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二……”“大四眼”再想拦住丁二不让他说话,已经晚了。丁二此时也才意识到自己说走了嘴,前面的露馅他都不自知,此时无意识地再去捂嘴还有什么用?
“好孩子,别瞒着阿姨了,丁一到底怎么了,我孙子现在怎么样?给阿姨交个实底儿吧!”丁一的爸爸,一个出了名的“闷葫芦”,此时也央求“大四眼”和丁二给他们老两口说说丁一在这里的实情。
“这下完了!”丁二看看“大四眼”,“大四眼”看看丁二,两个人谁也没有了主张。无奈何!奈若何?两个人只好往外像倒芝麻黄豆似地从丁一跪见岳母,到范丽莎开除丁一,从藤萝儿认了女儿,到甘奶奶认了孙女……全说给了丁一的爸妈。
“现在我儿子在医院里了?”
“是是……不过没有啥事了!”
“没有啥事了?差一点没了命啊!我那孙子是不是又瘦又小?不开个儿?”
“这……是有点不好好吃饭……比藤藤小了点儿,不过,是健康的……”
“健康个屁!我就知道我孙子放在那老妖婆手里养不好……这次我非得找她们理论理论不可,敢叫我‘大脚仙女’的儿子孙子受委屈的人,还没有哪个女人敢生出来呢!”
哎呀呀!这比“河东狮子吼”还吓人。丁二知道自己惹祸了,要给丁哥添麻缠喽……
“阿姨!咱去丁哥住着的小楼吧?”
“去什么住处啊!你小子给我往医院开,快点……再快点!”
进了医院,丁一的妈妈一手提包一手携起藤藤,一阵风似地掠上住院部大楼,后面的两个年轻人和丁一的爸爸背着一个小包,愣是赶不上她。
此时恰好丁二的老婆和关珂,还有阿善都已来到医院,看到这一幕,都是俩眼惊得溜圆。尤其是关珂,张着小口惊叹道:“我的个亲娘老祖奶奶哎!这老太太是丁哥的老妈呀?这就是一位‘大脚仙女’吗?与罗丝有得一比……”
这一句叹词还真叫她给说着了,道出了一个秘密,丁一的妈妈年轻时外号就叫“大脚仙女”,人长得漂亮,身高力大,一双脚丫子更是大出了号了,十里八乡没有哪个姑娘、媳妇能比得上的,就是与平常男人的脚比,也不算小号。不过,这个绰号流传不广,因为哪有几个人敢叫呀!也只有丁一的爸爸,丁一的姥姥、姥爷、舅舅等几个亲近的人知道。
“儿子!你咋样了?别吓着妈喽哦!”人还没进屋,女高音就飘进了丁一的耳朵。闻声丁一一个“鲤鱼打挺”便从病床上站了起来,开门看见真的是老妈携着小藤藤,一脸汗水还带着一脸的关切往这边奔,大步如流星赶月,身后小跑着跟来一帮子人。
“妈!……爸!你们怎么赶来这地方了?我没有事了,正准备……出院呢!”
“没事了?儿呀!没事你咋不去接接妈呀?还有你儿子呢!”
“妈……我,我还有点头疼……”说着话悲从心底升起,拦也拦不住,丁一自己都恨自己那不争气的声音哽咽了,眼泪也下来了,都是做父亲的人了,竟让妈妈抱着头嚎啕大哭了起来。还多亏了小藤藤瞪大眼睛左看看右看看,突然就喊出了口:“爸爸!爸爸!”
“妈!藤藤也会叫爸爸了?”丁一抬头抱过来丁藤藤,抹着眼泪问道。
丁一的妈妈也抹去眼泪,看着儿子瘦了点、也黑了点的脸说:“你姐姐教他的,早就会喊爸妈、姑姑、爷爷、奶奶了……你和小囡的照片也经常拿给他看,大的小的,让他指认。还有,他也知道了他有个弟弟,叫藤丁丁。”
“我真没啥大事了,就想在这里养两天,妈、爸,您看这房间多豪华,在咱们家也没在这里住着舒服……”
“别给妈忽悠这些!这里再好,它也是医院!我的傻儿子,在咱们农村不是常听人说,‘没有啥也别没有钱,有啥可别有病’!你好好养病,我与你爸到你岳母那儿看看丁丁去……”
“妈妈!您别着急忙慌的,等吃了饭,歇一会儿再去也不迟呀!”
“什么不迟!你还没看出来藤藤比丁丁都要大一号了吗?”
“这是听谁说的呀?丁丁也虎虎势势的,还会说成句了呢!我就是他喊‘爸爸,你起来陪我玩呀’才清醒过来的!”
