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晋鸣请了钟点工来清理他的屋子,除了没进卧室,其他的房间都清理的一干二净,她貌似对阮晋鸣的房子很熟悉,大概是阮晋鸣固定请的钟点工吧。趁着阮晋鸣在书房办公的时候,还和我聊起天,亲切的让我喊她蒋大姐,还说了一堆阮晋鸣的优点,比如风度翩翩,慷慨大方,气质高贵,待人热情,堪比潘安。
结果一听到蒋大姐说阮晋鸣待人热情和堪比潘安的时候,我手中的遥控就很和谐的掉到了地上,发出“啪嗒”的声响,打断了蒋大姐对阮晋鸣的浮夸。
于是,蒋大姐停下手中的工作,看着我问:“怎么了?程小姐。”
“哦,没事,手滑了一下。蒋大姐喊我小程就好。”我打心底觉得蒋大姐好厉害,为了夸阮晋鸣,连潘安都用上了。
蒋大姐开心的笑着,暧昧的说:“今天还是我第一次看到阮先生带女朋友回来,男才女貌,越看越觉得你俩般配。”
蒋大姐真是太强大了,动不动就飚出成语。
我眼角抽了抽,发窘,一言难尽啊,蒋大姐。
蒋大姐手脚麻利,很快的把屋子打扫干净,还顺道煮了一桌子丰盛的美食,然后才走,好热心的说。
蒋大姐一走,我往书房瞥了一眼,门还是紧紧关着,于是我拿起手机给酸菜鱼打电话,好的手机就是耐摔,我那么使劲的把它甩在花瓶身上,这东西竟然毫发无损,真令我捏了一把冷汗。
电话一通,酸菜鱼就说:“师姐啊,我正忙呢,半个小时后给你回过去。”
我忙说:“等等,酸菜鱼,你等等,你怎么知道是我?”
酸菜鱼:“你没事吧?这不是你的号码吗?”
我又发愣了,怎么是我的号码?这难道不是新的号码吗?我还巴巴打过去想告诉她,我换号码了......
酸菜鱼:“我现在真忙,一会儿回给你。”
我急忙说:“你手机里有没有秦尧的电话?有的话发给我,我找他有事。”
酸菜鱼奇怪的问:“你们不是在一起吗?怎么没有他号码?”
我说:“我手机出了毛病,通讯录清空了。”
酸菜鱼:“哦,一会儿发给你。”
酸菜鱼说完就挂断,我还握着手机发呆,阮晋鸣竟然给我补卡回来了?这么麻烦的事,他去办理了?但下一秒我又立马否决了这个想法,这种小事,肯定是吩咐他助理去做的吧。
没一会儿,酸菜鱼就发来了秦尧的号码,我又瞅了一眼书房,然后一瘸一坡踱到阳台,给秦尧打电话。你妹,为什么我要搞得跟偷qing似的,真心累啊!
“多然?”秦尧的声音好像有些虚弱。
“嗯,你还好吗?”怎么感觉有种想哭的心境?
“嗯,我没事。”秦尧似乎迟疑了一下,“你在上班吗?”
“没有。对不起,都是因为我,不但害你事务所受牵连,还让你受伤。”
“多然?”
“嗯?”
“你怎么哭了?”
“嗯?没有,我就是有点鼻塞。”
“傻瓜,我没事。”秦尧淡淡的笑出声,然后又说:“真奇怪,多然,我好像有些想你了。”
“......”
秦尧顿了顿,问:“多然,你怎么不来看看我,是不方便吗?”
我吞吞吐吐道:“我......对不起,我现在......”
“嗯,我知道了。”秦尧心如明镜似的打断我,“只是,你那话是认真的吗?嗯?你说和我分手,你是认真的?”
“我,秦尧,我现在除了‘对不起’,真的不知道还可以说点什么......”我慢慢蹲了下来,扶着贵妃椅,像是找到了一个倚靠。>
“你知道,我不是要听你说这个。”
我恍惚了几秒,“可是秦尧,除了这个,我真的不知道能说什么,事情全是因为我而起,都是我傻,是我不好,行事盲目,考虑不周,当初,我本就不该和你在一起,如今害得你受牵连。”
“多然,我要听的并不是这些,我不要听你说‘对不起’”秦尧低低地说:“多然,我已经开始喜欢上你了,你为什么要一直说对不起?我心里已经开始有你了,你为什么要急着和我说再见?”
“......”我默不作声,忽然想到电影《婚纱》里那个小少拉的台词:你才是我想要的一切。我已经开始想念和你在一起了,为什么你要一直说再见?
沉默了许久,秦尧低沉地说:“多然,我已经错过了柳薇,好不容易又遇到了自己喜欢的女子,多然,我是真想可以和你好好走下去。你现在不爱我没关系,我愿意等,我有一辈子时间可以等,所以,你能不能,别离开我?”
秦尧的语气舒缓真挚,我却听得胆战心惊,我最近在心底总埋怨阮晋鸣自私,他不爱我却还侵zhan了我的身心,他不放手,我便没有出路。然而,这一刻我才意识到自己比阮晋鸣更自私,我为了摆脱相亲,摆脱自己心里对阮晋鸣残留的眷念,所以利用了秦尧,我不爱他,却还要自欺欺人的和他开始一段恋情,甚至和他接吻的时候,我的脑海里都会情不自禁地闪过阮晋鸣的面容,所以才会在秦尧和自己说结婚的时候,先想到是逃避,然后考虑妥协,全然没有兴奋之心。直至这一刻,我才发觉自己是这样的自私,鄙俗,害人害己。
“秦尧,总归是我欠了你。”此时此刻,除了这句多余到没有力量的话,我的脑子里再也搜索不出别的字句。
我想他们常说我傻都是对的,我确实是真的傻。
“多然。”
“嗯?”
