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第一份工作就这样没头没脑的开始了,虽然工作的第一天我就送走了我的“同事”——小薇第二天来帮我开店并引导我直到下午五点半才离开,用她的话来说“就当是报答陈姐的照顾啦!”——虽然陈姐第二天并没有来店里,实际上接下来的几天她也没怎么来,对于我这个初来乍到的陌生人,她就这样把花店交给我,是不是太信任我了?
我虽然没有搬走这个花店的臂力,但卷款私逃的能力还是有的呀!
我终于明白小薇所说的“陈姐较少来店里”这“较少”二字了,不过还好,聊胜于无——我算是这世上少有的几个希望老板常常在身边的员工吧!
不管怎么说,待遇不错,工作也很轻松,老板很慷慨,对我也很信任,第一份工作做到如此,也算是一个不错的开始。
秋天又恢复了它一如既往的凉爽,只可惜这个城市的秋天实在是太短暂了!
十月还未过完,一阵秋雨过后,我还未见到一地落叶,世界便直接步入了冬天——离开家以后,我才发现城市的道路两旁是四季不变的绿,没了冬天里的荒凉,也少了冬日里的温暖——我开始有些怀念大山里冬日里的阳光了。
冬天就这样不期而至,连带我数日未见好转的感冒咳嗽——我好不容易恢复的一点血气仅仅一个星期便被折腾得不成样子,然后,在一个周末的午后,陈姐来店里见到我不由分说强行把我拖到了医院。
这大概是我此生进的最为错误的一次医院,我本来只是为了省钱,打算靠着自以为强大的免疫力来抵抗,谁知——
检查结果让我,让陈姐都很无语——花粉过敏!
可怜我一个卖花的你跟我说我花粉过敏,医生,您确定您不是误诊么?
然而,医生基本是确定一定外加肯定的对我的怀疑进行了否定——“你这个过敏应该是长期接触某种花或是几种花粉的混合物导致的,当然啦,这和你本身体质也有关系,你最近是不是常常跟花接触?现在还只是突发,不过不能再接触花粉了——”
我和陈姐面面相觑,无言以对,过了一会儿她跟着医生出去了,我重重地躺倒在靠背上,但并没有为我的病感到多么的担心,毕竟这只是过敏而已——只是过敏而已,然而,我知道我的担心终究还是避免不了——
我的第一份工作看样子是保不住了。
考虑到我的现状,再呆在花店基本就是一个“献身“的过程——陈姐发给了我两个月的工资,虽然我其实只是工作了一个半月——我本该欢呼雀跃,可是此时却只是满心的惭愧,为自己身体的不争气,更为不能报答陈姐的照顾。
秋天刚过,我的第一份工作也随之而去!
我又成了无业游民,说难听点,基本就是孤魂野鬼。不过,经历了一个多月的销售经历,迎来送往,我也不是一无所获,至少,现在置身于茫茫人海的我,再没有感觉到自己孤立无助,相反,我为自己能够为自己的人生而奋斗感到自豪。
我很快整理好情绪,开始投入到寻找我的第二份工作的热潮之中,可能因为我对销售有了自信的缘故,我的第二份工作也来的毫无征兆。
失业后的第三天,我的身体基本已经恢复了常态,正当我出门买完午餐回来的当头,我经过一个街角,看到簇拥的人群,我不顾众人讶异的眼神,费了吃奶的劲儿穿过围观的大妈大叔挤到了中心。
然而,眼前所见并未让我有多少惊喜,一张不足两平米的床单上摆放着一些锅碗瓢盆之类的居家厨具,一个黑瘦的青年正蹲在那里,向众人介绍着这些“宝贝”。
“大家都瞧一瞧看一看啊,居家厨具,物美价廉——大姐,我瞅您提的这黄豆猪蹄儿,是要回家煲汤吧?”
黑瘦青年突然看到我,愣了一下,随即直接略过我,将目光定格在一位大妈级的妇人身上——说实话,我觉得她做他妈年纪都有些显大,这一声“大姐”叫得——
我还是被事实给打败了,不由我想,这成效立刻就显现出来了。
“哎哟,小伙子,叫啥呢?我都五十多了——”
这大妈连忙解释道,满心的喜悦溢于言表。
“五十多?这怎么可能,瞧您这皮肤,我瞅您最多也就三十五,要是再打扮打扮,说您三十也有人信啊!”
