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在大马士革,基督教徒和犹太教徒很多,甚至在哈里发的宫殿里都有他们的身影,我们的安拉是仁慈的,宽容的,只要不造反,我们允许那些顺民保留他们的信仰,不管是拜火教还是基督教。至于境外的商人,就更随意了。难道这些法令,古太白没告诉你吗?”
哈查只耐心地解释完,又生起了一丝疑虑,按照道理,这个聪明的女孩应该知道这些的,即使她不知道,她身后那个女奴也应该知道啊。
“啊,总督大人,古太白将军已经告诉我了,可我担心,伊拉克地区的法令是不是和呼罗珊有所不同,所以才有所疑虑,请总督大人不要见怪。”
“好,关于特别通行证,明天我派人送到你们住的旅店中。”
“时间不早了,我们不打扰总督大人的休息了,我们可否告辞啊?”越儿轻轻问。
“如此我就不挽留你了,招待不周,请多原谅,来,我送送大唐女孩。”
越儿吃了一惊,东部总督送她,这可是从来也没听过的事情啊。
“不,总督大人,这可绝对不敢,请您留步吧。”
“没事,我正好散散步,陪你边走边聊,请吧。”
从哈查只眼睛里,越儿突然感觉到了什么,她的衣服被海伦在后面轻轻拽了一下,示意她不用坚持,顺应主人的意见。
越儿只好在哈查只的陪同下,起身向外走。
突然,哈查只停住了脚步,“不知道娜达小姐有没有兴趣参观一下我的花园呢,我想那里正在上演一出很有意思的戏剧,只有有勇气的人才能观赏,不知道娜达小姐是否真的有撒马尔罕时的勇气呢?”
越儿感觉到了哈查只脸上充满了诡异,那满脸的笑容后面都是阴谋和陷阱,也许自己不应该去,也许自己今天的活动应该到这里就结束了。
“我?这个,不会耽误您休息吧?我想,我们打扰您那么长时间了。”
“请吧。”哈查只做了一个手势,越儿很无奈地看了一眼海伦,又扫了一眼段英,段英冲她点了一下头,她只好咬牙向哈查只示意的方向走去。
拐过两个弯,果然在宫殿的后面,有一个花园,里面种植着各种的花草,还有假山和亭子,依稀之间,那里有人影晃动。
等走进了花园里,越儿和海伦都很吃惊,这里有很多人,其中有几个身穿黑衣,脸蒙黑纱的女人,还有一些男子,这是要干什么呢?
突然海伦大叫了一声,把大家都吓了一跳。
段英过来一看,居然在亭子的柱子上,捆了几个遍体鳞伤的男子。
叶齐德?穆海莱卜,是名将穆海莱卜?苏弗拉之子,当初在他父亲死后就继承了父亲的职位作了呼罗珊的总督。可是他没有继承他父亲的胆识和勇略,不管在战场上还是在治理地方上,都是庸庸碌碌,无所作为,但性格里面存在着一些先天不足,不太懂得与各种人物如何相处。
在担任呼罗珊总督不久后,他便与他的顶头上司发生了矛盾。理论起来,叶齐德与哈查只的关系并不疏远,哈查只的一个妻子是叶齐德的姐姐,但尽管如此,哈查只丝毫也没看上这个没能力的小舅子。
一段时间之后,他设法让哈里发革除了叶齐德的职务,同时推荐了年轻的哈里发最欣赏的年轻将领,也是哈查只的爱将古太白,于是古太白在哈查只的推荐和哈里发的批准下,成为了帝国最东部的呼罗珊地区的最高长官。而倒霉的叶齐德却因为一次过错,被哈查只监禁了起来,并怀疑他在担任呼罗珊总督期间大肆贪污,并多次拷打他,让他交出藏匿贪污的金银的地点。
倒霉的不光叶齐德一个人,还有他的三个兄弟,其中包括最小的弟弟塔立格?穆海莱卜。塔立格在叶齐德兄弟中是最聪明也相对有能力的,他曾经给长兄提了很多中肯的意见,但都没有被叶齐德采纳,于是受连累,也落到了今天这个地步,按照他的想法,也许这是安拉在磨练他的意志吧。
当越儿一行人走进花园的时候,引发了一阵小小的骚动,女人们纷纷回避,但被哈查只喝住了。
看到眼前的一幕,大家都不知道这个铁血总督到底要干什么,为什么把大家带到这里来。
哈查只一声令下,手下人继续着对那四个人的拷打。
最右边的一个柱子上,捆着一个二十左右的年轻人,他看上去比其他犯人都小,他在被鞭打的时候,不时用眼睛看越儿。
越儿也注意到了他的目光,不时也偷眼去看他。
“不,总督大人,您这是在干什么?”越儿脸色大变,她可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阵势。
“没什么,他们都是国家的蛀虫,违背了安拉的教诲,居然贪污国家的财产,打了胜仗不向哈里发和国库缴纳应该缴纳的战利品,全部变卖成金银财宝,偷偷藏在了一个秘密山洞中,所以我要从他们的心里问出他们的秘密。”
“不!总督大人,凭安拉起誓,我们没有,我们是被陷害的!”塔立格突然大叫,“安拉可以证明我们的清白的。”
“闭嘴!给我狠狠地打!”
