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扬吃完黄米粥后,便匆匆离去,孟津城内的建设还没有完。他不可能在这里久留,对他来说,吕布还有口气活着就行。
吕布将两块大饼吃完之后,就被白芝叫了两名少年扶着,前往药铺那里。她的治疗当然不会在草棚里面展开,否则看到的人,以后对这里都要有阴影了。
穿过药铺,来到后院,左右各有四间房子,前方也有一间。中间留有一个长方形的空地,青石铺地。中央栽着一棵老槐树,槐树粗壮,少说也得两个成人才能合抱。本该是遮天蔽日的树冠,被主人弄断了不少,让阳光能够照到这个后院。
而在槐树前,有着一个浴桶,里面盛满了清水。五个小童待在后院里面,看样子刚刚起来,一个个无精打采,好似没睡醒的样子。吕布缠着绷带躺入浴桶之中,语气中有点警惕:“你准备怎么治疗?”
白芝苍白的脸色显露出诡异的红润,总是如此,她的声音依旧清冽,淡淡道:“放心,我一生所学都会施展在你身上,保证八天之内,让你活蹦乱跳!”
“你的表情让我放不下心呢。”
“闭嘴,明明是个病人,少在那里质疑我的话。若是不相信的话,立马给我滚蛋!”
白芝一下子变回冷冰冰的表情,似乎压下了心头的激动。想想也是,她行医天下,不知道制作了多少良药,治死了多少人。难得有一个像吕布这样,经过白骨粉的治疗,居然活着。这份意志力,实在是用来实验她毕生所学的好材料。
白芝并不是不懂得医道,相反,经过张机的教导,她对于医道极为了解。只不过,她追求快速有效的灵药,而非是有效慢腾腾的药。
众所周知,任何伤势都不存在立马康复的灵药。偏偏她就不信这个邪,开放出许多疗效快的灵药。可惜,能够承受住灵药的人除吕布以外,至今还没有一个。
白芝从口袋里面掏出一个小瓶子,拔开瓶塞,将鲜红色的药粉倒入浴桶中,边倒边说:“你忍着点,或许会有点痛。”
药粉一接触清水,立马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颜色也随之变红,简直就像是产生了什么化学反应一样。
操!!
吕布心下大吼,这哪里是有点痛。宛若置身于火海,烈火焚烧着他的身躯,从每个伤口中都传来这个感觉。若非是他意志坚定,恐怕早就从浴桶里面奔出去了。
英俊的脸庞变得狰狞扭曲,虎目瞪圆,额头上不断冒出汗水,这个模样的吕布绝对能够吓死人。
五个磨磨蹭蹭的小童,一看见吕布这个样子,立马哭着跑出后院。
“老爹,好可怕!”
“无论是那个人,还是白芝姐,都好可怕啊!”
白芝站在旁边,明亮的眼睛盯着吕布,一眨不眨。她能够用麻痹丹降低吕布的痛苦,只是麻痹丹炼制不易,她才不会浪费呢。
“若、是、没、用、我、绝、对、杀、了、你!”
吕布满头大汗,从嘴巴里面硬是挤出了这一句话。
白芝神色不变,淡淡道:“能说话就表示,你还能够忍下去。加油哦,你要坚持一炷香的时间。”
白芝嘴上说着加油,脸色却丝毫不变,任谁都能看出,她完全没有半点诚意。
吕布懒得理她,全力克制住自己想要逃离的冲动。将这看做一场试炼,或者是惩罚,谁让自己实力不足。
一想到这里,吕布觉得身上的痛苦能够减轻一点,英俊的脸上渐渐恢复平常的表情。
看到吕布这个样子,白芝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意,霎那间,仿佛是冰山融化,初春来临,那一瞬间的笑容是那么美丽。
只可惜,这份美丽无人能够欣赏。
一炷香后,吕布满头大汗,坐在浴桶里面,浑身的绷带不知何时,已经散落。他背靠在浴桶上,湿哒哒的长发披肩,火烧般的痛苦终于结束。应该是那个药效过了,一放松精神,他觉得浑身上下都传来一股难以忍受的酸麻感,骨头像是酥了一样。
白芝没有给他休息的时间,又从口袋里面掏出一个瓶子,道:“白骨粉分为三个步骤,每个步骤有不同的药粉和颜色。红白骨粉是治疗被伤害到的经脉,绿白骨粉是加快人体恢复力,黄白骨粉有除去伤疤的作用。”
吕布来不及吐槽她取得那些名字,绿色的药粉刚一接触浴桶,本来平静下来的药水,再次沸腾起来。