黑瘦青年说得跟真的似的,以至于我再看那妇人,还真看出点风韵犹存的味道,那位“大姐”自不必说,笑得合不拢嘴。
好话人人爱听,只要无伤大雅,虽是谎言也不必拆穿,众人皆是一副欣赏的目光打量着那位妇人。
“小伙子,你可真会说话,行,反正家里正好缺个汤勺,就你这儿拿一个吧——多少钱?”妇人一边挑出一个汤勺一边喜滋滋地问道。
“哎呀,大姐,您识货,我这汤勺可是好东西,纯天然不锈钢的,保证您熬出的汤原汁原味!本来卖二十的,既然您是我今天第一个主顾,一口价,十五啦!”
黑瘦青年说的热情高亢,额头还渗出密密的汗珠。
“说什么十五啊,我也是识货的,二十就二十吧,一个汤勺也可以用好久,值啦!”妇人说完直接递上一张二十元的人民币,把我看得一愣一愣的,这个大妈还真是爽快!
俗话说人老心不老,看样子这黑瘦青年管她叫大姐也算是慧眼识珠。
黑瘦青年接过钱,在那位大妈走的当头还不忘补上一句“大妈,常喝汤对身体好啊,您可真会养生!”
第一笔生意做成,黑瘦青年转而将目标定格在一位男子身上,“哎呀,大哥,瞧您这气质,我就知道您不简单啊!”
我正准备仔细打量一下一旁的这位“大叔”,仔细一看,原来这男子三十出头,还真是位大哥,只是就他那简单的装束再加上那张普通的足以淹没在任何场合中的脸,我实在是看不出这位口中所说的“气质”二字从何谈起,更别说哪里看出有什么不简单了。
“哟,说说看,你都看出点儿什么了?”
男子双手抱臂,似乎来了兴趣。
“大哥,我瞅您一身书香气,还给人一种厚德载物,立己达人的感觉,不用说了,您肯定是一位桃李满天下的老师了!”
黑瘦青年说得斩钉截铁,周围的人连带这名男子都发出一阵惊叹,不用想,我知道这青年又蒙对了,我对这推销青年越发感兴趣,而与此同时,一个念头也在我的大脑里萌生出来。
“桃李满天下不敢当了,不过——我还真是个老师。”中年男子笑了笑,“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这个见的人多了,也会分龙凤了嘛!但凡是做老师的,眉心会有些微蹙,显得严肃而庄重,但眼神却深沉又和善,您这两点都齐了,不是老师那只能说您是圣人了!”
中年大笑起来,人群里也爆发出一片啧啧称赞的声音。
“我可不是圣人,不过你说的似乎有理——其实我本来就是出门来买根擀面杖的,今天家里包饺子擀面杖找不到了,行了,我也懒得跑超市了,就在你这里拿一根吧!”
“唷,大哥,我可真是走运,赶巧了,今儿刚巧有几根擀面杖,我也不夸了,质量您也一眼就可以瞧见——”
“行,就这根了,多少钱?”
“一般卖十块,不过既然您是老师,我要是早见到您,没准儿还能成为您的学生,就冲这相见恨晚,八块啦!”
“说什么八块啊,十块吧,我也不差这点钱,小伙子,看你说的这么辛苦,也挺好学,有空多读点儿书啊!”
“一定一定,我小时候不爱听老师的话,现在悔着呢!”
青年接过钱,那神情还真是悔不当初!
很显然,第二笔生意顺利完成,黑瘦青年的目光转而瞄向了第三个,第四个目标——其实,根本就不用他再主动出击,经过刚才那两个典型,人群中已经纷纷有人提出要买搅棒啊,菜刀啊什么的,黑瘦青年忙得不亦乐乎。
我悄悄退出了人圈,坐在离人群十米开外的一个路边石桌边坐下,静静等待着。
原来生活可以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