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那幼小的婴儿被红衣小孩像扔垃圾似的丢了出去。云家众人大惊,云凝尘姐妹几个更是吓得大叫起来。
贺冲贺向南父子俩忙甩鞭相救,柯妙雪顾不得自己的伤,强自运行受阻的内力,灌力于双足急速向婴儿落下的地方冲去。
然而,远水解不了近渴,无论他们怎么努力都已经来不及了。眼见得那孩子就要落到青砖铺成的硬地面上,那么小的孩子,如果摔落在这样的地上,那是必死无疑!
就在人们要绝望了的时候,突然,一个矮小的身影从一旁冲出,在那婴儿即将落地的瞬间双臂一伸,将她捞起,然后就地一滚,稳稳地把她抱至怀中。
众人悬到嗓子眼的心,终于落了下去。
“是鸣玉!鸣玉接到了烁儿。”秦桑青低呼一声。
众人这才注意到那个突然冲出来的小身影,竟然是刚才在花园中自称和云凝尘有婚约的马鸣玉。
马鸣玉从地上爬起来,先是向云若清等人简单地打了声招呼,然后将怀中的婴儿交给云凝尘。
云凝尘小心的接过妹妹,真心实意的向他郑重说了声:“谢谢。”马鸣玉脸一红,赧然地道:“不用谢,这种事无论谁遇上都会伸一把手的。”
他虽然说得随意,但云家人却不这么认为。云家突逢大难临头,许多刚才还交杯换盏的亲友,现在却是走得一个不剩。能在这个时候出手救云家人一把的人,怎能让他们不另眼相看?
“鸣玉,你怎么还在这里,没有随你爹一起离开?”云若清嘴角挂着一丝血迹,脸色有些苍白。
马鸣玉回道:“云伯伯,我爹说他去找人来帮忙了,让我在这里等他。”
云若清听到好友在此刻还想着帮自己,心情略微缓和,随后又叹息一声道:“没用的。你爹定是到应天府衙门去找那里的捕快,那些人根本无济于事。你还是赶快离开,顺便告诉他,他的心意云伯伯领了,若还有机会,定当和他再次痛饮一番。”
马鸣玉见云若清赶他走,却不愿意,固执道:“我虽然不知道爹要到哪里去找人,但是既然他让我在此等候,我便不能离开。至于云伯伯的话,等我见到我爹一定会替云伯伯转达。”
“你这孩子——”云若清有些着急,可话说了一半却又住了口。对于这个孩子,他还是有一些了解的。
在马鸣玉四岁之前,他经常随着父母到云家来玩。那时候小小的他虽然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却有一股和他父亲相似的执拗脾气,只要认定了一件事,就轻易不会改变初衷。
后来他的父亲被外迁到地方上,他便随着父亲离开了南京,直到今年年初才回来。如今看来他那执拗的脾气却是丝毫没有改变。
云若清又叹了口气,想要再说些什么让马鸣玉离开,毕竟他是好友唯一的儿子。
就在这时,院墙外突然“嗖”地一下翻过来两条人影。其中一个身穿青灰色短衫,身后背着把大刀,满脸络腮胡子的汉子,落地之后仅看了院中众人一眼,就又惊又痛地大呼一声:“妹子,你受伤了?”
云若清看到这两人的到来长长地松了口气。
“大哥,你怎么来了?”柯妙雪也是惊喜非常,随后就想到眼下的形势,一脸委屈地指着黑衣人控诉道:“你来的正好!这个恶贼打伤了我,还要杀我儿子!”
那汉子显然是个护短的火爆脾气,一听自己的妹子被人欺负,也不管她问自己的话了。立时就瞪圆了眼睛,抽出背后的大刀,冲着黑衣人怒喝道:“恶贼!你为啥打伤我妹子,还要杀了我那刚出生的小外甥?”
黑衣人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双手袍袖一抖,傲然道:“本座做事从没有人敢问为什么!”
