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坐回秋千上的希乃想到这里,擦干快要凝结的泪水,自言自语说:“真是的,之前都在想乱七八糟的什么啊,哥哥其实很在乎我的以前也不是不知道,还是回家吧,生日什么的又不是明年没有,哥哥真忘记了再惩罚他好了。”又想起昨晚的赌注,把手上的饮料纸杯揉碎了对准那边的垃圾桶高抛射扔出,一下子准确地掉进桶口里,心情终于舒畅了许多。
一路回家,去经过的菜市场买了些平时弦一最喜欢的菜,拎着到了家门口,掏出钥匙开门。屋子里很安静,就像没有人住过的安静。反锁上门,换好鞋,去冰箱把菜放好,书包扔在沙发上,又面无表情地把所有的窗帘全部拉上合拢,终于又营造出一个没有光漏进来的空间,摸索到沙发边,用全身重量坐上去,腿抬上来,偏着头深深埋进浑圆的脚踝关节,有泪水又要流出来。
家里真的没有人,哥哥真的工作去了,他真的忘记了。当最后一丝希望都破灭的时候,刚才的自我安慰自我伪装都像个笑话一样刺痛着心脏。其实还是很在意的吧,生日每年都有,可是十六岁的生日只有一个,怎么能够不伤心。期望越大失望越大,自己一开始就不应该做那些只有情人之间才会做的幻想,肥皂剧般粗制滥造的幻想。以为可以理解了,事到临头还是会不能承受。真是的啊……哥哥又不是不要自己,为什么还要像去年那样渴望一个人的黑暗空间啊?可是,还能做什么,确实很伤心,可是又能做什么?也罢,唯一能做的,大概就是努力忍住,像一年半之前那样,不要让自己再流出泪水吧。
哥哥晚饭吃了吗?那么忙,会不会忘记啊?昨天就忘记问了。他老是这样,如果不盯着的话,会不吃晚餐的。平常不忙的时候,他下午还能有时间回来一趟,自己自然会做出一顿丰盛的大餐等着他。一旦忙起来,他会不吃饭的,问他只会支吾过去,必须打破砂锅问到底,逼他露馅,他才会承认。为这事要他每天下午接我放学,好让他有个请眼镜大叔放人的理由。结果忙的时候还是回不来,只好每天回家逼问。昨天被那个电话唬住了忘了问,今天一定要连带昨天的份都拷问出来。唔,可恶可恶,那个不说话的女的到底是谁啊,大小姐很了不起吗?我以前也是啊!接电话连声招呼都不打……家教肯定很坏啦,哥哥绝对不会看上她,就是这样……
自己到底在想什么啊?
没打开的灯突然亮了,然后一个熟悉无比的声音凑近柔和地说:“怎么不开灯?”
希乃被突然的光明晃了下眼睛,伸手要挡住,听到这个声音,整个身体都僵住了,仿佛身体此刻已不是自己的。好久才想要确认,伸出的僵直的手一点点摸向对面人的脸,捏…捏…揉…揉…嗯,这种触感,很熟悉,真的很熟悉。
那人大呼小叫:“希乃你干嘛?就算突然过来吓你是我不对也没必要施展这种酷刑啊啊痛哪!”
是哥哥哦,真的是哥哥!希乃纵身扑了过去。
那人没想到被掐脸后还会被扑倒,没有防备直接被希乃“咚”地一声推倒在地板上。还没来得及反应,希乃已经跨坐在他腰上,双手捧住他的脸固定住,瞄准他的嘴唇闪电般伏下身亲下去。
……“啵”……两唇相接四目相对,良久无语。
“啊啊放开希乃啊大变态!朵朵闭上眼睛不要看!”有人冲过来拉开希乃,一把抱到旁边。
“咦咦这是什么?希乃妹妹对弦一同学撒谎的惩罚?弦一同学也对我撒过慌,我也要来的说!”有人过来扶起摸着嘴唇发愣的弦一,推开弦一挡住嘴唇的手,死死地瞧。
“……嘛,该习惯了,这种低级的杀必死对我来说都只是浮云……这种人参淫家的账等明天再统一算!”负责开灯的某人垂头丧气,眼睛喷火,怨念宅男的力量正在不断蓄积。
希乃的脸上已经可以烧开水了,嗞嗞冒着热气,被拉开后一直只敢盯着地板。突然听见这么多认识的声音,其中还有个讨厌的人似乎要打算做刚才自己做过的事,顾不得害羞,挣脱拉开她的人的怀抱,迅疾地重新跑到弦一身边隔开二人,背靠弦一把他推得足够远,对面前甩着讨厌的凶器讨厌的人大声说:“你……你这个球,球……圆姐姐,不许你靠近来!”
