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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疯子

苏迪亚塔娜看着包围圈里仍负偶顽抗的断头贼,心中又气又恨,在易山转了两天,多亏张凡提醒,这才省悟中计,带人循着踪迹猛追,终于在定兴追上了断头贼。

可笑这群强盗竟然想埋伏,于是将计就计,让张凡沿大路佯动,她统率主力绕道,把断头贼杀的仓皇逃离,一举收复了定兴城。

天冷风寒,一路上吃了很多苦,可塔娜却不肯稍有松懈,她知道自己苦,断头贼比她还要苦,这个时候就看谁能坚持道最后。

塔娜的不懈努力终于让断头贼吃不消,终于把这些人困住,虽然他们只是一部分,但她清楚,只要把这一部分消灭,对断头贼的士气却是致命的,剩下那些残余的覆灭,只是时间迟早。

谁知这些人都是亡命徒,明知必死无疑,还拼死抵抗,塔娜不急不忙,只要再过一会儿,就可以彻底解决他们。

可就在刚才,有人来报说是背后出现一支人马,悄悄向背后摸来,塔娜立刻明白这是断头贼的援兵,腹背受敌,她反而高兴起来,断头贼来的越多越好,否则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彻底结束。

塔娜让张凡带人在背后列阵,只要挡住一会儿,消灭了包围圈里的断头贼,回头就可以吃掉背后那支人马。

塔娜很有自信,她的手下是蒙古骑兵,其中一半人马更是她父亲察罕帖木儿亲手训练,经过和江南叛贼的无数血战,勇猛善战,经验丰富,这群小贼哪里是对手。

她眺望远方,不知道哥哥王保保怎么样了,为了避免引起内讧,她强忍着主动留下,把父亲的地盘,父亲的部属,还有为父亲报仇的功劳都让给了王保保,她只是一个要给丈夫报仇的妻子。

大家都在报仇雪恨,就连那些草寇乱贼也都嚷嚷着报仇雪恨,塔娜冷笑一声,这个世上的仇还真多,怎么也报不完。

包围圈里,铁苍的力气几乎耗尽,平时轻松自如的铁枪,此刻却重达千钧,他记不清杀了多少鞑子,几次杀出重围,却因为不忍丢下兄弟不管,又反身冲回来。

此时此刻,铁苍再也冲不动了,他现在只想着多坚持一会儿,就可以给叶三娘多些时间,让她多些安全,

他拄着铁枪喘息着,就见秦锋满身是血,一刀把一个元兵破腹开心,肠子内脏顿时沾满了刀,秦锋随手一抹,亮出刀锋又去和找别的元兵继续搏斗,铁苍暗暗点头,这个小白脸除了勾女人,倒也是条汉子,小小年纪杀起鞑子来毫不手软。他举目四望,断头贼的防御圈彻底碎了,到处都是鞑子,弟兄们陆续倒下去,再也没人能站起来。

铁苍撑着铁枪望着南边,心里默念“三娘,今后我不能再照顾你了,你自己要多多保重。”猛的抬起头,他要攒足最后的力量多杀几个鞑子。在他看来,自杀那是懦夫的行为,战死,才是男子汉大丈夫所为。

从昨天杀到现在,塔娜不停气的猛追猛打,根本不给断头贼喘息机会,这几百个断头贼早就累得筋疲力尽,能坚持到现在,完全凭着一股悍勇之气。

秦锋看着漫山遍野的元兵,信念第一次动摇起来,难道真的要死在这里吗。

此时源源不断的元兵把断头贼分成无数个小块,断头贼又累又饿,只是本能的抵抗。

秦锋把面前的元兵破腹开心,转头见身体瘦弱的徐方已经没了力气,手里的刀也不知哪里去了,只能眼巴巴看着一个元兵举刀劈下。

秦锋一个箭步窜过去,从背后狠狠砍下去,那个元兵正全神贯注要杀了徐方,没提防背后有人,被一刀削去半个脑袋,尸体倒在地上。

秦锋刚刚杀了那个元兵,徐方扬起手来,尖声叫道“小心身后。”

秦锋再想转身已经来不及,在这刹那之间,他闭上眼睛,只有一个念头“完了,完了。”

谁知背后传来一声惨叫,秦锋回头,之间铁苍正把铁枪从那个偷袭的元兵身上抽回。

两个人对视一眼,谁也没说话,铁苍把铁枪一横,原地站住抵抗涌过来的元兵,秦锋伸手把徐方拉起来,三个人背靠背站在一起,战场之上,地上满是双方的尸体,鲜血、碎肉、内脏到处都是,吸上一口气,全是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三个人好像三个血葫芦,也分不清是他们自己流出的血,还是杀死敌人溅上的,连日厮杀耗尽他们全部体力,手里的刀枪也拿的不稳了。