“你为什么一直在哭?因为发现不爱我,觉得对不起我,所以心里难过了?”
秦尧总是这么精明,即便不用面对面,说的话也总能一针见血。
“对不起,是我太过自私......”我是鸵鸟,遇事总想逃避,懦弱不堪。
“别总和我说‘对不起’,你不爱我,不是你的错,也别强调自己自私,天底下就没有不自私的人。”秦尧声音很轻,轻的我听不出他的情绪,“你只是不爱我,并不是对不起我,我明白。”
“......”秦尧越是说得理智,我心里就越愧疚,但又想不到什么合适的话,只能沉默不应。
彼此沉默了片饷,又听秦尧略显沉闷的语气:“多然,你若是真想好了选择,我也不会怪你,到底是我遇上你,迟了一步。”
我又没脑子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我今天脚又崴了,明天再去看你,你是在几号病房?”
秦尧说:“你总是这么迷迷糊糊,多大的人了,走路也不当心些。我没事,阮晋鸣安排的单人病房,看护也很细心尽责,我想过几天就能出院了,你不用过来。”
我忙说:“可杨峥说你需要住一个月院的。”
“哪有那么夸张,我自己身体自己清楚,总之你不用过来,麻烦。”
“秦尧,你那个,你是不是怨我了?”
“是啊,我就这么无厘头的失去你了,多多少少都会有点。”秦尧坦然一笑:“所以,多然,我想静几天。”
“......”
“多然。”
“嗯?”
“你是不是又想和我说再见了?”
“......”
“嗳,不如这次,我先说吧。”秦尧轻叹一声:“再见了,程多然。”
秦尧说完不等我回话便结束了通话,我握着微烫的手机瘫坐在贵妃椅旁边,忽地想起苏裔臣也说过类似的话,他说“多然,你每次总急着和我说再见,这次再见以后,便是真的再见了”,我想秦尧,他也是这个意思吧。
“嗯哼,都谈了些什么?让你这般失魂落魄?”阮晋鸣不知何时出现的,一手插在裤兜了,一手悠闲地按在门沿,用不咸不淡的语气问。
我看了他一眼,有气无力的说:“我想回家了。”
“闹腾了大半天,你就不饿吗?吃饭吧,蒋大姐的手艺不错。”
我直视他:“你什么时候让我回去?”
他还是不紧不慢的样子,“你不是腿还伤着吗?不如留在这边,好有个照应。”
“就这么点伤,又不是残了,我能自理。”我挨着贵妃椅的扶手站了起来。
“你就这么讨厌和我相处吗?”
“你不乐意我和秦尧在一起,我已经和他分手了,你也不要再刁难他了,显得幼稚,有损你的风度与气质。”
他笑:“哦?是吗?那还有呢?”
“还有,就算我和秦尧分手了,我也不会和你在一起的。”
“哦?然后呢?重新再走上相亲的道路?”
“也不是没有可能,这一年再过,我就三十岁了,你也不能因为你自己不舒坦,就干涉我一辈子不能交友。”
阮晋鸣笑得轻蔑:“多然你就是爱犯傻,我和你说过的,只要我不放手,程多然你这辈子和谁都成不了。”
我鄙夷:“你是打算把我当金丝雀锁着一辈子?”
阮晋鸣笑了笑,不可一世的回道:“如果你愿意,也不是没有可能。”
“阮晋鸣你是真的疯了!”我忍着腿上的痛,快步往前,想着越过他,“我要回去,我是真的不想再面对你,一分一秒都是煎熬。”
他却顺势把将我搂进怀里,不顾我的反抗,脸贴在我颈脖处磨蹭,长长的吐了一口气,自顾自地说:“多然,你为我生个孩子吧。”
我的耳朵轰的炸开了,这一瞬间才想起昨晚的事,他昨晚根本就没有做任何的防护措施,而今天因为腿扎伤的缘故,我全然忘了事后吃药。
我再没有多余的思考力,阮晋鸣的话音刚落,我便用尽力气咬上他的手臂,没受伤的脚重重的踩了他一脚,他一时疏忽遂松了手,我一鼓作气的冲到主卧室,仔细翻找着床头柜,可就是没找到想要的东西。真是见鬼了,以往他明明在这柜子里备了一些对身体伤害小的药物,为什么全没了?就连某些套子也都不见了。
我两只手忽然间止不住的颤抖起来,阮晋鸣就站在卧室门边冷眼看着我焦急的翻找的柜子,我已经翻到了最后一个抽屉,他的声音才远远的飘过来:“别找了,我全扔了。”
原来他打的竟是这番主意?他真的太可怕了,明明不爱我,明明不会娶我,却这样算计我?他疯了,我也是疯了,所以看也没看就从矮柜上抓起了什么东西,直接朝他扔了过去,谁能料到他居然不躲也不闪,东西就那么砸上他的额头,他本能地往后踉跄了一小步,然后就听见“噔噔噔”的声音,我望向声响之处,是个玻璃烟灰缸掉落在木质地板上,烟缸的某一角还沾了点鲜红的血迹,我再抬眼,阮晋鸣的手捂着额头,两眼死死的盯着我,他额上的血渗过他的指缝,沿着太阳穴流了下来,我一下子惨白了脸,两腿直发软,瘫坐在地上,什么思考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