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绍这句话并没有让丁原满意,他不是为了升官而来,而是为了诛杀宦官。心中有愧的何进,自然将丁原带到一边,详细讲述自己的计划,只是关于如何诛杀董卓。何进并没有明言,毕竟那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丁原本来就是嘴笨之人,被袁绍忽悠一下,更是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只能无奈接受。
另一边,张扬看着丁原和何进等人走向前方相谈,他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这里。
严雷开口道:“雅叔,你要去那里?”
张扬淡淡道:“既然无事,自然是找个地方休息。”
吕布自然知道张扬的想法,他大步走上前,一手搭住张扬的肩膀道:“巧了,我也觉得有点乏了,不如一起去吧。”
见吕布这样说,本来觉得开口阻拦的严雷,闭上了嘴巴。来时父亲交代过,千万不能得罪吕布。
吕布和张扬两人一路离开排列方阵的兵士,走上一段不算平坦的山路,来到了一片树林中。草丛之上,无数只萤火虫一闪一闪地穿梭在林中,宛如一串串、一排排彩灯,织成无数条纵横交错的彩带。
夜晚的蛐蛐在高声歌唱,为求不让萤火虫独自占有夜晚的舞台。张扬闷闷不乐坐在一个大树下,背靠着大树,看着城中的火发呆。
吕布没说什么安慰的话,只是坐在旁边,同样靠在树上。
“奉先,我们真是做了一次无意义的事情呢。”张扬语气说不出的讥讽,或许是后悔吧。
多愁善感的人适合当一个诗人,绝对不适合当个将军,更不适合当首领。
吕布很想说些安慰的话,他却说不出口,只能用残忍的语气道:“你要适应,这个时代就是这样,人杀人,人吃人。今后你看不下去的场面还有许多,难道你要一直当缩头乌龟吗?”
张扬猛地握紧拳头,十指都陷入皮肉,他犹自不觉:“顺应时代?这样的时代有什么值得我顺从!”
吕布半步不让道:“我喜欢这个世道,若是没有战争,没有敌人,那么我宁可去死。庸庸碌碌的生活不是我所求,我想要的是大闹一场,不管死多少人我都无所谓!”
吕布讨厌自己前世的生活,平平凡凡,献媚上司。为了房子而绞尽脑汁,扶摔倒的老人都有可能被讹,那样的时代如何能够比得上这个时代!
人都要死,与其庸庸碌碌一生,不如轰轰烈烈大干一场,哪怕活不过明天都无所谓。
张扬从未感到如此累过,闭上眼睛道:“我是不会认同,等到建好房子后,我会向主公请求回并州。”
“随你便吧。”
一夜就这样过去。
7月21日,孟津城外。
刚刚露出半边脸的太阳,将东方的云霞映成火红色。营寨内外的百姓都已经醒来,开始为自己一天的早饭做准备。吕布打了一个哈欠,虎目半睁,懒洋洋看了下四周道:“雅叔,快……”
吕布发现张扬居然早就已经起来了,真是不够意思啊,居然不喊他。
吕布从树下站起身来,朝山下的河流那边走去。行军在外,用不着刷牙,到河边漱漱口,用手捧点水洗洗脸。
有些讲究的将领都是用盐水来刷牙,当然,吕布从来不会用什么盐水刷牙,无论是在外还是在内,他都提倡用天然水漱漱口就行。
清晨的河边聚集了不少兵士,他们漱口的同时顺便喝点水。清澈见底的河水没有受过半点污染,喝起来还有点甘甜。
漱口洗脸后,吕布觉得神清气爽,开始寻找起丁原来。想要在万人聚集的地方找一个人,还是相当有难度的事情。大约十五分钟后,吕布找到正在吃饭的丁原。
丁原大口扒了几下饭,花白的胡子上都沾有饭粒,他浑然不在意,招手道:“奉先,你来晚了。”
丁原身边围着魏续等人,如同兵士一样坐在土地上吃饭。张扬却不在其中,吕布找到一个空位坐下来道:“雅叔,明明比我早起,居然还没来?”