“咦?不可以吗?啊,也是,今天的主角可是希乃妹妹的说,我的事以后再说也可以哦。”被称作球和圆的元岚开朗的笑道。
“以后也不可以!永远都不可以!”希乃立刻大声分辩着主权。
然后终于回过神来:“香菜,朵朵,白君哥哥,你们也来了?”发现他们都目不转睛神态各异瞧着自己,头上的蒸汽顿时以巨大的轰鸣声腾腾争相冒出来。
朵朵之前去风台一中找过香菜,所以希乃认识。朵朵这时对旁边的香菜说:“姐姐,朵朵可以睁开眼睛了吗?漂亮姐姐好像叫朵朵名字了。”
香菜神情复杂地在希乃和弦一身上来回瞧着,一边吩咐香朵睁开眼睛。香朵睁开眼睛,马上拍手欢呼:“漂亮姐姐好!漂亮姐姐头上有云朵哦!漂亮姐姐好厉害!”
希乃脸红得都快要滴下血来,窘迫得不行,连连退后,结果背部撞到一个温暖的怀抱上,心里一急,身体一转,抓住弦一敞开的外套两边把头埋进他胸前藏住发烫的脸。
弦一拍拍希乃肩膀,笑着对香朵说:“朵朵不要再说了哦,要不然漂亮姐姐就会蒸发消失了咳咳咳……”没说完就被希乃小拳头捶了几下胸口。
香朵害怕得住口,真怕害羞的漂亮姐姐会消失了,求助地望向香菜。香菜满怀歉疚道:“希乃其实昨晚就知道你今天的生日却瞒着你真对不起。是弦一前辈邀请的,说是要给你一个惊喜,所以放学后接了朵朵一起过来了。希乃,生日快乐!”
“小香菜说得不错哦,前天也是,弦一同学找我商量怎么给希乃妹妹过生日,于是我就想出了一个把大家聚起来的主意,希乃妹妹一定很高兴吧,生日可是要越多人越好哦!生日快乐哟希乃妹妹!”元岚得意地道。
“不够义气啊弦一,为什么只有我今天中午才知道?而且我似乎是因为有用处才被叫来的?嘛嘛,算了,生日快乐啊希乃妹妹!”从灯开关处过来的白君说。
“本来还想趁希乃回到家一开灯大家马上一起说生日快乐的,没想到希乃有不开灯的习惯。……总之先谢谢大家,希乃的生日头一次和认识的好朋友一起过,我想她一定会很高兴的……嗯?希乃可能现在还有点不习惯。”弦一见希乃始终紧紧贴在自己胸前抓着外套不撒手,只好自己圆场。
什么啊这是?生日为什么要和很多人过?明明只要哥哥一个人就可以了,这个笨蛋,那个球的话就什么都听吗!还有刚才,都那样了,居然摆出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表情,什么啊都是!大家都看见了,叫人家以后怎么面对他们啊!为什么不提前说一声啊,哥哥大笨蛋!没脸见人了,特别是香菜,以后还要天天在一块的,怎么好意思啦!希乃心中不住翻腾。
“啊咧,希乃妹妹还在害羞!那我们先把蛋糕推出来吧。”元岚热情的声音开始安排,只听见香菜急忙应道:“我…我来帮忙!”白君则道:“体力活还是交给男人做吧,两位美少女不用动手!不得不承认,此时此刻才是彰显男人的时刻!至于那位表相为男性的弦一,两位无视就可以了。”
希乃虽然很好奇会是怎样的蛋糕,但还是忍住不看,更加用力得抱着弦一。其实自己很高兴的吧,他们真心地替我庆生,真心地祝我生日快乐,自己高兴得不得了吧?从来没有过过现在这样的生日,很多人的真正的快乐的生日,不用故作欢乐,也不用因为隐瞒香菜而内疚,真的应该很满足了。哥哥虽然又笨又迟钝,可做起事情还是那么认真。真的觉得惊喜哦哥哥,真的,一直以来,非常谢谢你哦,哥哥!
稍微抬一下头,想看看哥哥什么表情,眼角却发现有个小女孩正天真无邪地望着抱着哥哥的自己,吃了一惊。希乃忙侧头问香朵:“朵朵,你……你在看什么?”
朵朵仿佛在思考一个很严重的问题,说:“变态流氓色狼哥哥只有一个,怎么办呢?”
“啊?”
“变态流氓色狼哥哥要做朵朵的姐夫的,可是漂亮姐姐好像也很喜欢哥哥……”
“……那个,其他什么的先不说,朵朵,变态流氓色狼哥哥是谁?”
“就是漂亮姐姐抱着的哥哥啊。”
“……”
弦一知道要遭,朵朵完全误会了啊,不可能解释的清楚,立马使劲推开正在酝酿的希乃,对已经进了厨房的三人叫道:“白君你说的对,这个时候正是男人的时刻,不要无视我!”也冲了过去。
“给人家回来!而且你对香菜做了什么啊?哥哥你是大混蛋!”希乃愤怒地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