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清羽带着渐离回到帝都的时候,清青羊的头七已经过去了,所以清青羊的棺椁已经钉死了。看着哪放在正堂大厅的棺椁,清羽拉着有些苏醒的渐离跪在父亲的遗像前,恭恭敬敬的磕了九个头,一边的清何看见清羽磕完头,慌忙走过去准备拉清羽起身。
推开一边的清何,清羽摇了摇头,对清何说道,“就让我跪在这,为父亲守夜吧!你把离儿带下去,找府里的大夫给看哈,她中了见血封侯的毒,现在只是暂时压制下去了”
听到清羽不愿起来,清何知道,这是少主希望用这种方式减轻内心的内疚,也不说话,扶着清羽旁边的渐离起来就离开了正堂大厅,向后院而去。渐离是清羽的人,自是得去后院准备一处院落居住。见清羽跪在父亲灵堂前,渐离知道自己不能劝他,只得深情的看着清羽,依依不舍的跟着清何离开了。偌大的灵堂,因为清羽跪在里面,所以原本灵堂里面的人自是自觉的退出了灵堂。作为未来清府的族长,清羽肯定是会跟清青羊说些什么的,也就是自言自语,其他人肯定是不能打扰,也没资格听到。
看着父亲的遗像,清羽觉得遗像上那个高大威猛的父亲似乎还在自己身边一般,而且好像还在对自己笑。跪在地上的清羽更是觉得无颜面对父亲,自己做了这么大的错事,父亲还是原谅了自己。那个小时候陪着他疯玩,给他当马骑的父亲一直都是那么的疼爱他,自己却从来不知道自己再父亲心中究竟有多大的分量。若不是自己带着渐离私奔,也许父亲就不会那么忧伤,也就不会死去吧!
跪在灵堂的清羽就这么胡乱的想着,同时不时的跟面前的遗像交谈着,当然自是他一个人在对清青羊的遗像说话,清青羊是回答不了他的。
酉时,日落,傍晚。
帝都元明城,清府。
轻轻的推开紧闭的灵堂大门,丞相府的大公子,清羽的二哥莫厌文提着从帝都流云庄预订的一只烧鸡,附带两瓶上好的竹叶青美酒及一系列辅助的温酒器,酒杯什么的踱到清羽身边。将烧鸡和美酒什么的放到一边准备好的座子上,将酒温好,然后也不管跪在地上的清羽,自顾自的吃着喝着。
“我说老三啊!你这是怎么了。我说你跪就跪着呗,怎么连东西都不吃了。我听人说你都快一天没吃东西了,我想你也许饿了。这不流云庄的东西,以前我们哥三是老去的那地方,我专门定的你最爱吃的烧鸡,不吃可就没了。”
听着二哥莫厌文的话,清羽知道,大哥跟二哥其实都是很疼自己的,因为三个兄弟中就他最小,所以能够得到他们更多的关爱和照顾。只是自己实在是不想吃东西,也就不管莫厌文在一边吃的多香,仍是眼视前方,腰杆笔直的跪着。
见清羽一点反应都没有,莫厌文也就没了耐心继续逗清羽了,也就一天而已,饿不死。速度吃完那一整只烧鸡后,莫厌文将那些吃的喝的给放到一边,将嘴和手搽干净后也跟着清羽跪在清青羊的遗像前。
“哎!二哥我听到你回来了,直接讨了一个回京准备粮草的差事就回来看你了。这不饭都没吃,就赶过来了,没想到在门口听你的丫鬟说你都一天没吃东西了,才去流云庄订的东西,你不吃,我只好都吃了”
感觉到二哥跪倒了自己身侧,清羽内心是十分感动的。不管怎么样,大哥,二哥始终都还是关心着自己的。
“二哥,这些日子,你过得怎么样,大哥还好吧?”自己离开这么久,不知道大哥和二哥过得怎么样。自从大哥当上了皇帝后,三兄弟就很少见面了,自己跟二哥还能时常在一起玩闹一下,大哥确实不容易见到身影了。
“哦!你说我啊。哎!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二哥这人很容易就满足了,过得肯定很好啊。只是边关的战事吃紧,北原蛮子不好对付啊!大哥,大哥还好吧!不知道,毕竟他都是皇帝了,肯定忙得焦头烂额的,应该不是很好。现在北边又有蛮子入侵,不容乐观啊。”
回答着清羽的话,莫厌文就这样说着。其实这些日子他过得是在不是很舒心,边关的兵事已经是烂成了一团,现在也就靠着坚城,卫堡勉力挡住北原柔扶族的入侵,照这样下去,迟早会出大问题的。自己被爷爷给安排到边关去,每日面对都是气势汹汹的柔扶族人,哪能好得起来。只是这些东西告诉给清羽也没用,毕竟清羽也就刚刚要加冠而已,还是太小了,好多东西都不是他能接受的,虽然他马上就会接任清府族长之位。
“你呢?带着那个美女在青州过得怎么样,才子佳人,很是舒心吧!你倒是很会偷懒”
“还好吧!只是很想大哥和二哥”听到二哥的问题,清羽内心的那种内疚感便更加强烈了。现在的他把父亲的死归咎到自己身上,不是那么容易走出来的。但是他有舍不得离开渐离,这中内疚感也就只能他自己背一辈子了。
听到清羽的回答,莫厌文知道,自己的这个三弟内心还是有些内疚,自己故意不提那些会惹他伤心的事,却没想到他自己却是陷进去的很深。其实当初他完全不用将那渐离带走,随便求自己或者是大哥宣威帝卫哲冥都很容易就解决问题了,三弟还是太小了啊!虽然自己也就比三弟大了两岁,但行过冠礼的莫厌文还是成熟很多,在边关的磨练更是让他成熟了不少。