铁苍横枪在手,但见四周断头贼越来越少,哈哈笑道“小白脸、徐兄弟,今天就来看看谁杀的鞑子多,等黄泉路上见面,大家再来叙旧。”

徐方也笑道“铁大哥,今日杀得好生痛快。”

秦锋凝目四望,断头贼已经是强弩之末,只要再来几十个元兵,立刻就能结束战斗。他很清楚,塔娜最少还有几百人的预备队,一路缠斗,这个蒙古女人用兵果断,苦苦追杀,绝不会允许这样僵持不下,可为什么不见她增兵呢。

秦锋灵光一闪,猛的狂喜起来,看到了一线生机。

忽然元兵包围圈外边乱起来,渐渐的一阵似有似无的歌声传了进来,片刻之间,在漫天的喊杀声中,那歌声却越来越清晰。

“爷爷生在天地间,

不怕官来不服管。

天大地大我最大,

自在逍遥任我行。

……………………”

已经失去希望的断头贼忽然听到这熟悉的歌声,顿时好像重生一般,忘了疲劳饥饿,竟然把处于优势的元兵顶住了。

秦锋狂喜道“铁大哥,是大姐她们接应咱们来了。”

徐方一刀砍翻了面前的元兵,哈哈狂笑道“铁大哥,弟兄们来救我们了。”

铁苍不喜反怒,暗暗埋怨“三娘啊三娘,你为什么要来,我拼了性命挡住鞑子,不就是为了让你们安全离开吗,你这一回来,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弟兄们的性命就白白丢了。”

秦锋绝处逢生,哪里有心去看铁苍脸色,高兴得连说话也发抖“铁……铁大哥,快……快带弟……弟兄们,往……往外杀,里……里应……外合……”

顾全大局要紧,铁苍把手中铁枪高高举起,大吼道“弟兄们,唱起咱们的山歌,一起杀鞑子。”

铁苍声音洪亮,在万马千军中仍然传出去,断头贼这两天被元兵追得都憋了一肚子窝囊气,今天被围,更是沮丧到了极点,突然听说援兵来了,积攒的怒气顿时宣泄出来,纷纷响应“弟兄们往外杀啊,大姐派人接应来了。”他们口中唱起断头歌,拿起刀枪向元兵展开反击。

“…………………

一把钢刀手中横,

专杀鞑子和贪官。

皇帝若是从此过,

不要钱财只要头。”

占据优势的元兵没提防断头贼竟然突然发起狂来,纷纷倒退,大有溃败的趋势,包围圈被内外夹击,越来越薄,圈里圈外的断头贼眼看就要汇合一处。

张大虎在最前边,洪玉断后,于得水居中,身边跟着于金标,三百断头贼组成一个菱形,向元兵背后杀来。

还没冲多远,就遇到张凡的防御,一顿弓箭射来,十几个打头的断头贼纷纷落马。

洪玉向来谨慎,见此情景心头一凉,本以为出其不意攻其无备,谁知元兵却早有准备,这几百人攻击严阵以待的元兵精锐,不要说接应铁苍,就算这几百人恐怕也回不去。

她连忙让队伍掉头,避开张凡的弓箭再说。

于得水自然求之不得,谁知张大虎发了狂性,听说要停止进攻,索性甩掉上衣,赤裸上身,拿着镔铁棍纵马而出,不管身后有多少弟兄,不顾张凡如雨箭矢,披头散发好像疯子般冲了出去。

于得水和洪玉见张大虎发狂,又听包围圈里断头歌声飘来,惦记秦锋、铁苍等人安危,只得率领人马跟着张大虎拼命往里冲杀。

于得水等人来得太突然,张凡刚刚布置一层弓箭手,开始还庆幸断头贼被吓跑了,就见一条大汉,在北风呼啸、雪花纷飞中,赤着上身,手持镔铁棍,不顾箭雨,好像疯子一样冲了上来。

塔娜带来的精锐都在围剿铁苍等人,张凡麾下几乎都是京兵,这些人被于得水单人破营吓破了胆,后来跟着塔娜连日追杀断头贼,打了几个胜仗,好不容易恢复了些士气,见张大虎好像恶鬼凶魔,吓得弓也拉不开,箭也射不远,哆嗦着两条腿就想往回跑。

张大虎一马当先冲进元兵阵中,一条镔铁棍舞动开来,只砸得血肉横飞,脑浆迸溅,有几个曾经跟随雅葛里的元兵,认出了张大虎,想起当时他以人为棍,哪里还有斗志,不顾张凡呵斥,带头逃了起来。

他们连马都来不及骑,丢枪扔刀只想离这疯子远些,边逃边胆怯的喊着“疯子来了,那个杀人的疯子来了。”

于得水和洪玉带领三百断头贼紧紧跟在后边掩杀,张凡再也抵抗不住,只得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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