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薇错愕不已。这个面容白皙、异常俊秀,衣着时尚,举手投足间魅力无法抵挡,还有这么富有的男人自己并不认识。自作多情的漂亮美女用眼睛挑衅般斜视了一下唯薇,目光在唯薇身上停顿了几秒,大概在想:这世界是怎么了,我这个公司的头号大美女居然比不上一个没脸蛋、没胸、没屁股还没身高,发育不良的萝莉。然后一甩头,踩着高跟鞋,悻悻然离去。唯薇也纳闷:这世界是怎么了,这个星期这么多“是非”,好端端的又来一辆跑车。
突然一个万分熟悉的身影跳到跟前:“哈哈,givemefive。”
唯薇发现眼前出现了一只无比熟悉的手,虽然不知道正在发生什么,但还是很配合地扬手合上了来人的掌。
“我就说你一定会输,唯薇从来不会上任何陌生人的车,林家二公子,今天这顿你请咯。”芹芹微微扬起脑袋对倚着车的男人讲道,眉眼间尽显得意的神色。
大概之前从来没有遇挫过的林宇有丝失望,打开了车门:“好吧。两位美女,那我们现在去吃饭。”
原来,爱热闹的林宇早早跟芹芹热络起来,并要芹芹带上唯薇,说是两男一女吃饭局面太尴尬,还是凑个偶数比较好,芹芹也正有此意。闲着无聊又跟芹芹打了一个赌,于是便有了之前的这段插曲。
很快,三人来到了市中心的水望居。水望居,城中有名的会所,中式园林风格设计,进门迎面的是一片小竹林,挡住了路人窥探的视线,闹中取静,所以赢了诸多veryimportantperson的青睐。
落座的时候,林枫也走了进来,微微抱歉:“路上有点堵车,久等了。”
芹芹忙应答:“没有啦。我们也是刚到。”声音中尽显不同寻常的矫揉和扭捏。
林枫看了一眼芹芹,发现了身旁的唯薇。芹芹解释道:“这是我的朋友方唯薇。”
林枫颔首微笑:“你好。”
面对林家的长公子,唯薇这样的小人物难免拘谨:“林先生,您好。”
林枫微微一怔,很是亲和:“就叫我林枫。”
缓和了心情的芹芹不似昨天那么慌张和不安,端庄地坐着,大家闺秀的姿态显露无疑:“谢谢你能来。”但是,神情远没有之前跟林宇在一起的那种放松。
四人相谈渐欢。从水望居的菜谱一直聊到林枫的江心阁。林宇打趣:“江心阁建好的时候,我们的三弟林川,第一反应就是‘四面环水,好一座牢笼’。”
唯薇微笑,那个谦和的王子,真是有趣。
后来,说到之前的插曲,林宇问道:“今天下午看到我跟你挥手的时候,你就没觉得我长得像谁?”
唯薇不喜欢别人,特别是花花公子似的林宇这样的人物用这种游戏来试探自己,有丝愠气、戏谑地调侃:“难道像我下一个男朋友吗?”
林枫暗笑:“宇,你遇到对手了。”然后又问唯薇:“你怎么会手语?”
芹芹狐疑地望着两人,林枫怎么知道唯薇会手语呢。
唯薇扬起了嘴角:“你之前不会是把我当成聋哑人了吧?”
林枫不好意思地垂目默认。
林宇显然对另外一个问题更感兴趣:“那你昨天比划着讲了什么?”
唯薇望了望芹芹,又望了望林枫:“还是不要讲吧。”
芹芹却不依不饶:“不行,怎么回事,我要知道。”
唯薇犹豫了一下:“昨天你拉着我走的时候,看你这么在意,我就在后面用手语比划着说‘请你一定要来,她好喜欢你。拜托了’。”
芹芹有点窘迫,下意识地开始狡辩:“你,你,你背着我乱讲话。”
林枫没有接话,林宇则在一旁看好戏地坏笑。
场面有点尴尬的时候,林宇忙转换话题:“唯薇,你胸前挂着的戒指真特别。”
唯薇立马低头一看,放在衣服里面的戒指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跑了出来,忙慌张地把它偷偷藏回外套里面,不过这一幕还是被林宇注意到了。
“这么小心,男朋友送的?”
