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任小军准备将水果刀奋力插进男人头颅的时候,张丛低着头推门进屋,自语道:“怎么门都没关呢?”
任小军闻声转过头来。
张丛一抬头,看到任小军,实实地吓了一跳,只见任小军面目狰狞而骇人,面色铁青,豆大的汗珠满头都是,衣服全都被汗浸透了。任小军正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一手死死地摁住电视机,一手紧紧地握着遥控器举在半空中,整个人明显地颤抖着,特别是那只举在半空中的手。
任小军虚弱地叫了声:“张丛。”
“丛”字的音还没落,任小军就彻底虚脱了,一下就瘫软在地上。
遥控也跟着摔到地上,摔得壳子是壳子,电池是电池。
“小军!”张丛把手中的公事包往地上一丢,赶忙跑到任小军身边,“小军!你这是怎么了?”
任小军弱弱地喘着,面无血色,嘴唇发乌,无力地抬起手朝张丛摆了摆。
张丛有点急:“你到底怎么了?生病了?”
任小军用十分缓慢的速度和十分微小的幅度摇了摇头,很努力地对张丛说话,气若游丝:“让我,躺会儿,累!”
张丛急了:“要躺也不能躺地上啊。”
说着,张丛抱起任小军就走进卧室,把任小军放在床上躺好,皱着眉头看了看,任小军还是那么虚弱,其实张丛很想背任小军去医院看看,生病了就要看医生,这样躺着,怎么能好呢,不过,看任小军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很累很累的样子,张丛又不忍心再折腾任小军了,还是先让他歇歇,一会问清楚什么情况再说吧。
张丛转身出了任小军的卧室,接着就给公司打了电话,请假一天,再帮任小军电话请假,然后再去厨房烧水、煮粥,等张丛煮好了粥就盛了一碗端出来晾着,准备晾凉了给任小军喝,却看到任小军慢慢从房里走了出来,慢慢坐到了沙发上。
张丛一边把手里的粥放到茶几上,一边说:“好点儿吗?”
任小军仍不是特别精神,不过脸色总算是正常了,细看还微微有点血色:“睡了一会儿,强多了,只是身上没什么力气。”
张丛坐到任小军身边,指着茶几上的粥:“喝点粥吧,我也就只会煮点粥,别的不会,将就着吃一点,帮你跟公司请了假,今天别去上班了,吃了粥,我陪你去医院看看。”
任小军看着张丛:“谢谢,如果不是你出现,我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
张丛很纳闷:“究竟是怎么回事?”
任小军端起粥,轻轻吹了吹,慢慢地吃了一口,然后说:“还记得我有天跟你说,我听到一男一女半夜吵架吗?”
张丛想了想,点点头:“你好像是问过我。”
任小军接着跟张丛说:“前几天你加班,我关了房门,躺在床上想事情,想着想着就又听到一男一女在吵架,吵得很凶,听着听着,他们好像就在我们客厅里吵,他们吵架的每一个字我都听得很清楚,还有摔东西的声音,我也听得很清楚,我正准备开门看看怎么回事的时候,就听到你开门进屋的声音,然后,那一男一女的吵架声就没有了,客厅里一切都是正常的,没有东西被摔,也没有东西被动过。”
张丛两眉头皱得老高:“会不会是隔壁邻居吵架,或者是对门的?”
任小军很肯定地说:“不是,应该就在我们家客厅里,就算隔音效果再怎么不好,隔壁或者对门的声音听起来绝对不是这种效果。”
张丛盯着任小军:“你确定你是醒着的?不是睡着了做恶梦?”
任小军回想着:“我当时也怀疑我是做梦,或者是幻听,因为我问你听到什么,你说什么都没听到,我也怀疑过,如果那个声音真的是存在在我们家客厅的,没道理我听得到,你听不到啊。”
张丛也觉得应该是这么回事,点点头说:“有道理,但是从住到这里,我是从来都没有听到什么男人女人吵架的声音。”
任小军接着说:“所以,我当时没当一回事,只当是自己做梦了,或者幻听了。可是第二天晚上,又出现了。”
张丛忙问道:“又听到吵架的声音了?”
