家的二公子!”
天高皇帝远,在这偏安一隅的小县城,县太爷可就算是土皇帝了。他家的公子,谁敢得罪?
“二、二公子。”小伙计心里叫苦不迭,哆哆嗦嗦地说,“您,您——”
“滚一边儿去吧。”公子哥儿又是一脚,他身后的小厮一拥而上,对小伙计拳打脚踢。路过的百姓远远地围观,也有同情那小伙计的,想要上前制止,却被知情人拦住。
“喂,你不要命啦,那可是县太爷的二公子。”
“什么?可再这么下去,那小伙计可就——”
“别管闲事啦,咱们不过是普通老百姓。”
……
见百姓们只是围观,却并不敢上前,二公子更加得意了。
“二公子,住手,住手啊,可不得打死人啦。”一个胖乎乎的中年男子慌忙从大厅里冲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