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大将军又带兵向北,打到了匈奴人的龙庭,匈奴的单于,哦.也就是他们的皇上,连夜向西逃窜,再也不敢侵犯大汉了。可惜,没过两年,大将军得病死了,才二十四岁,现在他的墓地还在长安西北呢。霍将军是我汉人的好男儿,也是我大唐男儿的好榜样!”
令狐楚说完,沉默了下来,这次,越儿没有提任何问题来打扰他,她竟然还不知道,哥哥竟然知道的这么多,原本她以为哥哥就象婶婶所念叨的那样,只是一个不学无术的游侠儿呢。
突然,令狐楚开始唱了起来,声音低低的,唱着唱着,他的声音越来越高,而且,马龙、汪小侠、方叔海和雷万金他们也进入了进来,他们一起唱着相同的歌,声音粗犷、豪放,这是一曲男人的歌,不,其实这是一首诗,一首首歌颂霍去病和汉唐边塞军人的诗与歌。
“世人十八安环堵,将军十八身行伍。
朝向魏阙辞天子,暮逐穷边御强侮。
胡沙射马锐箭镞,胡月照人寒刀斧。
匈奴杀戮为耕作,白登髑髅夜能语。
八百骁骑从天来,控弦十万不足数。
射雕儿作将军俘,昔何勇兮今如鼠。
献馘分茅冠军侯,再出陇西骠骑旅。
横截焉支收金人,匈奴阏氏色如土。
断取祁连系名王,匈奴六蓄足灶釜。
明年更封狼居胥,羽檄无复动三辅。
英气不与身俱没,事去千年犹虎虎。
君不见茂陵密迩将军冢,石马至今踏胡虏。”①
歌声的感召力在迅速扩散,从令狐楚、马龙等众护卫,到商队里的年轻伙计们,都在引吭高歌。
白笑玉听得懂他们在唱什么,她听过这首诗,她听过这首歌,可今天,她依然被她的英雄和他的伙伴们,感动得泪流满面。
肃州东南,祁连山深处,是肃州地界最大的响马头子吴天虎的老巢。相对于东边甘凉道的沙里飞和西边沙州的黑沙,吴天虎既没有黑沙的四大高手,也没有七匹狼那么凝固的核心,更没有沙里飞那么高的组织能力和运筹能力,但他带领手下的二百多号人马能一直在丝路上生存下来,靠的是识时务。
吴天虎知道什么时候该动手,什么时候该老实呆在窝里;也知道该和谁强横,也知道不该和谁作对,所以他和东西两面的同行相处得不错,也和肃州地面上的官道人物处得很好。他也知道,什么人可以抢劫,什么人不可以抢劫,同时,吴天虎有一个比较重要的原则就是能不杀人尽量不杀人,拦截商队时,只要放弃抵抗的商贩,他一般也就只要财不要命。
吴天虎知道,尽量不要招惹象令狐楚、马龙这样的游侠刀客,这些人所在的商队最好是不要碰,即使不小心撞上了,也要识趣地把路让开,钱和命比起来,命只有一条,而钱是可以再去抢的。这种被其他响马鄙夷的想法,却让吴天虎滋润地横行在这片土地上。
和其他响马一样,吴天虎也有一个最大的毛病,贪财好色。人,不冒险,很多时候是因为让他冒险的诱惑还不够,一旦条件超过了他的想象,他就会去铤而走险,把自己的原则忘到九霄云外。吴天虎也不例外。
这天晚上,当夜幕刚刚降临祁连山,从大漠边缘,有七匹马并排走进了祁连山,直奔吴天虎的老巢。
快到大门时,有响马发现了,“什么人?站住!不然放箭了!”
马背上中间的人说话了,“去禀告你们吴大当家的,大漠七狼找他有要事相商,大买卖。”
“原来是大漠七狼啊?等着,我去禀报。”
吴天虎此刻正在大厅里和几个心腹在商量着一件比较重要的事,可无奈手下这几个人除了打打杀杀外,也没什么谋略,这让吴天虎很郁闷,怎么有这么几个蠢材部下啊。
当得到大漠七狼来在门前的时候,先是大吃一惊,继而听说他们带来了大买卖,然后就开始高兴起来了,对啊,可以联手啊。
吴天虎赶紧传令,开寨门,有请,自己并在大厅口迎接。
“大名鼎鼎的大漠七狼,欢迎欢迎,大当家的,多年不见了,一向可好啊?”
七狼老大,和吴天虎同时抱拳拱手,“吴大当家的,还是这么红光满面啊,看来最近日子过得不错。”
“哈哈哈,托大当家的福,里面请!”吴天虎向里面让。
“老二,老三,跟我进去,其他兄弟外面侯着,”七狼老大做了一个指令,让吴天虎还很感动,毕竟是同行,这点规矩还是讲究的。
大厅里,宾主落座,吴天虎开门见山,“听说大当家的给我带来一桩大买卖,可是真的啊?”
