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豫州的州府兵冲了过来,张震业也赶紧指挥手下的士卒们迎敌。
还没开始交手,张震业就发现对面姑熟城中远远的冒起了滚滚浓烟。一名豫州的士卒跌跌撞撞的过来给方士操报信:“方参军,大事不好,大事不好啦!”
方士操怒道:“什么事,如此慌张!”
那士卒结结巴巴的说道:“方参军,太守府起火啦!”
方士操大吃一惊,回头一看,果然看见姑熟城中浓烟滚滚,着火的位置,似乎正是那太守府。方士操赶紧喝令士兵回城。没等士卒招拢齐整,左边翼王带领几百人马杀出,顿时把豫州的州府兵冲散。张震业见状,也指挥着士兵杀了过来,方士操看军心已散,留下千八百具尸体后,狼狈的逃回豫州城了。
翼王和张震业没有继续追杀,而是赶紧回头追赶上了皇帝的车驾。这个时候,郑景仁也回来了,他正在兴奋的和守护着皇帝的柳子晗诉说着趁豫州府兵都出城后,几个人放火烧了那太守府的痛快。
翼王没敢耽搁,赶紧又继续和张震业护送皇帝向东行进。不过皇帝的车驾毕竟走的不能太快,才走了五十多里,天色就已经很晚,皇帝和惠妃也都觉得很累,翼王和张震业也只好就地安排行营事宜。
简单吃过晚饭之后,皇帝过于劳累,就先行安寝了。翼王、张震业、郑景仁、柳子晗四人在翼王的营帐里商议东行事宜。
几个人都很担心。眼看走了大半天,才走了不到一百里,现在离离开豫州地界还有三四百里的路程,按照目前的行军速度,很可能过不了两天,豫州的大军就能赶过来,到时候就难以脱身了。
郑景仁则说道:“据殿下判断,我们行动缓慢,日行不过百里,估计最快的追兵明日午时就可能追到,大部的追兵最迟两日就可追到!”
这句话出口,众人都对行进的速度开始发愁。
柳子晗提出,向东南的方向,似乎有一座大山,我方不妨去那里躲一下,等到援军来了就好办了。
张震业也觉得可行,那座大山他认识,就叫做绝龙山,山势险峻,应该可以抵挡一时。
翼王却觉得此计不可行,如果父皇不能回京城,那么一旦宣王得势,在京称帝,父皇可能就永远困在这山上了。
众人又开始发愁起来。郑景仁提议可以把一些没用的东西都扔下,这样可以轻装简行,提高回京的速度。
柳子晗叹道:“这样虽然速度能提高些,但恐怕也很难逃脱豫州地界。再者说了,最多两日,大量追兵就能追上!况且这么狼狈的逃出豫州地界,临近的州会不会效仿豫州起了异心也不好说的。“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众人又陷入了沉默。
沉默中,翼王突然眼睛一亮道:“要想要父皇安然回京,也不是没有办法!”
张震业急切的问道:“殿下有什么办法?”
翼王说道:“我们不妨兵分两路!”
“怎么个分法。”
“估计那谢恒新肯定算定我们会向东奔回京城,我们可以将大部分的车帐等向东南行进,伪装成父皇要逃往绝龙山的样子,吸引那谢恒新的大军进绝龙山,父皇这边则可改换行装,派少量的精兵护送,弃车骑马向北,最快两日就可到我岳丈管辖的谯郡内。到时候由我岳丈派兵护送父皇回京城,则大事可定。”
翼王的岳丈前几年又被调往了豫州北面的谯郡,在场的几个人都是知道的。张震业和柳子晗对这个主意称赞不绝。几个人商定下来,将皇帝的车帐等都留在大部队中,由翼王带领,奔往绝龙山,而皇帝那边,由张震业亲自带领一百名精锐骑兵,明日就向北奔往谯郡。
郑景仁问道:“殿下,皇上带的都是禁军,可不是您的军队,要是那谢恒新发现带兵抵挡的是您而不见了张大统领,会不会怀疑?”
这个问题一出,翼王和张震业也楞住了。张震业顿了一会儿说道:“郑统领所言甚是,我张震业是陛下的心腹,若在大部队中看不见我,那谢恒新必然会怀疑的!不如这样,殿下,你,我和惠妃等都留在这里,明日由你的两位侍卫统领护送陛下出去!”
翼王想了想,此计可算是最好办法,表示同意。他拍了拍郑景仁和柳子晗的肩膀说道:“郑兄弟,柳兄弟,辛苦你们一趟,父皇的安危就靠你们了!”
