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龙,本为三界圣物,剑仙门九剑座又如何能够降得住它的剑气?九剑座中囚龙未归位也在情理之中。
“师父所说的囚龙,莫非已在三界中消失?”青衣剑士有些惊讶。
“九剑中八剑归位,而最强的这柄剑,如今剑气不减。在三界中,这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剑尊道。
“好强的剑气!”
三王爷踏上琉璃楼台梯级。这位皇族后裔长身飒爽,带着逼人而高贵的气息。三王爷走近玉石案几,席地坐下。剑尊、青衣剑士随坐。婢女送来中州上乘好酒,各自满斟。三王爷手指伸过虬啸飘浮的剑气,将樽中酒一饮而尽。道:“前辈配剑虬啸果然名不虚传,在三界虽无排位,但也是剑中之剑。能一见虬啸剑气,实在是在下大幸。”
剑尊将酒樽托起,吮了一口,十分清香,中州美酒果然不同凡响。剑尊笑道:“承蒙王爷夸耀。老夫配剑虬啸与那九剑座中宝剑如何能够相比。”
十数年的修剑,三王爷怎么会不知道这剑中之剑?对凡夫俗子来说,能见一面也足矣。
“剑尊客气。”三王爷道,“剑与酒相配,胜过美人与酒不知多少。中州西部圣泉自古出好酒。在此琉璃楼台,品尝美酒,谈论剑道,实在是雅极的事。”
剑道?
剑尊冷笑。对这位修为至上者来说,虬啸剑又如何能够荣登至尊大雅?九剑座中的八柄剑都与虬啸不相上下。而就目前剑尊修为来说,虬啸的剑力尚且不能完全掌控,得到更好的剑,又有何用?!
剑尊显得谦逊,道:“老夫长居剑仙门,与天下数十年隔绝。以现在老夫的修为,仅此虬啸足矣。三界皆知,老夫虬啸剑并不在九剑之列,当属下品。王爷言重了,老夫如何担当得起?”
剑之好坏,如何定论?位列第九剑剑座的魔如在至上魔尊的手中却能在魔界中抛起腥风血雨,而位列第八的索神却在修罗界中平常无奇,修罗神武戒拥有索神,仅在剑座排位时出鞘,与至上魔一战打个平手,排列第八确定让人意外。而排列九剑之首的囚龙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剑座排位时,始终未见囚龙踪影。三界宝剑排名,如何能以沽名钓誉时的争斗而定?剑之高下,确是因用剑之人而不同。
不错!剑之排位,应为用剑之人的排位。
九剑中八剑因为排位而争斗,仅有囚龙未参与争斗,然而此剑却位列第一。当然至上者心境与众不同,当年剑圣离开剑仙门也在情理之中。师父飞升度化,他的配剑自然为剑仙门大师兄接过衣钵。师兄无心与三界相争,这剑当然不会和众仙、魔剑一绝高下。剑尊指掌剑仙门,却想以虬啸与师兄一论高下。千年过后,师兄想的,仅仅是离开剑仙门,与三界隔绝。
但这一点,对出身凡尘的剑修。
又如何能够做到?!
三王爷了解剑尊心思。在他看来剑尊和他的心思差不多。三王爷立王爷府,与游离于三界中的剑仙门和五莲花峰何其相似。中州连年战乱,而三王爷的势力却毫发未损。他自有他的立足之道。对现在的境地,三王爷感到满意。
虬啸剑气缓慢错落,形如游丝。三王爷的手指穿过剑气幕,绕动剑气。这漫天的风雪,将整个琉璃楼笼罩。雾气游动,虬啸剑柄上的碧玉已沾上点点露珠。带着灵气的星光和樽中美酒的光芒交错。
三王爷托起酒樽,踱到楼栏外。他仰头看着天空中飞舞的雪花。海苍崖南北的雪景美丽异常。座落在崖顶的王爷府更是美景中的美景。三王爷托起樽,雪花落入樽中。但这毫不减少三王爷饮酒、赏雪、谈论剑道的雅性。
“剑尊。”三王爷道,“位列第一的宝剑乃为囚龙。囚龙剑出自剑仙门,剑尊配剑虬啸数百年来能够独掌剑仙门,虬啸虽未入九剑座列,但也可算是剑中无冕之王。”
这样的话剑尊无疑听得太多,但从三王爷口中说出,着实让剑尊感到有些意外。三王爷修剑可谓出类拔萃,凡尘中上好剑乃是龙饮。以三王爷修为尚且不能够掌控,但却从他的一番话中听出,这位皇族后裔已能悟道三界。
剑尊哈哈大笑。
楼台雕栏,优雅非凡。
漫天的雪花如思妇的忧愁心绪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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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好大的雪呀!”