没有得到回答,那汉子大怒,手中大刀一沉,就要动手。
和他一起来的另一人忙出手阻止他。那人面容清正,目光如电,也是一身武人打扮,只不过他在武服外面又穿了一件罩衫,缓和了身上的江湖气息。他手中拿着一柄朴实无华的长剑,剑穗上缀着一颗圆圆的珠子。那把剑正挡在青衣汉子金玄身前。
金玄双目紧盯着黑衣人,口中却对那人说道:“欧阳兄弟,你别拦我。这恶贼竟然欺负我妹子,说啥姓金的也得和他比划比划!”
“金兄,切莫冲动!”欧阳枬按下他持刀的手道,“此人武功高强,若合你我二人之力与之周旋胜负难料,不如稍待片刻,等我和他谈谈再说。”他声音不疾不徐,让人听了不由自主地就相信。
金玄回头,莫名其妙地看向欧阳枬。欧阳枬轻轻地捏了捏他的手,之后便对黑衣人道:“在下听闻邱教主今日前来是报杀子之仇的?”不待对方回答,他接着道:
“当年之事在下也曾听人提起过。只是在下认为令郎之死根本与云大人无关,他只不过是出于道义出言提醒一下朋友而已,对于后来事情的发展,却已经不在他的所料范围之内。更何况当时事情发生的时候,云大人早已离开。邱教主若是硬要将此事算在他头上,恐有不妥。”
“笑话!云泽多嘴多舌害我儿中了埋伏,以致丧命,本座以他儿子的性命相抵,有何不妥?他既然敢多管闲事,就应该尝尝多管闲事的后果。更何况,你是何人?有什么资格和本座说这些!”
“在下欧阳枬,是这位金玄兄弟的朋友。几年前曾在岳阳楼见过邱教主一面,只是当时邱教主贵人事忙,没有注意过在下而已。”
黑衣人目光一凝,口中却鄙夷地道:“本座从不注意那些无名小卒。”
欧阳枬却不着恼,将话题一转商量道:“在下知道邱教主武功高强,若论单打独斗,在场之人没有你的对手。但是,若我们联起手来,恐怕你也很难占得便宜。不如双方罢手,只要你发誓从今后不再找云家人的麻烦,我们便当今日之事没有发生过,如何?”
黑衣人毫不妥协,“凡是与我儿之死有关之人,本座都不会轻易放过!”
欧阳枬看他意志坚决,沉声问道:“这么说邱教主便是不肯放过云大人一家了?”
黑衣人语气略缓,“本座从未说过要他一家的性命!”
欧阳枬扭头看向云若清。云若清推开扶着他的贺家兄弟的手,坦然地走上前道:“云某愿意为令公子抵命,还望邱教主放过我的儿子。”
看他上前自愿赴死,正怒目瞪着黑衣人的金玄不乐意了,提着大刀哇哇直叫:“喂!姓云的,说什么呢!你死了我妹子不也得伤心死?就算死不了,那她后半辈子咋办,不就得守寡了?我好好的妹子嫁给你,你却让她守寡,你对得起她吗?”
吼完了云若清,又对着柯妙雪道:“妹子,哥哥当年说啥来着?这种男人你就不该跟他,保护不了你不说,还要让你伤心守寡。你还是忘了他,跟哥哥走吧!就算你看不上哥哥,哥哥再给你找个好一百倍的男人。”
柯妙雪很无奈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大哥,现在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说这些!而且,我早就跟你说过了,就算是比他再好一千倍一万倍的男人我也不要!我柯妙雪这辈子生是他云家的人,死是云家的鬼,你别再说这样的话了。”
金玄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什么。柯妙雪打断他道:“大哥要是真为我好,就帮我救救我的丈夫和儿子吧!”
看到妹子态度坚决,金玄没办法了,一把抓住云若清的衣服,将他往后一扔,没好气地道:“一边呆着去!啥也不会的家伙,逞什么英雄!”
贺冲忙跳起来,将被扔回来的云若清稳稳地接住。
横刀当前,金玄冲着黑衣人道:“魔头,你要想找我妹子麻烦,先问问姓金的手中这把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