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小军身上一抖,惊得一回头,只见张丛揉着眼睛。
张丛迷糊着眼:“干嘛呢?干嘛这种表情看着我?”
任小军十分意外,原本就有些快速的心跳,此时愈发剧烈,任小军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张丛,胸口小幅度地喘着,额头全是汗,好半天才缓和一点,结结巴巴问了句:“你,你不是,在加班吗?”
张丛左手抓了抓右手:“哎,那个客户啊,我们下午头脑风暴的时候,那客户又给老板打电话说想来想去还是原来的案子好,所以我们就解放了,一回来感觉很累,沾着床上就睡着了。”
任小军点点头,想起什么似的猛一回头,既没有女人,也没有婴孩儿。
张丛觉得任小军好像有点不对劲,又看了看,口里含糊着:“兄弟,你没事吧?”
张丛见任小军没什么反应,也就不再管他,于是往厕所走去,边走边模糊地好像在跟任小军说,又好像在自语:“好不容易睡个早觉,硬是让尿给憋醒了,真是的。”
此时的任小军是又害怕又困惑又不知所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如果上次勉强解释是幻听,难道这次是幻觉吗?可如果是幻觉的话,为什么那块碎玻璃划在手上会痛,会流血呢?不行,一定要跟张丛说说。
任小军松开手想看看伤口怎么样了,就在松手看到的那一霎那,任小军的脑袋“嗡”了一下,胳膊上竟然什么都没有,任小军在胳膊上擦了擦,完好无损,任小军又揉了揉眼睛,还是什么都没有,用手在胳膊上按了按,戳了戳,也不疼。
任小军顿时心惊肉跳,思绪慌乱得不知从何理起。
张丛从厕所出来,挠挠头,迷糊着眼,径直往卧室走去。
任小军连忙扯住张丛:“先别睡,我有事跟你说。”
张丛一脸倦意地看着任小军缓缓地眨巴眨巴眼:“大哥,快睡吧,有事明天再说,明天咱俩都休息,明天再说,啊,晚安!”
张丛撇开任小军的手就进了卧室,扑在床上,趴成了个“大”字。
见张丛如此劳累,难得早睡,任小军为张丛轻轻关上房门,也不忍心再跟张丛说什么,洗了澡,躺在床上,任小军百思不得其解,跟煎鱼似的翻来翻去,究竟是幻觉还是怎么回事啊?而且每次都是张丛出现,就戛然而止,如果张从不出现,后面会发生什么呢?每次都是一男一女,都要吵架,摔东西。想到摔东西,任小军突然有个很熟悉的感觉瞬间掠过,可是任小军想不起是怎么个熟悉的元素。算了,任小军实在不愿再想了,再想也想不明白,明天跟张丛讨论讨论再说。
于是,任小军拿了耳机塞进耳朵里,听着喜欢的歌,开始还轻声地哼着,哼了一会就不哼了,慢慢就睡着了。
张丛和任小军踏踏实实地睡了个懒觉,一觉醒来,洗漱完,张丛边吃着东西边对任小军说:“你昨天不是有事要跟我说吗?什么事啊?”
近两天的奇怪现象在任小军脑子里快照似的浮现,任小军刚准备张口。
“啊——”
只听见一声女孩子的尖叫声。
任小军第一个反应竟然是:会不会是别人也有跟自己类似的经历,看到了比较生猛的情景而被吓到大叫呢?
任小军和张丛赶紧第一时间冲出门去,却看到楼梯上,散了一地的书,一个跟张丛和任小军年龄相仿的女孩子摔倒在一边。
任小军忙跑过去扶起女孩,连他自己也不敢相信,他问的第一句话居然是:“你是不是看到什么,被吓到了?”
女孩忽闪着大眼睛看着任小军说:“我只是脚下不留神,滑倒了而已,谢谢。”
任小军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真蠢,当是流感呢,自己会得,别人也会得吗,怎么就能这么问别人,蠢材。
任小军忙换了个思路:“没伤着哪里吧?”