哈查只下令继续拷打,手下人抡动皮鞭,四个柱子上的人血肉横飞。
“总督大人,求求您,别再打了。”越儿脸色惨白,和同样吓得面无人色的海伦抱在一起,带着哭腔哀求哈查只。
“总督大人,拷问罪犯是您的政事,就没必要让我们观赏了吧?”
沉默了很久的段英突然站了出来,脸色铁青,手放在了腰里的短刀处,眼光咄咄逼视着哈查只。
“哦?有什么问题吗?我想能和撒马尔罕最残暴的将军对抗过的大唐小勇士,不会惧怕这样的场面吧?”
哈查只边说边微笑,看着吓成一团儿的越儿,心里不觉有些冷笑,原来传说里的大唐少年也并不是那么神勇,流血场面还是可以吓住她的。
“哈查只,你这个混蛋,拷打我们就为了吓唬一个远方来的孩子,安拉会惩罚你的,有本事冲我来。”叶齐德虽然没有完全听懂他们之间对话的意思,但也能猜个几分。
哈查只并没有生气,反而微笑,突然他从一个侍卫的腰下拔出弯刀,一刀插到了叶齐德的大腿中,血顺着刀流了出来。
“啊!”
几乎是异口同声,首先惨叫的是叶齐德,强烈的疼痛让他无法忍耐,不得不惨叫出来。
其次是他的兄弟们,眼睁睁地看着刀刺进了兄长的身体却无能为力。
最尖刻的一声惨叫,来自于一个蒙着黑纱的女人,她边哭边惨叫着,差点晕倒,被其他女人及时给扶住了。
显然这个女人正是叶齐德的姐姐,也是哈查只的一个妻子。
没想到这声惨叫却惹怒了哈查只,他大步走到他的这个妻子面前,咆哮着,不断地重复着两个字,“离婚!”
就在哈查只余怒未消的时候,段英做出了一个决定,他向卡扎使了一个眼色,然后过来一把扶住了越儿,“走,我们走,让总督大人忙他自己的事情吧!”
卡扎也是满面怒气,手一直紧放在佩刀的柄上,这个时候就是让他刺杀哈查只估计他都会毫不犹豫。他一把扶住了海伦,跟着段英从来路返回。
等哈查只回头时,只发现了越儿等人的背影,嘴角不经意地撇了一下,示意手下人代他相送。
就这样,晚宴时对哈查只的好印象就在这一会儿的工夫全消失了,哈查只又在大家的心目中又恢复到了那个残暴铁血的狰狞面目。
在路上,段英狠狠地说了一句汉话,“我会让他付出代价的!”
回到客店,惊魂未定的越儿二话不说,先抱着胡杨老人的胳膊大哭了一场,把胡杨老人吓得够戗,还以为发生什么严重的事情了呢。
等段英详细地把晚上的整个过程讲完,胡杨老人点了点头,慈爱地摸着越儿的头,“没事了,越儿,其实他是害怕你,害怕大唐啊。”
“为什么?”这句话让所有的人都不理解。
“这个总督,为了验证传说中的大唐少年是不是真的那么神勇,没事了,大家都去休息吧。”
段英点了点头,自己先转身离去,回他的房间睡觉去了。
越儿在平静下来后问胡杨,“爷爷,我是不是给大唐丢脸了?”
胡杨微笑着,“没有,孩子,你做得很好,你在撒马尔罕的表现,已经让这里的总督都感觉到了大唐的强盛,大唐少年的勇武,虽然今天晚上你害怕了,但小段表现出来了镇定和勇敢,你们配合的很好,我想哈查只对大唐要慎重了。”
“那我们该怎么办呢?”越儿不知道今天晚上意味着什么。
“按照我们计划好的,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该起程就起程,不用管他了,如果他答应的特别通行证想送给我们的话,那他自然会有办法的。大唐不是有句话嘛,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你们受了一番惊吓,也不一定就是什么坏事呢。”
越儿点了点头,疲惫地告辞,回房间睡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