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瞅着中午的休息时间打个盹,可惜没机会,这不,下午的工作刚开始,任小军坐在办公桌前,左肩膀夹着座机的听筒,口中“嗯”“啊”“好”,双手在键盘上飞快地敲打,这时手机又响了,任小军拿起手机一看,是张丛的电话,预备忙过这阵再回给他,便匆匆挂断了。邻桌的同事刘光荣,正拿着手机站在传真机旁,边在手机中跟客户寒暄着边传真文件,说着说着又从旁边的办公桌上迅速抽过一张A4的纸,拿起笔,在纸上匆匆记录着什么……整个办公室,一片繁忙的景象,蔚为壮观。
任小军好容易挂了电话,接着在电脑上修改草表,手机再次响起,又是张丛,任小军左手拿手机,右手拿起手边一包开了封的速溶咖啡倒进水杯,端了水杯去茶水间,边接水,边跟张丛说话。
任小军:“喂,张丛,干嘛呢?刚才在忙,没法接你电话。”
张丛在电话那头:“没事,我今天晚上要加班,跟你说一声。”
任小军冲好咖啡,端起水杯往茶水间外面走:“哦,行,知道了,你给发个短信就成,不用特意给我打电话。”
张丛那头传来打印机的声音:“那先这样,我这边还赶着出去呢。”
任小军:“好好,你先忙。”
任小军挂了电话走出茶水间,一抬头便跟业务经理钱香茗撞了个满怀,整杯咖啡结结实实地泼在钱香茗的米色小套装上。任小军的手和手机上也全是咖啡。
钱香茗条件反射地一声尖叫,整个办公司顿时凝固了,所有的目光都朝任小军和钱香茗这边投过来。
钱香茗扶了扶眼镜,瞪大了眼睛,目光凌厉,直逼任小军,一张紧绷的脸,随时准备对任小军劈头盖脸地大发脾气。任小军头有些大,心里面响着的一个声音就是:闯祸了!任小军此时甚至有些紧张,连忙边赔不是,边跑到办公桌,慌慌张张抽了几张抽纸就要帮钱香茗擦干。
任小军:“对不起对不起,钱经理,实在是对不起,我来帮你擦擦。”
钱香茗忙挡住任小军的手,接过任小军手上的抽纸,看了看衣服上的咖啡,一脸郁闷,不知从何着手,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转过头,看了看周围眼神讶异的同事,钱香茗变脸似的,大方又和蔼地笑了笑,跟同事们招呼:“没事没事,浪费了一杯咖啡而已,大家都继续工作啊,工作。”
周围的同事这才解冻,瞬时间投入到继续的忙碌之中。
任小军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钱香茗转过头来看看任小军,命令的口吻:“跟我过来。”
钱香茗径直走到业务经理办公室,可怜任小军战战兢兢跟进了办公室,听候发落,钱香茗“啪”一声关上门,任小军不禁抖了一下。
任小军继续赔礼道歉:“钱经理,实在是对不起,这套衣服我赔你吧,发了工资我就赔你。”
钱香茗端坐在办公椅上,一幅大人有大量的样子:“坐,坐,衣服而已,没关系,昨天刚开了会的,记得吗?”
任小军慢慢坐下:“当然,我还做了详细的记录。”
钱香茗笑得有点奇怪:“很好,记得我开会都说了什么吗?”
任小军回忆着:“我记得,说了很多,不知道钱经理要问的是哪方面的?”
钱香茗双手叉在胸前:“工作安排,今天的。”
任小军慢慢回忆,放慢了语速:“今天,今天有个港资企业的老板过来谈业务……”
任小军还回忆着,准备继续说点什么,钱香茗站起来,一拍桌子,打断了任小军的说话:“非常好!”
倒是把任小军吓了一跳,接着钱香茗的神情和语气来了个180°的大转弯,咬牙切齿地发狠:“任小军,你给我听清楚咯,我这身衣服是要赶着去见大老板用的,现在给你弄成这样,你最好求神拜佛,保佑我整理好了之后能顺利地跟大老板谈出点成效来。我这衣服不贵,打完折也就六百多块,这笔业务可是六百多万呢,如果有什么闪失,想想怎么跟上头交代吧!”
任小军觉得自己这一小失误就有点误大事的感觉,弄脏了钱香茗见客户的衣服,可能会耽误了她见客户的时间,可能也影响她的心情。可是,任小军想不明白,归根到底谈不谈得成,怎么跟大老板周旋,好像关键是在于钱香茗她本人的能力和交际手腕吧,怎么弄脏了她一件衣服,就把这单生意的成败得失算在他任小军的头上了呢。
任小军理了下思绪,刚想跟钱香茗再沟通两句,谁知道钱香茗又接着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不习惯被一个女人领导是吧?看不惯一个女人能做到我这么出色是吧?想看着我怎么栽跟头?没门儿!告诉你,任小军,也麻烦你把这句话带给其他人,我钱香茗在这里阐明观点,谁想看我钱香茗的洋相,我就让他第一个出洋相!”
任小军发现钱香茗好像越说越远了,试探地问:“钱经理,你是不是听到什么言语?有所误会?大家都在同一家公司做事,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
钱香茗的神情举止让人望而生畏:“哼,谁做过什么,自己心里有数,我在这儿待不下去,谁也别指望过好日子!你们这些前朝余孽,别仗着跟总监的时间长,关系好,就想搞垮我,没那么容易!你手里所谓的重要客户是总监点名给你负责的,总监力保你,你要是做不好这个客户,看你怎么收场!哈哈哈哈。”
钱香茗的笑声有些狂,任小军听着头皮有些麻,觉得这个女人真是莫名其妙。
任小军慢慢起身:“不好意思啊,钱经理,不耽误你了,我先出去工作。”
钱香茗歪着嘴,皮笑肉不笑地对着任小军,也不说话,也不给反应。
任小军转身走出钱香茗的办公室,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半天都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钱香茗要对自己说这样一番话呢?她的意思分明是说有人仗着跟总监关系好,不服她坐这个业务经理的位置,可是跟他任小军有什么关系呢?总监信任自己的工作能力才把重要的客户交给自己,难道钱香茗她也不服气,还是不相信自己的业务水平呢?要说有人不服气也很正常,她钱香茗才来没几天,跟老同事沟通都很少,也不是个平易近人的人,可是大家都为公司做事,只要她拿出功架来扛得住这个位置,自然也没人敢不服她呀。难道是她心情不好?还是疑心太重太敏感?总之肯定有什么东西惹到她了,可是偏偏我任小军这么倒霉,撞到了枪口上,她怕死还要害死不相干的人,天呐,这是什么状况啊,我该怎么办呢?希望她今天谈客户能顺顺利利的,希望我的客户也和和气气的,虽然不知道在这个公司前途怎么样,但是我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给她找到借口坑害了,炒掉我不要紧,侮辱我的能力可不行。这个钱香茗也真是的,谁不服气就去找谁呀,干嘛要找我做替死鬼呢。咳,我也真是该死,什么时候出状况不好,偏偏在她钱香茗心情不好,又要见客户的时候出状况。这可如何是好啊?
邻桌的同事刘光荣看到任小军有些心神不宁,拍了拍任小军:“没事吧?钱香茗的话你听听就好,这个女人,实在是有些古怪,别太忧心了啊。”
任小军皱着眉头,抬眼看了下刘光荣,虽然感谢他的宽慰,却不得不想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