冰窟中,渡星凌垂头丧气,跌坐在冰面上。但现在他的肚子已经填饱了。渡星凌坐在火堆边,懒洋洋的向后靠,那柄绣迹斑斑的铁剑还握在心中。回忆千泠岛上的日子,如今来到这五莲花峰间,冻得皮都皱了几层。真不知道,爷爷来五莲花峰干啥?
“爷爷。这路好难行!甚么五莲花峰,六莲花峰。冰宫、雪殿。还不如千泠岛上星凌的狗窝舒服。”
“狗窝?”老者一脸怒气,道“星凌,你愿意象狗一样被人斩杀?!”
“阿!”渡星凌吃吃道,“不!当然不!星凌是狼!是狼!”
“狼?”老者笑道,“若是狼,雪山再高峻,能挡住狼的脚步?”
不能!狼带着凌厉的野性。人若是狼,又有什么会让他害怕?千泠岛风和日丽,如何能让星凌拥有狼一般的野性?这个可怜的孩子又如何不能成为一匹狼?
老者道:“此去五莲花峰顶还有数百里之遥,星凌若是狼,怎能半途而废?三界之中至尊修剑者,又如何会在五莲花峰间退缩。”
“爷爷!”渡星凌从冰面一跃而起,挥舞铁剑,故作豪气,道,“星凌可是千泠岛上顶天立地的剑修!斩!斩!斩!斩!见此剑光,神魔让道!神魔让道——!”
叭!
“神魔让道!一派胡言!”老者一脸怒气,手中锈剑剑叶击在渡星凌肩上,被这一击,渡星凌摔在冰面。手中锈剑摔在冰面,顺势一滑,呼的,剑尖刺入冰壁。
“嘿嘿嘿,爷爷……爷爷别生气。”渡星凌傻笑道,“星凌那见过神呀魔的。这柄锈剑,斩块木头也斩不了。神魔真个出现,星凌只能逃命!”
“哎……”老者收剑入鞘,锈屑纷纷落下。老者踱到冰窟洞口,眼前,暴雪疯涌,寒风呼啸。奇峰异山延伸,数十里之外,冰柱林立。老者背附双手,仰望雪峰。喃喃道:“这孩子!天生顽性,不思进取。枉负了他父母的一世英名。”
雪花,纷纷扬扬,落在老者银发间。
“爷爷!”渡星凌拾起锈剑,拉住老者长袖道,“您别生气。呀,鱼头还在。爷爷您吃吧。”
“爷爷不饿,还是星凌吃吧。”老者抚着渡星凌的头,说道。
“爷爷可是一天一夜未吃东西了。”渡星凌吃吃的道。
老者道:“有你这份心意,爷爷便心满意足。”
“真的!”渡星凌将鱼头咬在嘴里,咸涩而腥燥。
“不知道爷爷为什么要带星凌来五莲花峰?三界中神魔离这里不远吗?”
“三界?”老者眼神里透出异样光芒,“神、魔?”
三界?神、魔?这些听起来便十分吃力的言辞,永远和千泠岛无关。这个与世隔绝的小岛那里会有神魔?但让老者吃惊的是,这个从未离开岛屿的孩子口里为何会提到三界、神、魔?他……是从哪里听来的?
“星凌,你真想见到神魔吗?”
“阿——!”渡星凌嘴里咬着咸鱼头,惊得半晌合不拢嘴。
“不!不!不!星凌可要回千泠岛。”
“爷爷带你去见神魔!”老者携渡星凌跃离冰窟,坠下千丈冰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