七狼老大微微一笑,黝黑的脸上两排黄板牙,“是的,吴大当家,过两天有个大商队,要打肃州地界过,这可是桩大买卖,我们兄弟人单力薄,所以想联合你吴大当家和你手下的这些弟兄,大家一起做了。”
“大当家的,说得不会是从长安来的胡家商队吧?”吴天虎眼皮也没抬。
七狼老二有些意外,“怎么?吴大当家的也听说了?”
吴天虎手下的一个响马小头目也说了,“虎爷当然知道,还知道那商队可是令狐楚和马龙护送的队伍啊,那些个刀客都不是好惹的!”
“吴大当家知道不?商队可不光是胡家的,令狐楚家的商队也在里面,而且他的未婚妻和他的妹妹都在商队里,他的未婚妻,可是一个漂亮的龟兹女人,在凉州城可是专门给那些达官显贵、公子王孙跳胡旋舞的,怎么样?大当家?”
“真的?这个我还真没听说,”吴天虎眼睛放光,顿时来了精神头,看样子美女的诱惑要比银子大得多。
“怎么?没人给您说?这可有点不太仗意吧?”七狼老大嘴角歪得很夸张。
“怎么?沙里飞还找了你们?”吴天虎的动作很夸张,不知道是真意外还是故意装出来的。
沙里飞?这个词有些意外,但七狼老大还是立即镇定了下来。“吴大当家的,你还不知道吧?凉州的安其道和令狐楚有过节,分别找我们兄弟去洗劫他的商队,同时还找了沙里飞,可是沙里飞现在已经是丧家之犬了,他的兄弟们和令狐楚打了三次,被打败了三次,还中了令狐楚和官军的埋伏,除了几个鸟人外,他的家底都没了。”
吴天虎这倒很意外,“原来这样啊,怪不得他沙里飞要和我联手呢,这些年,他也从来没跟我联手过啊,我说太阳怎么打西边出来了呢。”
“怎么样,吴大当家的?咱们两家联手吧,我们兄弟虽然人手少,但都是好刀手,到时候,我发财,你抱得美人归,如何?”
吴天虎在犹豫,如果不是有令狐楚和马龙这样难对付的护卫,他早就自己单干了,现在有了大漠七狼,这可是河西有名的杀手啊。
“嗯,令狐楚和那个马龙不好对付啊。”吴天虎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交给我们了,杀了他们,我们兄弟正好扬眉吐气,”七狼老大很有把握。
“那,令狐楚的那个妹妹,长得怎么样啊?”吴天虎不知道怎么,竟然鬼使神差地问了这个问题。
“才十岁。难道吴大当家还爱这一口?”七狼老大黑眉毛向上一挑,手悄悄地放在了刀柄上。
“嘿嘿,多好的雏啊,养两年,就是个小美人,是不是?那就这么定了,他们什么时候来,咱们兄弟联手,干他娘的一票大的,这两年,可被这个混蛋小子把老子挤兑惨了。”
“吴大当家,你知道沙里飞在哪儿不?这小子还欠我银子呢,”七狼老三不经意地问了一句。
“不太清楚,不过听他派来的手下说,他们是进了肃州城了吧,我们行动不成,他们就给那商队来点阴招。”
七狼兄弟三个交换了下眼色,彼此心领神会。
“吴大当家,我们来合计一下在哪儿下手吧,”七狼老大从怀里掏出一块羊皮,上面画的是肃州附近的路。
“我看看,要不,我们就……”吴天虎一直沉溺在发财和美色的白日梦里,早就丧失对对方的警惕,甚至包括他那几个手下头目。
就在吴天虎把脑袋凑过来的时候,七狼老大突然采取行动了,右手突然出刀,横在了吴天虎的脖子上,“别动,动一下我就切了你。”
吴天虎的手下一愣神,等反应过来向抄家伙,七狼的老三速度快,已经出刀砍翻了了两个,七狼老二的大刀也出鞘了,架在了另一个小头目的脖子上。
“大当家,你这是什么意思?”吴天虎倒还镇定,见过一些世面,“大当家的有什么话,可以说,这是干什么?”
“虎爷,兄弟想借用你的弟兄们一用,把你的弟兄都请进来吧?”
“哦,几位狼爷是想调用我的兄弟啊,没问题,我们都归你调遣就是了,把刀放下来吧?”
“快,快,让弟兄们进来,虎爷有事情吩咐,”那被刀架在脖子上的小头目,向外面叫到,“外边的,都赶紧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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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备注:文中诗歌出自敦煌曲,无名氏,没查到作者,所以在此冒用一下,希望在时间上没有纰漏,不要吟唱8世纪中后期的唐诗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