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三娘,刘飞随樊哙进了内院。得到通报的刘邦迎了出来,见到刚好走进来的曹三娘等人,短短十几步,那种想见不敢见的思绪,让刘邦迈不开犹如灌了铅的双腿。
见到驻步在台阶上刘邦,曹三娘从中走出,抱拳恭敬道:“农家、七星阁曹三娘见过魁侠。”
刘邦苦涩道:“三娘,需要这么见外吗?”
曹三娘道:“上下尊卑,属下不敢相忘。”
越是在乎的人,拒你千里之外,心里就越不是滋味。刘邦勉强挤出笑容道:“刚下过雨,外面湿气重,我已命人备了茶水,屋里请,我们好好叙叙旧。”
“属下也正好有事向魁侠禀报。”曹三娘平静道。
刘邦引曹三娘来到房门外,向樊哙使了个眼神,让他拦下随曹三娘来的刘飞,给他们单独叙旧的机会。樊哙领会后苦笑了声,连忙疾行两步,伸手拦下刘飞:“小兄弟,请留步。这大人谈事,小孩在场不太合适吧。”
刘飞怒视,紧了紧手中的双枪道:“你!谁是小孩了。”
听到争执声,曹三娘回身道:“飞儿,你且在外等候。”
得到命令的刘飞犹如泄了气的皮球,赌气般的转身眺望天空。曹三娘想要说些什么,终究还是忍住了。
刘邦听到曹三娘喊飞儿时,眼中露出一丝精光,多看了刘飞两眼,笑着对樊哙道:“樊哙,你带这位小兄弟在院子了转转,千万不可怠慢了。”说罢,引曹三娘进了屋内,带上了房门。
“小兄弟请吧!”樊哙邀请道。
见到刘飞没有理睬后,樊哙也没气恼,笑道:“我看这一时半会他们也谈不完,在这干等,岂不无聊。”
“这就不劳樊将军费心了。”刘飞面无表情道。
见到刘飞搭理自己,樊哙心里暗喜,不愿移步,正好打听打听外面那驾车的老头什么来路。像多年不见的老朋友,一把搭在刘飞的肩膀上道:“小子,要不咱聊聊天?对了,刚刚驾车的是你什么人啊。”
刘飞挣扎了几下,感受都肩膀上那只大手上传来的力量,一时半会挣脱不开,既然樊哙不会对他做些什么,索性也就不再徒劳了。有心诓他一诓,便吹嘘道:“你说潘爷爷啊!那可老牛了。”
“哦,说来听听呢。”
“我跟你说啊,我潘爷爷最厉害的就是一对铁掌,寻常人根本近不了我潘爷爷的身。记得我八岁那年,一次和潘爷爷出去……”
里屋,刘邦帮曹三娘倒着茶水,看着那印象中有些模糊的脸,不禁想到了二十三年前。
三伏天,酷暑难消,更本就没法下地干活,本就无心农事的刘邦午时聚集了一帮朋友,在酒肆喝酒吹牛。
酒到酣处,兴致就高,正好此时有位妙龄少妇前来沽酒,这天一热,穿着自然就单薄了些,加上施了粉黛,难免让人浮想联翩。一群狼中来了只羊,更显突兀,这暖饱思yinyu,口花花在所难免。
这挑头的自然是作为聚集者头的刘邦,此时的刘邦已经有了一房相好,隔壁村的寡妇曹三娘,而且这曹三娘刚怀了刘邦的孩子,要说这也算门当户对,成了亲也就完了,奈何这刘邦家确实是太穷,也就只能这么干耗着。
几个月的禁欲,加上一群大老爷们的怂恿,刘邦的调戏自然上下其手,幸而是光天白日,才没有更出格的事发生。
然而,不幸才刚刚开始。原来这少妇乃是一户富贾的小妾,富贾是奔丧回去路过此处,到了饭点,不巧酒没有了,原本是让手下护卫来沽酒的,正牌夫人发话,就要小妾去,这富贾也是个妻管严,执拗不过,才有了这一出。
小妾回去,自是痛哭流涕,添油加醋的把经过说了一遍。
听完后,富贾勃然大怒。虽说是小妾,可我的人也不是这群平头百姓能调戏的,打狗还得看主人,何况这还是富贾最喜爱的小妾。当时就要喊手下去教训他们,被其夫人拦下,说是强龙不压地头蛇。
富贾虽然畏妻,可心里跟明镜似得,知道夫人心里的小九九,巴不得有这么一出,见事不可为,暂且忍下。回头便派管家给县衙送去了银两,买刘邦的性命。
入夜,酒醒后的刘邦像往常一样,来到曹三娘家。虽然刘邦有些好逸恶劳,但对身边人还是不错的,对朋友两肋插刀,对情人温柔体贴,偶尔和父兄争吵,那也只是大家的追求不一样而已。
这不,知道曹三娘最近好喜酸食,赊了点酸梅回来给曹三娘解馋,聊着些家里长短,说着孩子生下来就叫刘飞,逗曹三娘直说你取个男孩的名字,指不定是个丫头呢。刘邦连连摆手手说不可能,却完全不知,因为来了曹三娘这,逃过一劫。
县官收到贿赂,应了富贾的要求,连忙召集人手。紧赶慢赶,入夜才到了刘邦家,一通忙活才知道刘邦没回家。还算怜惜自己的名声,没有下令为难刘邦的高堂,灰溜溜的回了县衙。
翌日,刘邦在街上听到昨晚发生的事,知道自己闯了祸事,吓得家也不敢回,连忙去和曹三娘商量对策。最后得出除了跑路避风头,别无他法。
那么新的难题又摆在刘邦面前,这逃命是带上曹三娘还是不带,经过强烈的思想斗争,决定不带,毕竟带个孕妇太累赘。好一通安抚,什么冤有头债有主,不会为难你这妇道人家云云,才辞别曹三娘。
