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耸入云的山峰,清澈的小溪自山腰飞弛而下,小溪旁种满杨梅,杨梅树下座落着村庄,村庄因梅而得名——杭州.梅庄。村口正走来一个年轻俊美的少年,踏着悠闲而矫健的步伐,一副儒生打扮。
“来人哪!来人哪!梅嫂不行了。”
平静的村子顿时热闹起来,儒生朝着人群赶了过去,只见一个中年妇女倒在了自家门口,脸色发青,口吐白沫,手脚抽搐。
“让开,让开。”只见一个幽黑粗壮的中年男子冲进人群,抱起妇女失声痛哭。
“速速施救。”大家的目光直射向儒生。
“如何施救?”
儒生道:“让我来,把她放平。”
只见儒生从包袱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小心的打开盒盖,取出两枚银针。
壮汉道:“你要干什么?”
儒生道:“施针救人。”
壮汉道:“不行,我如何信你?”
儒生道:“你别无选择,因为你的夫人一刻钟后便会永远离开你。”
“马汉,你让开,让这位小兄弟试试。”说话的是一个老者,脸上铜黄色的皱纹足以说明他的年龄已很长。
马汉慢慢将怀中的妇女放下。
眼神中搀杂着千百个不愿意,但更多的是期盼,这是他唯一可以憧憬的。
儒生分别在胸口,腹部各施了一针。
“啊”,一声吼叫,黑色的血块喷了出来,苍白的脸顿时红润,生命已从死神手中拉了回来,梅嫂醒了。
“神医,真是神医。”大家七嘴八舌议论起来。
“夫人,夫人,你怎么可以这样扔下两个孩子和我呢?”话声未落,泪已满面,人世间最大的快乐莫过于此,莫过于再看到自己深爱的女人复活,这种感觉如同“元谋人”身穿着兽皮逛街,除了激动,还是激动。
梅嫂道:“相公,我也舍不得啊!只是我已久病在身,花光了家中所有的积蓄,这岂不苦了孩子和相公。”哭声如汹涌的波涛一阵压过一阵,如恶魔的爪子撕开了涌跳的心脏和肺腑,让一个女人绝望,绝望中,更是无限的期盼,可是,当期盼变为泡影,便是死亡。
人都不想死,只是残酷的现实往往能夺走一个人生存的勇气。
纵然是英雄,染了重病也会被折磨得倒下。
“多谢恩公。”马汉跪下给儒生磕头,这是最直接的感恩。
如果一个人能为你真诚的下跪磕头,那么,你已是他心中的如来佛祖。
“千万使不得。”儒生说着将马汉扶了起来。
马汉道:“还不知恩公尊姓大名?”
儒生道:“南宫鹤。”
马汉道:“你便是南宫鹤?恩公的大名,小的早已如雷贯耳,听说,您经过枣庄,刚好遇上了出殡,一个妇女难产,死了,可您说坚持说没有死,听说,您硬是开棺在那女人的身上扎了一针,让那女子服了一颗什么丹,那女的居然活了过来,还生下了一对双胞胎。”
南宫鹤道:“那已是半年前的事了,那妇人不过是因难产而假死,身为郎中,怎有不救之理?此事不提也罢。”
梅嫂道:“多谢恩公的救命之恩,我的腹部已肿大多年,疼起来时,如千万只蚂蚁在咬,如万箭穿心般痛,真是生不如死啊!这些年,为了治病,本来还比较宽裕的家已欠下不少外债,我实在是不忍心相公为我如此操劳,所以才……”说着眼泪已哗哗直落下来,差点晕了过去。
南宫鹤道:“嫂子不必如此沮丧,腹部肿大实乃胃有炎症也,你的脸色发青并非刚才中毒所致,而是体虚,加之长期服药之故,你得的并非平常之胃疾,而是因产后没有及时调养而导致气血不畅,因此,用治胃疾之药只会加重病情,唯有用九还汤调服一疗程便可全愈,仅为此小疾而置家人于不顾,实则不该,你若真的走了,恐怕孩子与马大哥也会为你痛苦难过。”
“你说我的病有救?此话当真?”梅嫂又惊又喜,哭声即止,脸上充满期待。
南宫鹤道:“医者,不敢有半句虚言。”
马汉道:“若能治好我夫人的病,我今生今世愿为小兄弟做牛做马。”说着扑通一声跪下,连忙磕头,如掉下悬崖抓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
南宫鹤道:“马大哥不必如此,只要为我摘上几斤山上的梅子便可。”
马汉道:“好,几百斤都不成问题。”
南宫鹤道:“一言为定,请把嫂子抱进屋,以免着凉。”
老者道挥了挥手,道:“天色已晚,大家各自请回吧!”
