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那年夏末,头发花白满脸沧桑的唐娜走在孟姜女路上,被一个迎面走来的游走江湖的邋遢男人叫住。
邋遢男人胳膊上擓个破马扎,手里拎根没上漆的原木拐杖,身上斜挎着个看不出颜色的麻布包,他黄黄的头发软塌塌的,头顶毛发谢得厉害,稀稀拉拉的胡子非常杂乱地抿在鼻孔下,也不知是刚擤完鼻涕还是刚擦罢嘴。
邋遢男人跟唐娜打了个对眼,怔了一下,打量她说,你运道不济啊!背嘞很。
唐娜站了下脚,没理他,接着往前走。
邋遢男人在后面声音幽幽地说,你别恨你家那口子,他前世造孽,就该这样脱生嘞!
唐娜站住,看他。
邋遢男人放下手中破烂的马扎,支稳当了,坐好,掐着手指沉吟一会儿,摇摇头,说他寿命不长了,死的也不好,老天爷惩治他嘞!你心里有个准备。说罢起身欲走。
唐娜拦住他,悲戚地说,他爱死爱活脱生成什么都行,可老天爷这样惩治他,不是在折磨我吗?
邋遢男人说,你也活该这样嘞!世上因果皆有缘,实际上,老天主要还是在惩罚你。你是九天玄女脱生嘞主,熬守不住寂寞动了凡念,王母娘娘拦不下呀!让你嫁了这个人,就是想让你看看,世间并不都是你看见的那样——男欢女爱,幸福绵延。若是都像七仙女,下凡就遇见勤劳善良的董永,天上还不乱了套了?还有谁愿甘守清寂呀……
一个月后,鲁彦滨遭遇车祸。床上躺了四个月,死去。
刚进医院时,医生几乎把所有的医疗设备都派上了用场,检查完毕等来结果,主治大夫拿着一大把手签的、机打的、电脑生成的各种化验检查单据说,你看,他只伤了肋骨,血脂有一点高,别的没有问题。
眼看鲁彦滨一天天憔悴下去,医生把以前的医疗检查又重复了一遍,说别的没问题呀!肋骨接上后长得好好的。五脏六腑没问题呀!
鲁彦滨咽气前,医生们有点胆怯,弄了一个所谓的专家团队会诊,大家都纳闷,再三让唐娜看各项体检指标:就这点伤,长好了。别的没问题。
鲁彦滨咽气后,主治大夫和科室主任摇着头再三向气血淤结脸色铁青的唐娜证明自己的无辜,说你看你看,这点伤怎么会死人呢?不可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