“啊?儿子哎……果然让我猜对了,老丁哪,你听见了吗?咱儿子这是去阴间跟阎王闹了一场才回来的呀!……不行!我必须去找那藤萝儿说说清楚当初她是怎么答应我的?我儿子她没有照顾到,我孙子她也没给我养好……”
这在盛怒之下,哪有人能拦得下她,丁一知道妈的脾气,谁劝都是枉然,但他也知道妈去找岳母只会吵闹讲理,不会出口伤人的,更不会动手打人。他只好让丁二再开车送去,他这里忙打电话给丽莎和甘奶奶,让她们也赶去岳母家,需要有人劝架呀!其实这次丁一打错主意了,让丽莎去是火上浇油,她也是妈妈要问责之列,她哪里能劝架呀?下了车,丁一的妈妈是一阵旋风似的来到了藤萝儿的家门口,一看大门紧闭着。大门是双扇里开木质门,已有了斑驳的脱漆,也有些地方露出了朽腐痕迹。
“藤萝儿,你给我出来说个清楚……我来看看我孙子丁丁来了……开门!开门!不然,我可要撞了!”说着开门,你倒是等一会儿呀!说着撞门,你别马上就抬脚啊?丁一的妈妈的脾性可非比一般,说完要撞抬脚就踹,大脚一伸“咣当”,门就开了,但也同时倒了,把里面刚出楼门的保姆李嫂吓得“娘哎”一声又跑回了楼里。丁一的妈妈大马金刀地立在小院中央对着楼门叫:“藤萝儿,你没有把我儿子当亲人待,我看你把我孙子当成了什么小玩意儿养的?出来呀……”
藤萝儿还真有些怯场,她可不是丁一妈妈的对手,无论是吵架还是骂人,更不用说动手了,吵闹她得仨,打架恐怕她得十个都不是个儿。何小荷抱着丁丁“噔噔噔”地下了楼,出门刚叫了个“阿姨”便愣住了,见一双真大号的脚驮着一位老了些的仙女,高大端庄,气度非凡,右腿边站着一个帅气十足的大一号的小丁丁。小荷没有了声音,丁一的妈妈此时见到她也突然“卡壳”了,“这不是小囡吗?她又活了?”大脑一时转不过弯了,俩眼也不够用了。还是小藤藤先说话了:“妈妈!妈妈!弟弟!弟弟……”
“这不是妈妈,是姨姨!你是哥哥?”小丁丁还是比小藤藤口齿伶俐些。
“我是哥哥,这是奶奶,还有爷爷。不是妈妈,你下来,弟弟!”
这小哥俩还真不生疏,三言两语就抱在一块玩了起来,早不把大人们的举动放在眼里了。
“藤萝儿,我说亲家,你自己说,你答应的你做到了吗?儿子你给看成那样,差点丢了小命,孙子你给我养得又瘦又小,跟个小秋鸡子似的,你看看你看看,他们小哥俩出生时相差一个小时,现在是不是看着像相差一岁?”
“亲家母呀!你心疼儿孙,这没错!但也不能否认我对他们父子的爱护和照顾啊?你气势汹汹地来我这里兴师问罪,门都给我踢坏,你这是私闯民宅,是犯法条的!……再说了,丁一受伤是公司里的事,我无能为力呀!”
“呿!你少跟我这扯些不咸不淡的!什么无能为力?我儿子早被公司开出了,现在做小买卖自谋生路……”
“那是他小子与老板闹不愉快的结果!再说小丁丁,我也是割心剜胆地疼,可他就是不好好吃饭……”
“阿姨!我是丁丁和藤藤的小姨,叫小荷!您别生气了,这些事有的真不能怨我妈……咱们这都是亲人,有事好商量,别争吵起来让人家笑话!您说是吧?您坐下来,我给您泡茶去!”
丁一的妈妈也不是个不讲道理的人,她不会再不给眼前的母女面子了,于是坐下来缓和一下气氛说:“闺女,你是小囡的孪生妹妹小荷?”
“嗯!您听丁哥说过我?”
“丁一不止一次说到过你,真是个好闺女呀!我说亲家,你养了这么好的闺女,那我那儿子和孙子你咋就不用心养了呢?”
“你说话讲不讲道理?我哪里没有用心?丁一没了工作,我让他来茶楼经营,他不干。这次出事又是他主动自愿地去为他公司老总卖命的结果……你说说人家都开除你了,你还那么上心去为公司为老板拼命干什么呢?到底是为哪般呀?”
“我知道我儿子既然这么做,自有他的道理,他不是一个做事莽撞、没有分寸的人!……”
这时,甘老太太在丽莎、罗丝和阿善的簇拥下走进了门,正接上丁一的妈妈的话茬说道:“呵呵呵……丁一的妈妈,你先坐着,听我给藤萝儿这小老太太解说解说我孙女丽莎和丁一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