任小军摇了摇头:“不,比听到严重,我是看到了。”
张丛紧接着问:“看到了?你看到了什么?”
任小军一面回想,一面很清晰地回答:“我看到了一个女人,被一个男人抛弃,那个女人还抱着个孩子,在我面前诉说她的怨愤,但是好像她并不是对我在说,而是在自言自语,我还记得她当时情绪很激动,还狠狠地摔破了一个杯子,飞溅起来的碎玻璃划破了我的手臂,当时,我能很清楚地感觉到疼,清楚地看到伤口流出的血,后来你出现了,那个女人和孩子都不见了,地上什么东西都没有,我看了看我的胳膊,居然什么都没有,没有血,没有伤口,也不疼。”
张丛听得满脸疑惑,但是他也想不出怎么解释:“太奇怪了!你怎么早不跟我说呢。”
任小军接着说:“我本来是打算跟你说的,可是,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也没有第二个人看到。今天幸亏你是亲眼看见了,进来得及时,不然,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
张丛大惊失色:“这话怎么说?”
任小军问张丛:“你进来的时候看到了什么?”
张丛慢慢站起身:“我进门的时候,门是开着的,估计你昨天忘了锁门了。然后我一抬头,真把我吓到了,小军,我从没见过你那样,那个表情,太吓人了,就像我跟你有仇,恨不得把我给杀了一样。”
张丛看上去是真的被吓到了。
任小军淡定:“除了表情,你还看到什么?”
张丛说:“我看到你死死地摁着电视机,握着遥控器,那架势像是要用遥控器打电视机。”
任小军摇了摇头:“其实,在你进门的前一秒钟,我眼前是一个男人,我死死地按着他,手里握着的是一把水果刀,正准备把那个男人给杀了。”
张丛完全无法相信,眼睛瞪得老大:“什么?!”
任小军像是在诉说别人的故事:“也是一男一女,那男的要把我掐死,那女的护着我,后来不知怎么的,我开始保护那个女人,结果,被男的打得遍体鳞伤,女人也被男人打得半死,后来又来了个小孩,却在男人和女人撕扯的时候,错手给杀了,鲜血流了满地,墙上,我的床上,到处都是血,满屋子都是血腥味儿,对了,还应该有汽油的味道,那个男人要跟我同归于尽,后来却被我瞅着机会,准备一刀把他给结束了。”
张丛满脸写着费解,四处看了看摇了摇头:“什么都没有啊,一点血迹都没有,也没有你说的汽油味,也没有水果刀啊,一切都跟我昨天早上去上班的时候一模一样。”
任小军点了点头:“是啊,只要你一出现,这些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的东西就都不见了,可是我真的跟经历了一场战争一样,好累,都快要崩溃了。”
张丛惊异地看着任小军:“你的意思是说,如果我不出现,你可能就杀了那个男人?”
任小军重重点了点头:“对,应该是这样,如果这三次听到看到的东西原因都相同的话,你才是我解脱的关键,只要你出现,这些异象才会消失。”
张丛有些自责,叹了口气:“哎,昨天晚上跟罗栋轲玩了个通宵,也忘了跟你说一声了,幸亏我落了东西在家里,要回来取,不然,我就直接去上班了,如果我不会来,那你岂不是……”
任小军跟张丛摆了摆手:“别问我,我也不知道会怎么样,应该怎么解释,太奇怪了,真的太奇怪了。”
张丛神色凝重,突然想到什么:“你最近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情吗?比方说见过什么奇怪的人,听到什么奇怪的话,碰到什么奇怪的事?”
“奇怪?”任小军盯着张丛,想了想“要说奇怪的话,最奇怪的就是我上司了,莫名其妙地升了我做副经理。”
张丛一听:“这是好事,有什么好奇怪的,再仔细想想,还有别的吗?”
任小军努力地想着,还是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