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淑珍出院后,余秋芬知道她在一年半载内下不了床,身边根本离不开人,就没送她回沱江村,暂时在余明欧家住下,四处去寻找房子租住。此前,她住的是公司提供的集体宿舍。
寻找了许久,余秋芬决定只花五十元钱,租住云灵山脚下的房子。那是一间半地下室,房间不大,光线昏暗,墙壁顶部的窗子极小,陈设简陋,整个房间只有几块木板搭起来的简易床和一根长条木凳。她每月只有两百多元钱的收入,没办法在租房上花太多的钱。
史永北看过租房后直摇头:“秋芬,这里怎么住人?我家好几间房子都空着,要么,你们住过去吧!”
余秋芬摇头拒绝:“不行呀,我们……我们那个……现在住过去算什么?别人会说闲话的。”
“那……我另外给你们租一间!”史永北说着就转身要去找房子。
“不不不!”余秋芬着急地拦在他前面:“婆婆住院就已经花了你一千多元钱,我绝不会再用你的钱了!”
史永北看着她很坚决的模样,知道再劝无用:“那好吧,我给你抬些家具过来。还过一年多,冰燕就高考了,等她去上大学了,我们就……”
“嗯……”余秋芬不敢看他,羞怯地点了点头。
史永北回到家中,琢磨着挑选几样小一点的家俱送过去。
史永北家在凤凰市最繁华的中华路,两层砖瓦自建房,大门斜对农贸市场。房间内的地板是前些年流行的黑红两色交杂的“水磨石”,家俱也有些年份。二楼四间卧房外,有一个狭长的小花园,每逢春天到来,粉色或玫红的蔷薇都会攀上铁栏,成为一道靓丽的风景。
挑好家俱后,史永北将它们放在门口,正准备上街去雇“板车”来运送。房门被人用钥匙扭开,史玉娇推门进来,看到堆放在门口的家俱,诧异地问:“永北,你把这些东西堆放在这里做什么?”
“有一个朋友需要,我给她送过去。”史永北说着就要出门。
“等等,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史玉娇脸色微变,走过去坐到沙发上。
史永北的脸上现出一丝无奈,回到沙发边挨着大姐坐下:“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你口里的“朋友”就是余秋芬吧?”史玉娇将“朋友”两字拖得很长。
“是呀,大姐,我打算跟她结婚。”
史玉娇霍地站起来,指着史永北责怪:“你怎么这样糊涂?去找余秋芬这样的女人?她一个农村妇女,不仅没文化,没工作,还带着两个拖油瓶。你说,你就这点工资,养得起他们那么多人吗?立马跟她断了!前些天,办公室的小李就跟我说过了,她有个叫李什么欣的姐姐,在林业局上班,已经离婚好些年了,听说还是你小学时候的同学。她托我为你们两个撮合。你能跟她就最好了,你们两个都有工资,这以后的日子才会轻松!”
史玉娇是钢绳厂的办公室主任,不仅是史永北的大姐,也是史永北未病退前的领导,言词相当强势。她个子不高,身形偏胖,偏偏又很不得要领地赶时髦,烫了特别蓬松的“螺丝头”,令她看上去更加矮胖。
“大姐,这事你就别管了!秋芬她怎么没有工作……”
史玉娇的眉头挑起:“什么工作?去为人家煮饭?为人家打扫卫生?你让我的脸往哪里放?这桩婚事你想都不要想,我不同意!”
史永北沉默半响,起身摔门离去。
史玉娇气得跺脚,口中直骂:“狐狸精,才多久时间?就教起小弟忤逆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