魏续插嘴道:“他啊,早就吃完去和百姓商议建房子的事情。”
宋宪狭长的眼睛闪过一抹精光:“对于昨晚的事情,他看起来很不满。”
侯成嚷着大嗓门道:“有个屁不满,这件事情他又不是没有出过力。”
吕布目光森冷,一扫三人,看得他们身子俱是一颤,不敢在多说半句。丁原见气氛不对,骂道:“你们吵什么!不管怎么样,帮百姓建房子是应该的,你们五人要好好协助雅叔。至于奉先,今日若是旨意来了,便随我进宫吧。”
一听到吕布居然能跟随丁原进宫,诸将脸上都露出好不掩饰的羡慕。他们别说是进宫了,哪怕是进城都没办法。好想去一次,那气派宏伟的洛阳城。相隔二十里,看着洛阳城如同远处看山一样,若是近距离的话,不知道那城有多高。
一顿饭在诸将嫉妒羡慕恨的情绪下度过。吃完之后,诸将各自分开,前去召集自己的手下,准备建房子。至于木材,从山上砍就行,反正山中的树木那么多。丁原和吕布则是一起前往官道上,准备迎接圣旨。
逐渐露出全貌的太阳,散发出火热的光芒,赤红的朝霞变得金灿灿。清晨的风尚且带着一丝凉意,深吸一口气,让人觉得精神不少。
远方的官道上,二十一人策马而来,马蹄扬起微弱的灰尘。丁原再次整理了下自己的行装,确认自己没有失礼的地方,他才松了口气,笔直站在官道旁。
宣旨的宦官停在丁原身前,用尖细的声音道:“敢问这位大人是?”
吕布知道丁原不喜阉人,道:“这位就是并州刺史。”
若是换做以前,这般态度毕喜绝对不会给丁原好脸色,只是今非昔比,如今大将军何进专权,想要他们性命的大臣不计其数。毕喜那里还敢得罪一个手握重兵的丁原,急忙翻身下马,嘴上讨好道:“丁大人果然相貌威猛,古之廉颇也不如啊。”
护卫的羽林军随他一起下马,这些都是宦官的亲信。现在出门宣旨不带自己的人,万一途中被那个浑人看不顺眼宰了,都没地方伸冤。
丁原不给他好脸色,道:“陛下若是有旨意,快快宣旨便是,何必多言。”
毕喜白净如同女子的脸上,一阵红一阵青,终究还是忍了下来。细长的眼眸闪烁着怨毒之色,嘴上依旧带有讨好之色道:“大人说的是,大人说的是。”
毕喜将怀中的圣旨掏出来,吕布还是第一次看见圣旨。圣旨采用极为上等的布料,两边的卷轴是由白玉制成,看起来华贵非常。
丁原对毕喜不敬,对圣旨却表现出极为尊敬的神色。待到毕喜展开圣旨,他单膝跪地抱拳,吕布倒也不好站着,单膝跪地。
“皇帝诏曰:并州刺史丁原,镇守边关八年,致使鲜卑、匈奴之辈不敢来犯。今特封其为执金吾,秩为中二千石,配青绶银印,钦此!”
“臣领旨!”丁原恭敬的接下圣旨,随即起身。
毕喜脸上露出讨好之色:“大人若是别无他事,随奴婢一起入宫吧。”
丁原不答,只是点了点头,神色倨傲,看得毕喜心下直咬牙。若是先帝还在位,岂容这等莽夫撒野。不管毕喜心里多么愤恨,脸上都没有表露出半点不满,反而笑嘻嘻为丁原带路。
越是靠近洛阳,给人的震撼越是大。饶是前世见过不少高楼大厦的吕布,来到洛阳城下,都会被震撼到。那股扑面迎来的沉重感,数百年历史的沉淀,充分展现在洛阳城上。
来到城下抬头一看,仿佛城和天连成一片,好似只要登上城墙就能攀上苍天。宽敞的城门足有四十米,大开的城门人来人往,挑着担子进城的农夫,或是拉着活物进城的商户,亦或是佩剑而行的文人侠客。
上东门居住的人大部分都是世家大族,因为这里既接近东出大道,又靠近北宫的缘故。城的东北角谷门以东为太仓和武库,东南角旄门以北为太尉府、司空府和司徒府,西北角上西门以北为皇家禁苑濯龙园。
人来人往,每个人却走着自己的道路,左侧是文人侠客所走的路。右侧是商户和农夫所走的路,中间则是官府通行的道路。因此,吕布等人完全没有阻碍,直接进入上东门。入了上东门,两旁是一家家气派美观的豪宅,门前摆放的石像,或是狻猊或是麒麟或是鲤鱼,各种稀奇古怪的石像都有。
街道宽敞,人虽多,却不会乱。想想前世北京的交通,对比洛阳,同为京都差距还真是大。
而在这些房屋之中,远远能够看见一个庞然大物,那就是北宫。如同城中之城,先前看见比洛阳城还要高的建筑物,居然就是苍龙门两侧的望楼,登上望楼,恐怕整个洛阳城都能一览无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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