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到迈尔斯后,令狐楚没有立即将其押送回君士坦丁堡垒,而是前往了佩切涅格骑兵大营,并派一名士兵带了自己的意见回城去见多明尼克,多明尼克随即开具了一张特别通行证,令狐楚用这张特别通行证深夜叫开了君士坦丁堡的城门。
将迈尔斯送到普雷托林监狱的时候,令狐楚才觉得有些累,正值深夜,整个君士坦丁堡一片安静。
“重要犯人,是执事长官的犯人,”令狐楚对监狱的看守做出了重要指示后,才牵着自己的汗血马返回驻地休息的。
次日上午,当令狐楚出现在普雷托林时,所有的人都为他鼓掌,一匹马追回了已经逃了一夜的帝国逃犯,可谓奇迹啊。此时令狐楚也觉得自己是个当捕快的好材料。
这个时候,法官们对迈尔斯的审讯早已经开始了,执事长官亲自指点的亲信负责审讯,隔着很远就能听到鞭打声和犯人的惨叫声,看来已经用刑了。
迈尔斯用他的全家出逃说明了自己的心虚,审讯者也是抓住了这一点,必须让他交代他的同谋以及他所知道的一切,迈尔斯所在的极有可能是一张大网,很多贵族都在里面,他们的目的就是企图叛乱,推倒查士丁尼二世的统治。
“说吧,你带着你的家人想去哪里?是受了谁的指派?还有,前些日子,都跟哪些人有来往?说!快说!”
随着喝问,一阵又一阵拷打,迈尔斯坚强的精神始终不肯动摇,痛苦在与意志做斗争中无法取胜,就在他如同一块石头的时候,那个脸上戴着面具的人走了进来,迈尔斯不禁一惊,他的这个反常表现恰巧被令狐楚看在眼里。
“怎么样?说了没有?”
那个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审讯官无奈地摇头,“骨头很硬,鞭子打断了两根,还是不肯说。”
“让我来吧,”令狐楚制止了刑讯,他走到迈尔斯面前,“把你所有的秘密说出来吧,不要隐藏,不然,我会去问你的妻子的,我只给你这一个机会,不要拒绝。”
迈尔斯一听就急了,“不,不,不要,她什么都不知道,别去折磨她。”
“那你告诉我那些她不知道的秘密吧?”铁面人连头也没有回,就扔下了这么一句话,说明他的耐心很有限。
迈尔斯一犹豫,他在迅速地寻找对策,不对啊,难道对方又在使用什么招数,妻子什么也不知道啊,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事情,即使问她,她也什么都不知道啊。沉着,冷静,一定不能慌乱。
铁面人此时已经走出了门口,在门外还扔下了最后一句话,“让他活着。”
面前的这个女人并不陌生,她就是被自己一路带回来的,从那条大路到君士坦丁堡。令狐楚再一次仔细打量她,三十多岁,长发,典型的君士坦丁堡贵妇的装扮,长袍,头巾。
“你知道我的士兵都是野蛮人,他们粗野,不象罗马的贵族和士兵那样有教养,什么事情也都做得出来,所以,为了你自己,你的家,以及你丈夫和孩子,把你知道的一切告诉我。”
那双眼睛从那张面具后看过来,盯着她的脸,这让伊丽娜很惊恐。从被抓回来的那时,她就知道自己将要面临什么命运了,她又记起了丈夫的嘱托。
“伊丽娜,什么也不要说,不能成为我的同谋,你是无辜的,法官不会为难你的。”
可迈尔斯没有想到,审讯他的妻子的却是野蛮人雇佣兵的首领。
“大人,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男人们之间的事情,怎么会告诉家中的女人呢?”伊丽娜声音颤抖着,事实上,她也确实不知道丈夫的秘密。
那面具点了点头,“我相信,但我想你肯定知道你的丈夫经常去哪里,或者,什么人经常去你们家找他,这个不困难吧?”
伊丽娜吃了一惊,赶紧摇头,“不,不,我不知道,大人,我什么也不知道。”
接下来,女人所表现出的沉默和坚持让令狐楚再也得不到任何答案,又是一块石头,他恨恨地想,应该有办法让石头开口的。
他一挥手,两名士兵冲了过来,将伊丽娜的两条胳膊扭住,“鞭打她,直到她说出知道的秘密。”
在女人的哭喊声中,两名罗马士兵将伊丽娜吊了起来,将她的头巾和长袍撕扯掉扔在了地上,一个赤裸的女人出现在了审讯者的面前。
铁面具站在她的面前,将她的身体一览无余,手里的马鞭轻轻地在她的身体上游走着,语气更加冰冷和残酷,就象来自地狱里的恶魔的声音,“我的耐心很有限,如果不说,鞭子会让你开口的。”
伊丽娜思考的时间稍微长了一点,铁面具转过身去,同时不耐烦地一挥手,两个行刑的士兵走到伊丽娜的侧面,抡开了鞭子,凶狠地抽打她的后背、臀部和双腿,噼啪声响成一片,伤痕开始在女人的身体上纵横着。
伊丽娜哭喊着,眼泪不停地往下流,惨叫声撕裂着审讯者的耳朵。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铁面具将手一摆,鞭打停了下来,被吊着的女人痛苦地扭动着身体,火辣辣的疼痛遍布身体。
“怎么样?是继续接受鞭打呢?还是说出你想知道的一切?”
