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说明:此书确为作者原创,只是在“榕树下”已发,名为《亲亲的妈哎》,作者署名善哉,约16万字。在“创世”参赛改了书名,并将在书中增添内容至20万字以上。)
2009年8月的一天。
姑苏城外,古树掩映的林**旁斜伸出一条窄窄的小巷,巷子深处有着几片几乎一模一样的长院落小门楼人家,显得那么的古朴而寂寞。这户门牌号不错,278号,挺吉利的。但前面冠上两个字就不那么让人好琢磨了,“寒巷278”,这里离寒山寺近,是“寒山巷”,还是“寒山寺巷”呢?
上午11点半,该着做午饭吃午饭了,但这个时候278号人家的大门突然打开了。一个又高又尖厉的女声塞满了门洞就挤出来了,“都给我滚!我藤萝儿就当没生养过……死小囡、臭丫头……”接着是一大串的“吴侬软语”,从门里跑出来的一位如清水里的芙蓉般的小巧姑娘听得懂,“妈,妈!……求您别用苏州话骂我们……好不好?我们走还不成吗?不惹您生气了,您老保重!……”
“保重你个鬼头……别管我!我不是你妈,是你仇人!就让我……从此……自生自灭吧……”原来手拿拖把往外扫人的是一个小老太太,中国缩小版的“蒙娜丽莎”。感情这怒骂之声从她老人家嘴里发出还会这么有磁力与韵味,仙乐般动听。有人说:“如听仙乐耳暂鸣”,真是领教了!
赞为仙乐的是位小伙子,那为了护着小姑娘,也为了躲避横扫过来的拖把头,从门里头一个后滚翻正趴到门外的他,此时正一脸的无奈与讪笑冲着门里说:“妈,妈!……妈哎——您别生气了!我们走……过几天,我们再来看您……”
小伙子细条条的身材,长胳膊长腿,浓眉大眼,白白净净、清清爽爽,站起来高出那姑娘一个脑袋加多半截儿脖子,他麻利地把几包蔬菜、瓜果等物品拎着向门内放。
“扔出去!你个山沟沟里的土小子,别叫我妈!这……垃圾给我运走,藤小囡,你给我记住,这个门不准你……你们再进来!滚!”
“嘿嘿嘿!妈!我是土……可这菜、果没土,不土……您留着吃……”
“没土长在哪儿的?扔……哎呦喂!”小老太太拎起一个网兜里的西瓜扔了出去,人却跟着蹬蹬蹬往前疾走了几步,可能是瓜有点重量,险些把她带倒。等再去拎蔬菜袋时,许是相中了什么东西,又给放在了地上,寒下白皙的俏脸说:“这些东西留下,人……立马给我滚!滚得远远的,别让我再看见你们!”
小姑娘撇撇嘴想哭,可那小伙子反乐了,笑嘻嘻地闪着大眼说:“妈!我们要是滚得太远了,等哪天您想我们了,或者我们想您了,可就不好滚回来了呀……”
小老太太闭上了门。小伙子收拾起那个已经被摔烂但仍不舍得扔的西瓜,一手搂过来女友,无精打采地离去了。
阳澄湖的一个小“耳湖”的岸边,相拥着的这对小恋人终于陷入了无边的痛苦之中,失声痛哭,涕泪满面。女孩就是藤小囡,藤萝儿的唯一女儿。男孩叫丁一,来自北方的一个小山村,上有两个姐姐,父亲是一名中学教师,为人木讷,母亲务农,高大豪放。
两人哭了好一会儿,小囡抬起泪眼撇着精致的小嘴说:“咱们婚也定了,可两边的妈都不认,我的准老公,你说咱们怎么办呢?我……我恨死我妈了!”
“唉!我也恨我妈……咱们还能怎么办?凉拌!……结婚——生子……不不,不能忙……先过生活……过夫妻生活!”
“你……臭——人家都烦死了,你还嬉皮笑脸,刚刚是谁跟着我小女子学大哭特哭了?……泪还没干呢……羞!”
“哦不是……我也烦……我也恨……”
“嗯?你敢恨我妈?”
“哪呀?……我恨我妈!说好了的给我结婚的钱也不给我了,成心让我难堪、难过、难产……”
“什么什么?难……产?”
“难以产生应有的新婚幸福感!”
“是……呀!没钱,连租一间房都不能,这婚怎么结呀?……只好还各回各的集体宿舍去了……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呢?”
“别……别难过!我的准老婆一定会成为天底下最幸福的老婆的!属于咱们俩的小天地、小空间、小窝儿一定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
“我……此时此刻真想骂一句我妈……”
小囡的这句话一出口,丁一吃惊得就像是大雾天突然见到大猩猩一样,结结巴巴地说:“你……说什么?中邪了吧?骂你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大——逆——不——道!”
“呿!干嘛呀!两眼珠子跟两个玻璃蛋子似的盯着我,你‘食人鱼’?……什么大逆不道!我就想……骂……不,不是!我想说我妈一句,放着这么好的闺女和女婿不心疼,一个孤老太太就是那么倔!死活不认……不让咱们进门……”
“我也是……想骂……不不……想说我妈一句,放着这么好的儿媳妇不要,硬是舍得赶在外面受苦、作难、哭鼻子、遭老罪……连亲生儿子也不心疼了……真是老糊涂了……”
“哈!你大不孝……你骂你妈老糊涂……咱们各人骂各人的妈一句怎么样?出出气!就一句,不准骂两句,也不准不骂,更不准骂对方的妈……”
“我没骂!我……不会骂……也不愿骂……”
“哼!你……敢……你骂过一句了……”
突然响起手机音乐声,“大声说我爱你,把你放在心里,在心里永远有个你……”
“哎!小幺(丁一的小名叫小幺),电话电话……你的……”
“哦!我的……我二姐……哎哎——是我……二姐……我——很好啊!”说着很好,丁一的眼圈儿红了,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簌簌地往下滚落……忽又强颜欢笑说:“二姐!我的亲姐姐,我真的很好……小囡去她妈妈那儿了……我一个人在家品着茶、听着音乐、看书呢!”赶忙捂着手机送话孔示意小囡在一边用手机放轻音乐,但他那微微发颤发涩的声音还是没被后来响起的音乐遮盖住呀!