就这样,清羽跟莫厌文两个分别了近五个月的兄弟彼此挨着跪在清羽父亲清青羊的灵堂里,遗像前。不知不觉中,两个时辰就这样过去了,外面的天色已经是完全黑了下来。摸着发酸的膝盖,陪着清羽跪了两个时辰的莫厌文实在是没耐力继续跪下去了,一边摸着发酸的膝盖一边抱怨着。
“我说清羽啊!你不是真的准备就这么跪一天吧。还不吃不喝,二哥我可受不了,这活也就你和老大那变态能行。”
亥时,白月近于中天,月圆之象。
刚刚示意那些看到自己的人都避开,推开那扇紧密的房门,就听见老二莫厌文在说自己是变态。只有晚上才敢偷偷跑出来的宣威帝卫哲冥嘴角微微含笑,自己这个二弟还是跟以前一样啊,口无遮拦,看来边关的历练不但没能将他的性子给磨平,反而在边关军营中把他的性子弄的更野了。自己身为一国之君,他都敢乱说,也不怕治他个欺君之罪。
“是谁在说我坏话啊!来啊,给朕捉起来。”听着老二莫厌文的话,宣威帝卫哲冥仿佛又回到了那些三兄弟一起在帝都闲逛,惹是生非的时候,心中难免有些怀恋。天下人都只知道当皇帝位高权重,却不知道当了皇帝后很多东西都会自觉不自觉的被隔离。自从自己当上了皇帝以来,老二和老三好像就没再找过自己了,毕竟他们都是各自家族的继承者,家族的利益决定了,三个人之间不能走得太近。
说道跪,当年隆光帝死的时候,作为新的君主的宣威帝卫哲冥那时跪了三天三夜,虽然期间有很多时间休息,但确确实实是三天,可把他跪怕了。
“守三”,“做七”,还有第四十七的回魂夜,三年后的转世,哎!大炎人一直都是这么讲究着的,大炎传统认为人死三天之内魂是不离开身体的,三天后会慢慢的离开,第七天晚上完全离开,在此期间,死人还能听到世间人的讲话。七天后,魂魄就会去另一个世界,第四十七天又会还魂托梦,告诉家人自己再阴世怎么样,三年后就又会转生到这个世界。
所以作为皇位的继承者,没办法的他只能是在那些老臣和礼部官员的看护下,老老实实的跪了三天,以显示新皇对已逝皇帝的孝心。
“大哥”“大哥”
听到门口有声音响起,清羽和莫厌文两个同时叫道,无论如何,宣威帝卫哲冥始终都还是他们两个的大哥,一辈子的大哥。所以一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两兄弟几乎同时反应道。就像当初三兄弟一起的时候,三人之间的默契依旧是那么的强。
“呵呵。原来是你在说我坏话,那就看在我两的关系上,恩!等会儿请我跟三弟去流云庄吃一顿,这事就两清了。”看着清羽明显笑了一下,却又沉下去的脸色,卫哲冥知道,这个他跟莫厌文最疼爱的三弟仍然未能从父亲因自己而死的内疚中走出来。也就借罚莫厌文的借口,想着带着清羽出去吃一顿,让三弟好好的放松一下,不至于太过悲痛。
“大哥,你跟二哥去吧!我还得为父亲守过这晚上,只是已经过了‘做七’了,不知道父亲还能不能看见我”
听着卫哲冥的话,清羽怎么不知道大哥是想带自己出去散散心,不要太过内疚。但自己根本就走不出来,即使出去又有什么用呢?而且父亲的死也确实因自己而起的。老管家告诉自己,自己走后,父亲就日渐消沉了,等到出征的时候,其实已经是一个空架子了。清羽知道父亲去前线本来就是求死,在爷爷和自己之间,父亲不知道怎么选择,最终选择去战场战死,也就等于最后还是选择了自己。毕竟父亲活着,自己带着渐离应该以什么名义回来,回来后,父亲怎么面对死去的爷爷,那个一辈子都以道德伦理为为人处世准则的老人。唯有死,死了,也就不用再面对这些事了。而自己作为清府唯一的嫡系继承人,许多东西都可以按自己的方式办了,怎么办都由自己。
听着清羽的话,一边的莫厌文有些无奈,揉着膝盖的手也不知不觉中放了下来。自己都陪这小子跪了大半个下午了,这小子怎么还是这样郁郁寡欢的样子啊。亲自关好房门的卫哲冥摇了摇头,知道现在说什么也没什么意思,自己这个三弟只要认准了的事,肯定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不然也不会带着爷爷的侍妾私奔了,所以多说无益。反正以后时间还多,慢慢的也就淡忘了。
“那就算了,你看大哥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你也别老跪着了,我们哥三就在这好好喝几杯怎么样,你小子十岁就学会喝酒了,酒量还那么大,让大哥看看你现在的酒量是不是更大了。”既然不能让清羽出去,怎么也得让他起来吃点,就这么饿着,人肯定是受不了的。自己三兄弟都两年多没有在一起聚聚了,好不容易有个机会,自是不能放过。
听到大哥的话,清羽知道,三兄弟是两年没在一起好好聚聚了,也就顺着大哥的手跟着站了起来,反正自己已经对不起父亲了,别再冷落了大哥和二哥的心意。也不会要多长的时间,今晚还长,自己“做七”都没陪父亲,现在这样又能减轻自己多少错过呢?
看到清羽被大哥扶了起来,一边的莫厌文自是出去吩咐清府的厨子准备酒菜了。
今晚就是三兄弟分别这么久后第一次聚会,想来三兄弟都是很期盼着这一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