女孩笑了笑:“没事,没伤着。”
张丛见任小军去扶女孩了,就把地上的书一本本捡起来,然后递到女孩手里。
这时,从楼上咚咚咚传来疾步下楼的声音。
只见又一个女孩出现在张丛和任小军面前。
从楼上下来的女孩见任小军和张丛都围在摔倒了的女孩身边,眼睛瞪得老大,然后大叫了声,:“你们干嘛呢?”
有点河东狮吼的味道。
张丛和任小军闻声看去。
从楼上下来的女孩,麻利地从任小军身边拉过摔倒的女孩,又张丛手里抽过书,然后面对着张丛和任小军朝后退了好几步。
从楼上下来的女孩敌视着张丛和任小军,关心地问摔倒的女孩:“阳阳,你没事吧?”
张丛和任小军感觉有点莫名其妙。
摔倒的女孩看这阵势,知道一定是误会张丛和任小军欺负她,于是开口说道:“姚岚,你误会了,是我不小心摔在他们家门口,他们扶我起来,帮我捡的书。”
哦,原来,她叫姚岚,凶了吧唧的,张丛打量着姚岚,心中暗自想着。
姚岚看了看任小军和张丛,拉着摔倒的女孩就往楼上走:“走,别随便跟这种人说话,无事献殷勤,肯定是既想奸又想盗。”
张丛一听这话就浑身不爽,刚想反驳什么:“你……”
摔倒的女孩停在楼梯上,慢条斯理,轻言细语地说道:“谢谢你们,我叫苏阳,跟姚岚就住在你们楼上……”
苏阳还没说完就被姚岚搂着往楼上走。
张丛插着腰,仰望着上楼的方向,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居然有这样的女人,帮了她朋友,还要被她说是‘这种人’。”
张丛转头看了看任小军:“喂,我们是哪种人呐?流氓?色狼?还既想奸又想盗,一个女孩子,说这样的话,真难听。”
任小军摆了摆手:“算了吧,女孩子出门在外,难免要谨慎一点,别怪她。”
张丛一手搭在任小军肩上:“对,谨慎是应该的,我不怪她,可是你看她那样儿,跟咱两人是洪水猛兽,恨不得一巴掌拍死我们似的,大家都楼上楼下的是邻居,况且咱俩儿还是玉树临风的大好青年,被她说得那么不堪,哎,好好的休息日,被个小丫头片子糟践了心情,真不划算。”
张丛拍了拍任小军:“住在一起怎么就这么大差别呢,你看那个苏阳,温温柔柔,文文弱弱的,说话慢条斯理,又有礼貌,哎,真是同人不同素质啊。”
张丛还不忿着,顿了顿,突然领悟到什么,使劲拍着任小军说:“我知道了!”
任小军盯着张丛:“你知道什么?这么激动。”
张丛激动地跟任小军打着手势:“她们俩是那种关系,那种,你看看那个姚岚,像个男人,搂着苏阳的样子就像……”
任小军意会到张丛说姚岚和苏阳是情侣,暗自好笑,就算姚岚厉害点也不至于就成情侣了吧,如果只是搂了谁谁一下就能成事儿,那现在大龄青年的结婚问题可就好解决多了。
张丛很认真地说:“背背山!你觉得呢?”
任小军十分无语地看着张丛:“你对人家很熟悉吗?搂了一下同伴就成背背了,那你现在还搂着我呢。”
张丛反应过来,赶忙把手缩回来:“别瞎说,我可是纯爷们儿。”
任小军回到屋里:“行了,纯爷们儿,休你的息吧,吃你的饭吧,想象力忒丰富了。”
张丛不以为意地晃晃悠悠走进屋。
这么一闹,任小军也忘了要跟张丛说事儿了,可是任小军没发现,楼下有一对耳朵也听到苏阳的尖叫,也从屋里跑了出来,从苏阳尖叫到他跟张丛进屋的那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也都被一双眼睛看在眼里,几个人的对话,也被这一对耳朵听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