《梁祝》轻乐曲中传来二姐丁依那遥远的声音:“小弟!你别装了……二姐虽不是打的可视电话,但你别忘了你我是孪生姐弟,我能清楚地感觉到你一边在真哭一边在装笑。你没学过表演,我保证你此时的表情、神态都特尴尬、特伤情、特凄凉、特让人……呜呜呜……”
“姐——我……我没有……”
“你近来很难,你的声音可作证;小囡现在就在你身边,播放着的音乐可作证……妈妈的脾气倔,但她心里还是放心不下你的,一时抹不下面儿来。爸爸劝她也还没凑效,于是爸爸就瞒着妈妈悄悄地让我和大姐与你联系,把我们三人集在一起的六万元钱打在了你的卡里,有什么难处,你一定要与我或者与大姐开口求助。姐知道你是个男子汉,但,男子汉也得有些事能顶则顶,有些事不能顶,你不能去硬顶呀!你现在必须保证不能让小囡跟着你遭罪吃苦呀!听姐的话,哦?……”
“嗯!我知道了,姐!我听……谢谢你……和大姐,还有爸。”
“那……就这样吧?”
“好!再见,二姐!”收了手机,轻松一跳,丁一说,“走,准老婆!”
“干嘛去?”
“取钱租房,领证结婚,慢慢过日子……”
“还要快快生孩子不?……这瓜扔了,还是吃了?”
“吃!……这也是劳动人民的血汗钱买的,不会过日子!”
“哼!我饿了吔……”
从小饭店出来,丁一他们俩在距离工作地点和小囡妈都不太远的区域溜达了一下午,看了几家小户出租房都不理想。不是环境太差,就是租金太高,再就是交通不便,设施不全。转了整整一下午,丁一将取出的一万元钱一分为二两个人带在身上。第二天是周日,相约再认真去找房、争取一天搬好家,下周领证结婚,没有亲人祝福,就请几个同学朋友来祝贺就行,重要的是自己给自己祝福、加油。“裸婚”眼下不是很时尚吗?那就从我们做起。
高兴起来的年轻人也能失眠,丁一和小囡各自在集体宿舍里都是久久未睡。丁一给小囡发个短信息说:“幸福的时刻快要到了,我有那种‘近乡情更怯’的感觉。给来段催眠曲不?”
小囡回信息道:“二十多岁的人了,睡前还吵着听摇篮曲吗?要不要给你口衔个奶嘴儿,我再给你讲个大灰狼的故事?”
“讲呀!别把你自己先吓蒙头睡着了就行。”
“我不能!哎……我常听你说‘不赖’,你们那儿就是不错、好的意思呗。你听我夸夸你吧?”
“那好啊!^0^哈哈!你夸你夸,我最喜欢你夸我了。”
“你看你现在工作不赖,收入不赖,人长的嘛也不赖,心眼儿脾性也不赖,有了住处,再娶个天仙似的我,就没有赖的地方了,所以你就应该叫做‘无赖’了!嘻嘻嘻……”
“你——好啊!你个‘丑小囡’……睡觉!”
“^_^——晚安!”
第二天太阳一一出来,丁一和小囡就手拉手地去吃早饭了。天气特别好,风也特别柔,一切在他们眼里都是那么富有诗意,透着无边的美!
终于找到了一个一室一厅一厨一卫的45平米小套房,设施齐全,简装也不错,八成新。打扫干净后,丁一还专门到鲜花店买来了两盆鲜花,郁金香和红百合。
搬家时,几个同学好友前来帮忙,脸上都写满了羡慕。家倒是好搬,东西不多,两人的衣物合二为一即可。吃饭时,哥几个商量如何操办这个简单到近乎寒酸的婚礼,双方都没有亲人参加,没有乐队、没有花车,更不会有送亲与迎亲的队伍如长龙……
丁一的同学“傍富婆”——他真名叫班福坡,人如其名,他也真的爱追富婆,且不管胖瘦,也不论丑俊,只一点,他重视年龄,超过36周岁的再怎么富也不要。——要去向他已经谈婚论嫁的富豪女友借来宝马车。另一个同学焦涛,扶扶大框架近视镜(因为他的高度近视,所以好同学都戏称他为“大四眼儿”),习惯性地撇撇嘴说:“算了噻!连个送亲人、迎亲人的鬼影子都没得见,还显摆个啥子来?以我看,丁一个大力沉,背着或抱着新娘子就成了,我们几个弄些个彩纸花瓣什么的,一路抛洒着,再一路唱着歌,多好唻!”
“好!太好了!新潮、个性化婚礼,这还只有‘大四眼儿’想得出。一路飞花一路歌,还是原声派……咯咯咯……”女同学“死恋”(原名司莲,因为与“大四眼儿”是同乡,与丁一、小囡他们都是同学,她自己说她从与焦涛一起去大学报名时就爱上了他,但,直到大学毕业,焦涛也没有接受她,不知道是不爱还是太老实,据丁一分析,是二者都有。所以,知道他俩事的同学都叫司莲为“死恋”。)说着话笑得花枝乱颤,把焦涛是夸得,也不知是笑得脸又红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