女人哭泣着,点了点头。
铁面具后面的脸狰狞着,得意地笑了一下。
外面的天色完全黑了,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迈尔斯从昏迷中苏醒过来,他观察了这个房间,确认自己还活着,难道会死在这里吗?
视线逐渐清晰起来,审讯者并没有离开,看来所有的一切也还没有结束,他有些不能坚持了。
那张铁面具站在自己面前。
“迈尔斯大人,这几个名字,你不会陌生吧?”说着他将一张羊皮纸凑到了迈尔斯的眼前,迈尔斯努力看着上面的几个名字,他的脸色同时在变,“你,你对我妻子做了什么?”
“没什么,她说出来了和你来往密切的这几个人的名字,放心,我已经安排人去请他们了,但是你和你的同党,尤其是你上面的人她肯定不知道,希望你能说出来。”
“你让我说什么?基督做证,这都是没有的事情,我不会背叛帝国和皇帝的,你们这是屈打成招,这些人不过是我的朋友而已。”
铁面具也不着急,“迈尔斯大人,想不想见一见你的妻子啊?她很想见你一面呢,而且我也把她请来了。”
铁面具打了一声呼哨,审讯室的铁门打开了,在两名野蛮人战士的押解下,伊丽娜被推了进来,她的身上只有一件白色的长袍,而身体后面,已经是血迹斑斑了。
“哦,不,伊丽娜,他们对你做了什么?”迈尔斯一下子急了。
“没什么,一顿鞭子而已,你看到了吗?我的手下都是野蛮人,他们力气更大,粗野,没有教养,和你们这些贵族不一样,你希望你的妻子在你的面前被折磨吗?”
“哦,不!不!求求你们,看在基督的份上,不要这样对一个贵族的女人!”
铁面具狰狞地笑了起来,“忘记告诉你了,迈尔斯,我不是基督徒,对,我就是一个异教徒,现在你也已经不是贵族了,你的财产全部充公,你的妻子和孩子成为了我的奴隶,你现在就是一个失败者。不管你的同伴成功还是失败,你,什么也得不到。还有,你把你儿子藏在了别人家,我们也知道了,你最后的希望也没有了。”
迈尔斯绝望了,这次冒险,真的失败了,而且自己真的将一无所获。
“只要你合作,我向皇帝和执事长官去要特赦令,你,你的妻子,还有你的孩子们都会活命,允许你带着少量财产去农村当一个小贵族,怎么样?”
迈尔斯的眼睛里全是绝望,麻木,他怎么能相信一个恶魔的话呢,这样的许诺简直就是空话,都是骗人的。可是妻子就在他的面前,如果他不说出自己的秘密,这些恶魔真的什么都做得出来。
“放过我的妻子,我愿意和你们合作。”
铁面具笑了,拍了拍他的脸,“很好,迈尔斯,你终于做出了正确的选择,我会善待你的家人的。来人,去请执事长官,告诉他,石头说话了。”
多明尼克很惊讶。不是一件事情,而是同时发生的几件事都让他惊讶。
首先是恰克马克的审讯效率,居然出马让顽固了很久的石头招供了,虽然方法有些残酷和卑劣,但确实有作用。鞭打贵族女人的方法只有他这样的野蛮人雇佣兵才能使得出来,在赢得了普雷托林审讯恶魔的同时,也挖出了一股暗藏的反叛势力。其次是他的承诺,当时在场的很多人都以为那是一个骗局,没想到他居然是认真的,当着迈尔斯夫妇和其他审讯者的面,恰克马克申请行使自己的特权,赦免迈尔斯一家人的死罪。虽然多明尼克惊讶,但第一份契约中的特权随时生效,执事长官只好答应,执事长官的应允彻底让迈尔斯没有了后顾之忧,才有了后面的惊讶,于是执事长官和在场的人都听到了一个名字:马略斯。
马略斯是元老院里重要的老贵族,势力很大,十年中的几次革命都没有伤及到他的根基。马略斯的儿子亚历山大是帝国边防军的将军,正在色雷斯高地的军营。马略斯在元老院地位很深,土地几乎遍及了全国各地。鉴于他的根基太深,要动他,多明尼克需要请示皇帝陛下。
次日,多明尼克走向皇宫的时候,迈尔斯也和妻子走出了普雷托林监狱,在罗马士兵的保护下走回了他们曾经的宅院,还有他们未知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