村民各自散去,口中却依旧在议论着刚才发生的事。
黑夜掳走了最后一丝阳光,月亮缓缓升起来,星星如挂在天空的油灯闪闪发光,山寨在月光的笼罩下映出一幅幅动人的画面,忽然,只见一个黑影掠上屋顶。
南宫鹤进屋写了一济药方,并夹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交予马汉,道:“马大哥,你明日到药铺按此方抓药让嫂子服下,不出七日即可康复。”
马汉道:“多谢恩公,可是这银票是断然不能收的。”
南宫鹤道:“算我借你的,待你有钱了再还上。”
马汉道:“成,恩公,你先偿偿俺家酿的高粱酒,我去抓只鸡炖蘑菇。”说着在桌上放了一碗醇香的高粱酒和一个硕大的酒壶便转身离去。
南宫鹤微微一笑,向房顶扫了一眼,道:“杨一帆,杨大侠,你还不下来,若非要当那梁上君子?”
黑影落下,却一声不响,足见其轻功很是了得。
只见他中等身材,一身华丽的锦缎衣服,一流的布料加一流的做工做出最合身的衣服,微胖、脸上总带着一微笑,好像从来没有烦恼。
杨一帆道:“想不到大名鼎鼎的南宫鹤高中状元不当巡府,却当起了郎中。”
南宫鹤道:“多面手不愧是多面手,什么都瞒不过你。”
杨一帆道:“我可是一收到你的信便连夜赶来了,什么事这么急?”
南宫鹤道:“当今皇上的女人被杀,皇子被劫。”
杨一帆笑道:“谁这么大胆,竟敢杀皇上的女人?还敢劫皇子?”
南宫鹤道:“在皇宫,恐怕谁也不敢?”
杨一帆道:“在宫外?那就是私生子了?”
南宫鹤道:“确实如此。”
杨一帆道:“而且还是和一个江湖风尘女子生的。”
南宫鹤道:“也确实如此。”
杨一帆道:“皇上也有秘密,所以不便由官府的人去查,而是想到由你这个金科状元去查,一来你的武功独步武林,行走江湖如同呼吸一样简单;二来你才思敏捷,定有许多化解困难的办法;三来……”
南宫鹤道:“三来我医术精湛,纵然孩子有什么闪失,还可以医治,杨一帆啊杨一帆,你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什么都瞒不过你,难怪别人都叫你多面手。”
杨一帆道:“若没有这些本事,恐怕也做不了你的朋友。”
南宫鹤道:“山东孟家庄园孟老庄主上吊自杀案查得怎样了?”
杨一帆道:“他不是自杀,我在他的咽喉上发现了很细小的口子,是剑伤,他是被杀死后吊上去的。”
南宫鹤道:“哦,河北王家庄王老爷子游泳淹死又是怎么回事?我记得他可是游泳好手。”
杨一帆道:“他的发间有一道细小的口子,他也是被人杀死后,抛尸到黄河的。”
南宫鹤道:“哦,山西夏侯爷突然迁入大漠又是怎么回事?”
杨一帆道:“还不知道。”
南宫鹤道:“天下还有你杨一帆不知道的事?”
杨一帆道:“那是因为我还没来得及去就被你叫来了。”
南宫鹤道:“他们的死有什么共同点?”
杨一帆道:“他们都是武林中有名的剑客,他们身上都有一道细细的口子,不仔细观察,几乎难以辨认。”
南宫鹤道:“那就是说,他们的死是同一个人所为了。”
杨一帆道:“这一点可以肯定。”
南宫鹤道:“能一剑杀死武林高手而不留痕迹的会是谁呢?”
杨一帆道:“李若冰。”
南宫鹤道:“我不相信会是他,他可是我们最好的朋友。”
杨一帆道:“是的,我想也是有人故意嫁祸于他。”
“对。”一个穿着整齐长衫的人落了下来。
南宫鹤道:“若冰兄,我不明白,你一向很守时,这次怎么会来迟了?”
李若冰道:“我一早就来了,刚才是到山上采了最新鲜的梅子,你是孝子,你师傅最爱吃这里的梅子,所以我就代劳了。”
杨一帆道:“李若冰啊!你是怎样把衣服洗得这般干净的?居然一尘不染,不知道你的人,还以为你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道呢?”
李若冰道:“无聊!”
杨一帆笑了笑,道:“他们还有一个共同点。”
南宫鹤道:“他们都是富豪。”
李若冰道:“对,而且他们死后,存在大通钱庄的银两都不翼而飞。”
南宫鹤道:“江湖上可否有什么异常?”
杨一帆道:“近三年来,江湖上一个秘密组织迅速兴起,听说,他们的头领叫黑鹰,这个组织发展速度惊人,听说北八省南七省都有他们的分舵,实力居然超过了九大派四大帮。”
李若冰道:“黑鹰轻功高深漠测,可以像老鹰一样在天空飞驰。”
南宫鹤道:“你们可知道这个神秘组织为何发展得这么快?”