就在刘邦前脚刚离开,县衙的衙差围困了曹三娘家,还是没能搜到刘邦。见到县令黑着脸,手下的亲信便对县令说,这没能找到刘邦,对那富贾不太好交代,毕竟收了好处没能办成事,要不把曹三娘带回去,好歹也是他刘邦的女人,我们也好有个交代,县令颇为意动,命手下带走曹三娘,好给富贾个交代。
被衙差押着的曹三娘突然瞥到躲在一角刘邦。原来刘邦落了件东西,想回来取,结果发现全是衙差,只得躲在暗处,全程看着曹三娘被抓。
此时看到曹三娘望来,吓得刘邦连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狠心转身而逃。本来燃起希望的曹三娘,见到刘邦接下来的动作,顿时心如死灰。想到被带回去的结果,身无可恋的曹三娘待被押走到一处峡壁小路时,纵身跃了下去。
转身而逃的刘邦,想到曹三娘平时的好,还有那肚子里未出世的孩子,十分不忍,又尾随了回来,待追上时,刚好看到曹三娘纵身一跃的那一幕。
“嗯-嗯。”曹三娘见杯中水快满,刘邦却完全没有停手的准备,出声打断道。
声音把刘邦的思绪拉回了现在,略显尴尬的放下手中的茶壶,指着曹三娘的茶杯道了声请。
曹三娘端起茶杯沾了沾唇,这时又听到刘邦的声音传来:“当年,我回头去找你了,待到时,方见你跳崖的那幕。之后我在崖底找了三个月,一无所获,我以为——唉!”
听到刘邦的话,曹三娘外表看似平静,内心实则翻涌,以至于杯中的水洒点在身上,也浑然不觉得烫。深吸了口气,强压下内心的不平静,道:“往事已逝,今天过来,并不是和魁侠叙旧的。”说着掏出卷帛书,提给刘邦。
打开帛书,只见上面全是密密麻麻的名字,名字下面是这些人的职位和联系方式。又听曹三娘道:“这些是七星阁这些年在咸阳埋下的暗子,都是些小人物,但七星阁已经尽力了,希望对魁侠能有所帮助。”
刘邦明白,此时曹三娘能送上这样一份名册,不亚于雪中送炭。有了这份名册,以后在咸阳的行动会方便的多。
屋外,樊哙听得连连摇头,这刘飞仿若说书先生一样,说得是滔滔不绝,可全是些鸡毛蒜皮,斗小毛贼的光辉事迹。想听的一个字也没探出来,不免有些气愤,手中的力量不觉的加大了几分。
刘飞感觉肩膀上传来的力量变大,趁樊哙不注意时,上身一弯,甩开樊哙的大手,双腿一蹬,向后滑出樊哙的范围,指着樊哙,恶人先告状般道:“你什么意思,我好心讲给你听,你居然下暗手。”
樊哙惊愕道:“我下暗手,你小子果然滑头。看来大爷我得好好替你家大人教训教训你!”说着拔出了宝剑。
刘飞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双枪一分,道:“我会怕你?”话音未落,人已向樊哙冲去。
见刘飞来势颇凶,樊哙也不敢托大。横剑磕走刘飞右手短枪的一刺,矮身躲过左手短枪的一扫,矮身时原地扭身,至下而上,一剑直取刘飞面门。两招落空的刘飞连忙双枪交叉在胸前,挡下这一剑。
剑虽然挡下,可剑上透过双枪传来的力量,还是让刘飞退了四五步。樊哙得势不饶人,双腿蹬地向前跃去,剑势犹如狂风骤雨般,打的刘飞只有连连招架的份。
刘飞堪堪招架的同时,心里暗气,空有玄妙的招式,可在这被动挨打时,完全使不出来。而且樊哙的力量颇大,透双枪传来的碰撞力,已经让刘飞的双臂有些发麻。偏偏樊哙这一身武艺源自战场,不讲究花哨,但却招招致命,且一鼓作气,不成功便成仁,讲的就是一个猛字。
刘飞何时遇过这种对手,以前要不就是和老潘头过招,老潘头自然手下留情。要不就是和些力量差不多的毛贼过招,自然可以通过精妙的招式取胜。
就在樊哙快要取胜时,听到争斗声的刘邦和曹三娘出来,喝止住了两人,刘飞倒是免去了落败后的尴尬,樊哙有些不服的看向刘邦,被刘邦瞪了回去。
刘邦越看刘飞越觉得喜欢,不禁向曹三娘叹道:“如果当年那个孩子在的话,也该有这么大了吧!”
“他不是!”曹三娘慌乱打断道。发觉有点过激,连忙道:“名册已经交给了魁侠,属下也该告辞了。”说着不等刘邦回话,便喊上一边的刘飞走了出去。
刘邦想要挽留,终究还是忍住了。
樊哙不解道:“大哥,这……”
“你还好意思问?”刘邦斥道。要不是争斗了起来,或许现在还在和三娘在聊着吧,随即想起三娘对他的冷淡,不禁叹道:“相见不如怀念,再见也只是徒增奈何。”
“姐夫,这要是回去,姐姐问起来,我这……”樊哙大打感情牌问道。
刘邦轻蔑的笑道:“比起姐夫,我还是更愿意听你叫我大哥!”说着拂袖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