唯薇不愿意提自己是孤儿,更不愿意提这个是父母给她留下的唯一信物,愣着半晌不作声。芹芹忙解围:“是她爸爸妈妈送的。”
林宇和林枫两人愣住了,惊讶的神色溢于言表。因为他们知道这枚戒指很不一般,上面镶嵌的钻石不算大,但是并不是普通常见的钻石或者是廉价的粉钻,而是一颗看上去就知道纯度很高、极其稀少而珍贵的黄钻,而且切工异常的好,在灯光下闪耀出的光芒也异常美丽。这个怎么都不像一个普通家庭的孩子能够拥有的。
还好,两人就此打住,没有深究,唯薇松了一口气。
这顿饭,吃得很暧昧。芹芹似小女孩情窦初开,林枫尽收眼底,却不动声色。旁边还有一个看热闹的电灯泡外加一个无奈的电灯泡。
饭毕,芹芹推说自己没有开车,央求林枫送她回家,把唯薇丢给了一旁的林宇。林枫和林宇两人照旧很绅士地答应。唯薇本想抗议这个决定,转念一想这么晚,公交已无,打车费钱。
于是咬牙切齿地在芹芹耳边:“这么晚,你把我丢给一个花花公子。有车也不送我回家。真是重色轻友的家伙。”芹芹则用眼神哀求,唯薇用力地摸了摸芹芹的脑袋,也用眼神对白,那你就好好把握机会。
周五的办公室,人心散漫。王主管不在的时候,美女们纷纷掏出化妆镜补妆,帅哥们则手撑着脑袋一边打着哈切,一边小声打电话约人问晚上去哪HIGH。
不多久这种局面就被打破了,因为王主管急匆匆地走进办公室,拍了拍手掌:“原定于下个月的外出采编计划下个星期开始实施。周末,请收拾好各自的行装,因为下个礼拜一就要出发。行程任务和人员组别安排请上内网查询,其他相关手续今天下午在公司办好。”
办公室里立刻想起了鼠标和键盘的声音,王主管顿了顿声:“我需要说明的是。外出期间,请大家24小时开机,因为你们发回来的文稿,随时可能需要改动。更要强调的是,公司公费外派你们出去是让你们工作的,不是游玩的。请大家多花点心思在自己的工作上,不要每次发回来的东西没有一点新意,在我这里就无法通过。”
人群中怨声载道,不过王主管不以为意,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生活前线》旗下所属的广播、电视、杂志和电子周刊的所有文稿编辑虽各自为营,但是都在王主管的统辖之下。王主管经常会指着大家的文稿说,请到XXX查一下,看一看你跟他的有什么区别。没有区别,我要你写了干什么。与对领导的极度奉承相比,对下属如此苛刻的态度使得几乎编辑部的所有人员都暗地里咒骂:秃驴,你早点滚蛋好放过我们。
事实上,王主管也是个颇有才华、一生却并不怎么得意的人。早年满腹理想,却四处碰壁。后来兢兢业业地工作,几十岁了也只是一个部门的主管。大半辈子快要过去的时候,才猛然发现那些没有自己努力、没有自己有天赋和才华,但擅长溜须拍马的人却人前人后混得风生水起。人到中年,上有老,下有小,生活的种种压力让人不得不妥协。所以这个年龄还倍觉人生失意的王主管面对下属经常苛刻要求,面对领导却总是一副哈巴狗摇尾乞怜的样子。不过,大抵这些年轻气盛的小辈们是不愿意理解、体谅、同情和宽容的。
所以一等王主管离开,不满的声音便充斥了整个办公室。
唯薇上内网查询了一下,发现自己果真被分配到去西藏的那一组。同行的人员有邻座的小琴和一个摄制组的男生。
前段时间,办公室传言,普罗旺斯、马尔代夫等人间天堂早已经被预定,就连澳大利亚的墨尔本这种级别的也被跟领导关系好的给抢了,西藏这种高寒地带就落到了像唯薇这号办公室底层人物身上。不过看到这样的安排,唯薇反倒觉得轻松,不想成为办公室政治的攻击目标,也不想成为众人嚼舌根的八卦对象。
只是一想到上次去过的同事散布的种种恐怖言论,唯薇就感到头疼,海拔这么高,真担心自己会吐个不止,呼吸都困难更别提还要去采访和写稿。正欲跟一旁的小琴诉苦时,发现小琴这会却很开心地跟别人打电话:“你看到安排了吗?”“终于能够和你一起去西藏了。”声音和笑容中的甜蜜甚是羡煞旁人。
自己以为的苦,在有些人看来却是一种幸福。每个人的喜怒哀乐,也许只是上帝闲来无事做的各种排列组合。
无处诉苦的唯薇回过头,心想,悲催的西藏,悲催的又一次电灯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