他终于知道,树木发芽破土的瞬间,土地是多么痛苦。五脏六腑好似想要破体而出,浑身的肌肉不受控制鼓起,他紧咬牙关,脸色狰狞可怖。
接下来,吕布度过了难以想象的一天。绿白骨粉并没有让他身体痊愈,白芝借此采用以毒攻毒的策略,用不知道从哪里抓来的毒蝎、毒蛇、甚至最后,出现一大堆他认不出名字,有着五颜六色的毒虫。
他的身体时而抽搐不止,时而口吐白沫,或是狂吐黑血,种种症状,到后来他甚至没有力气叫喊。
期间,无事的曹操曾经来看过一次,见吕布这个样子,他默默离开。打死他都不会再对女医这种生物出手。太可怕了,万一嫉妒起来,下药弄死你还是轻的。万一给你下什么稀奇古怪的毒,那可真是后悔莫及。
丁原也抽空来过一次,看见手下爱将如此模样,发怒的他差点就劈死白芝。幸好白芝冷静应对,才让丁原知道这是尽快康复的唯一方法。担心的丁原,回去之后,立马派出三十名缇骑守候在此,名义上是保护吕布,实际上是监视。
万一吕布有个好歹,妙手回春的医馆从李老爹到那些孩子,一个都别想活。
事到如今,李老爹只能祈祷白芝从张机那里学到了真本事,否则的话,医馆上下十几口性命不保。
就这样,在某些人担心,某些人兴奋,以及某些人痛苦中,夜晚到来了。
没有半点污染的天空,却极少有人能够欣赏到。平常百姓一入夜,基本上就睡觉,压根就不会有人去欣赏星空多美。有钱的世家子弟,或是沉醉权谋,或是沉醉青楼勾栏之地,对星空不屑多看一眼。
美丽的星空之下,洛阳城内暗流涌动。
南宫,中德殿内,能够容纳上千人的大殿,今夜只有十个人在此,他们臭名满天下,世人称之为十常侍。
“诸位,王越之死,想来大家都接到消息,看来袁绍那个小子,不逼死我们不罢休啊!”首先开口的是张让,他和赵忠一直都是十常侍的头领,更是吸引最多仇恨的两人之一。
“王越那个废物,妄称为剑圣,居然被一群黄口小儿所杀,让我们苦心经营的刺客组织也被瓦解!”
“不管怎么样,王越都已经死了。追究他的责任也是无用,当务之急,我们应该想办法应对。”
“以咱家看,还是多贿赂何苗和舞阳君,有这两人在旁边说话。以何进的性子,应该不会下手对付我们。”
张让笑道:“不错,咱家叫你们来,就是为了这个。金钱乃是身外之物,只要有权在,送出去的金钱迟早都能收回来。当今天子已经十七岁,再过三年,他便能亲政。而到时候,陛下最大的敌人,不是别人,就是盘踞在大将军之位的何进!为了打倒何进,陛下需要我们的力量!为此,这三年中,我们要忍气吞声。”
“三年一过,我们又是名满天下的十常侍,哈哈哈!”
中德殿内,响起十常侍令人发麻的笑声。
同一时间,何大将军府邸的书房内,一排高大的书架,上面摆放了不少竹简。虽说大部分何进都看不懂,却也为了面子,而增添在书架上。书房内一张檀木做得桌子上,摆放着一个香炉。香炉底部三角支撑,青铜打造,上身有九个蟒头。
蟒头雕刻的极为精致,宛如活得一样,吐出道道淡淡青烟,闻起来让人心旷神怡。满脸大胡子的何进坐在桌子前,脑子不知道想些什么,一直没有开口说话。
站在下方之人,一身白衣长袖,腰间佩剑,冠玉般的脸上挂着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亲切而疏远。寒星般的眼眸正逼迫着何进,让他尽快做出抉择。
“主公,恕我多言,车骑将军之所以为十常侍说话,全都是收受贿赂的关系。我知道主公心善顾念家人,但何苗绝非是可以相信之人,他……”
“闭嘴!”何进大怒拍了下桌子,随即他重新坐下,苦笑道:“今日我乏了,本初,让我多考虑下吧。”
“那么,属下告退!”袁绍失望地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看来还不能太过着急。
看着袁绍离开,何进再次陷入沉思,为什么拥有权力地位之后,和家人间的感情反而越来越淡?
搞不懂啊,早知道安安稳稳做个不愁吃喝的屠夫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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