杨一帆道:“不知道。”
南宫鹤道:“因为他们不仅个个武功高深莫测,而且很有钱。”
杨一帆道:“你分析得对。”
南宫鹤道:“可是你知道他们的钱从哪来的?”
杨一帆道:“抢啊!这是最直接的办法。”
南宫鹤道:“你说得没错。”
杨一帆道:“天下最富的莫过于杭州沈府、苏州大通钱庄、京城的八王爷、河南神兵山庄、河北王家庄、山西夏侯爷、山东孟家庄园、湖南湘潭楼。下一个很可能会是杭州沈府、苏州大通钱庄、京城的八王爷、河南神兵山庄、山西夏侯爷、湖南湘潭楼?京城的八王爷势力最大,会不会是他有想另立皇帝的念头,然后挟天子而令诸候。所以夏候爷正是想到了这点才迁入大漠的,云湘死了,湘潭楼却相安无事,说明湘潭楼便是他们的一个据点。”
李若冰道:“照你这般说来,八王爷就是黑鹰?”
南宫鹤道:“那到未必,因为八王爷足不出户,而且天天在家吃斋念佛。”
李若冰道:“黑鹰最有可能对杭州沈府、苏州大通钱庄、河南神兵山庄动手。”
南宫鹤道:“对。”
杨一帆道:“想不到这里面隐藏着一个大阴谋,其实还有一个人最危险。”
南宫鹤道:“还有谁?”
杨一帆道:“那就是你南宫鹤,因为你的银两一点也不比他们少。”
李若冰道:“废话少说,南宫兄,你来梅庄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南宫鹤道:“对,李香儿在云湘尸体旁发现了一颗梅核。”说着从怀里拿出一块丝巾,缓缓打开,里面是一颗很显眼的核子。
李若冰道:“天下梅子那么多,你真能确定是杭州梅庄的?”
杨一帆道:“这你就不明白,一个人太爱吃某样东西,自然就对这样东西有特别的研究,是不是啊状元兄?”
李若冰摇了摇头:“你要我去保护苏州大通钱庄,其实是多余的,安全得很,再说了,大通钱庄庄主还向武林盟主交了拥金,谁要是杀了他,武林追杀令便自动发出,谁会冒这个险呢?”
南宫鹤摇了摇头,道:“难道我的推测错了?”
杨一帆道:“下一步,我们怎么办?”
南宫鹤道:“一帆兄,我要你到大漠走一趟,查一查夏侯爷;若冰兄,我要你先潜入神兵山庄。”
杨一帆道:“你是要李若冰去保护神兵山庄?”
南宫鹤道:“对,如果我是黑鹰,我会先洗劫皇家兵器库神兵山庄,为造反做好准备。”
杨一帆道:“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不从八王爷着手调查呢?”
南宫鹤道:“因为八王爷足不出户,而且天天在家吃斋念佛。”
李若冰道:“还有,八王府守卫森严,恐怕你还没见到他,就化为灰了。”
杨一帆没再说,因为他知道,李若冰从不夸大事实。
南宫鹤道:“是啊!皇上赏了我十万两,我在大通钱庄分别给你们存了五万两。”
李若冰道:“那你呢?”
杨一帆道:“这就是南宫鹤有很多朋友的原因。”
李若冰摇了摇头,道:“好兄弟,先走一步!”话声刚落,人已在十丈之外。
南宫鹤道:“可是酒还没喝呢?”
杨一帆也掠出窗外,道:“事办完了,大醉三天三夜。”
南宫鹤自言自语,埋怨道:“早知就先喝酒。”
就在此时,只见马汉端着一锅鸡进来,金黄的汤让人垂涎三尺。
南宫鹤道:“马大哥,最近,有谁来买梅子?”
马汉道:“老弟,这可不好说,天南地北的都有,男的女的都有。”
南宫鹤道:“抱小孩的呢?”
马汉道:“哦,我想起来了,有一个,买了八十来斤梅子,说是吃不了要做成梅子干慢慢吃,那人还挺壮实,我看她抱着孩子,说帮她把梅子扛上马车,可是她还不乐意,只见她一只手抱孩子,一只手拎梅子,就像拎只老母鸡一样轻松的上了马车,哦,我想起来了,有人叫她什么疯婆子。”
南宫鹤道:“疯婆子李忧愁?”
马汉道:“对,对,对,就是那个李什么愁。”
南宫鹤道:“哦,怪不得看到云湘那么漂亮她也不动心,原来劫匪是个女的。”
马汉道看了看桌上的梅子,道:“老弟,哪来的梅子?”
南宫鹤道:“一个朋友摘的。”
马汉道:“朋友?人呢?”
南宫鹤道:“他有事,先走了,我们喝酒吧!”
马汉道:“对,对,对,我们喝酒,能与老弟你交上朋友,真是我马汉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远处传来了几声狗叫,打更人从村头走来,吆喝声越来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