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蛮醒来时,发现自己挂在了树枝上,恐高的他紧紧地贴着树干瑟瑟发抖,迟疑了一会儿才微微探身向下望,才发现距离地面不过两三米左右。仰头望去,树已参天,透过缝隙可见湛蓝的天空,稍偏头,便被阳光刺着,阳光也是有压力的。这种树枝桠粗大,完全可以容中等身材的阿蛮绰绰有余地或趴或卧在上面。阿蛮警惕地观察着周遭的环境,心里寻思着,心绪始终无法平复,因有千千结,不知从何解?总觉得有什么事萦绕在心头,仿佛哈勃望远镜看到的星云,模糊却又不能一探究竟。
他敲打着自己的脑袋,稍作镇定后,决定先下到地面看看,于是溜着略微倾斜的树干,颤颤巍巍地着了地,幸好牛仔裤耐磨,不过似乎口袋里有物体,硌到他了。柔软的草地使他心情舒畅起来,眼前是一片茂密的树林,不,是森林,导弹般粗壮的大树遮天蔽日,沁入心脾的是树叶与青草的香气。阿蛮不自禁地深呼吸,忽然几点雨点落在他的手上,似乎还有几分热,几秒后,嗅觉里添了几分腥气。他张开眼,心中一惊。原来是几滴热血,殷红却使人惊惧。阿蛮耳边传来嗖嗖的声响,接着一声声尖锐的咆哮声,阿蛮的脑海里因为这原始森林而产生这样的判断——猛兽,遂觉得心脏紧缩,汗毛竖起,血液都冷却了。不知是从哪里来的能量,阿蛮颇为迅速地又爬上了那棵树。
阿蛮委身趴在树枝上,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似乎静止了世界,过了很久很久,透过树叶的斑驳的阳光已晒得他背后发烫。那声响似乎在他似长臂猿般的攀上树后,便戛然而止了。随着时间的流逝,阿蛮的身心逐渐放松下来。张驰本有道,可想让孩子始终处于紧张的状态学习是多么难、多么不科学的事情啊。这是阿蛮奇怪的地方,即使再苦再难,总会莫名其妙地浮想联翩,用手抹脸上的汗,手辣辣的,伸到眼前一看,一痕一痕的血丝。正待叹息,一阵劲风袭来,一只有力的手抓住了他的手,从上而下,将他狠狠地带落掼在地上。这时,阿蛮忽然想起,昏迷前,有一只小手曾握住着他。那是不是郁昊天呢?如今,这孩子又被遗失在何方?
阿蛮觉得背脊几乎要摔断了,惊骇之下,被这敌人反扣手腕,用膝盖抵制后背,整个脸完全淹没在草海里,正是扼亢拊背。雪一般凉的刀子紧紧地贴在阿蛮的喉部,听到那人厉声说着什么,本就丢魂落魄的阿蛮,根本听不懂这人在说什么。无可辩驳,陡然间,阿蛮心如死灰,心中只道,小命休矣。
死,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骨化形销,是否会有灵魂的存在,又会飘荡到何处?如果没有什么作为,只有你的亲朋好友记住你;如果你的性格偏执,当你死了,有些人说不定还会在内心腹诽,尽管古人云,死者为大,盖棺定论。死,在汉语里有很多文雅的叫法,譬如仙游,也许是掩饰人们对此的忌讳,尽管这是任何地球生命难以逃脱的不归路,所以殊途同归是这一现象最好的概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