郑景仁哪能不知道其实翼王这边更危险,他不能在危难的时候离开翼王,因此说道:“殿下,此时此刻,我姓郑的绝不离开您的左右!护送皇上之事,您交给我柳师兄就可以了,我陪您一起杀贼!”
翼王有些激动:“郑统领,让你护送父皇你就去!难道你想留在这里等死吗?”
郑景仁情绪也激动起来:“殿下,我是您的侍卫统领,我是生是死都会陪在您的身旁!”说完,郑景仁的眼中流出了泪水!
翼王怔怔的看着郑景仁好一会儿,才说道:“好吧,郑兄弟,咱们一起杀贼!”
回头又看了眼同样都是泪水的柳子晗,柔声说道:“柳兄弟,你一定会安全的把父皇护送到谯郡的,是吧!”
柳子晗哭了出来:“殿下,柳子晗也要陪伴在您的身旁!”
翼王厉声道:“陪在我身旁一起死吗?我父皇怎么办?大宋怎么办?”
柳子晗哭出了声:“殿下——”
翼王柔声道:“你是我的好兄弟,我相信你一定不会辜负我的!”
柳子晗含泪点了点头。
翼王感觉很是欣慰,继续说道:“柳兄弟,你回京后,和王妃说一声,让她不要为我担心!我一定会安全回去的!”
郑景仁也拍了拍柳子晗的肩膀:“回去也和我家雪菲说声,让她老老实实的等我回来!”
兄弟两个抱在一起痛哭了起来,连张震业看了也觉得心酸。大家心里都知道,轻装骑马偷偷逃往淮南郡,还有一条生路,去往绝龙山,那只能说九死一生了。
翼王静静的看着他们哭了一通,轻声道:“好了,今日大家都已经很累了,都赶紧回去休息,明天按计划行事!”
次日一早,翼王就安排皇帝换了轻装,由柳子晗带着一百名禁军精锐骑兵护卫着向北快速出走了。
翼王则带着皇家车舆,连同张震业、惠妃、常乐公主和郑景仁等人向东南方向的绝龙山行进了。
果然,才行了七十多里,日头刚向西斜的时候,距离最近的一万叛军就追来了,领头的将领,正是原来邓擒虎旗下的偏将曹斌若。
翼王赶紧和张震业带兵迎敌。
一看翼王和禁军统领张震业前来迎敌,曹斌若更加确定了皇帝要逃往绝龙山了。不过翼王的神威那曹斌若是非常清楚的,因此他也没敢轻举妄动,而是齐整了人马和翼王对峙。
翼王朗声道:“曹斌若,你原来是邓擒虎邓老将军门下偏将军,难道你也要造反吗?”
曹斌若回答道:“翼王殿下,我知道你的神威。非是我等要造反,而是太子谋逆,谢太守恐怕皇帝陛下有危险,故此请皇帝陛下暂且回到姑熟城中,由我等加以保护!”
张震业冷笑道:“你们这不是造反是什么?那宣王和谢恒新给了你们什么好处,让你们如此给他卖命!”
曹斌若也冷笑道:“新皇登基之后,我等自然是首等功臣,自然会封侯拜将!而你们,才是谋反之人!”
张震业大怒,看向翼王道:“殿下,还和他啰嗦什么,还不赶紧冲过去,杀他一阵!”
翼王冷笑一声道:“他想拜将封侯,那也得有那个本事!”说罢,向身后的郑景仁一招手,郑景仁会意,赶紧将一张劲弓送上!
翼王张弓搭箭在手,冲着曹斌若笑道:“呵呵,曹斌若,你想做个大将,不错,那本王先教你怎么做个大将!你先看好了你身边的中军大旗!”
说罢,一松手,一支利箭窜了出去。没等曹斌若看的明白,身边的旗手已经到在了马上,手中的大旗也丢在了地上!
曹斌若正在惊骇之中,翼王又高声道:“现在看好了你的左右!”声音未了,两支利箭袭来,他身边的两个裨将都倒于马下!
曹斌若手下的兵开始恐惧起来,曹斌若刚想发令禁住士兵,那边的翼王又发话了:“这回该轮到你了,曹斌若!”
没等曹斌若看明白,一支利箭射穿皮甲,正中心头。曹斌若大叫一声,从马上栽了下来。
曹斌若的手下大乱!纷纷撤退!
翼王和张震业没敢去追,而是继续折身回去赶路!终于在天黑的时候,大队人马赶到了绝龙山下,翼王见士卒已经非常疲惫,就安排众人就地安营扎寨。
晚上,翼王又召集张震业和郑景仁商议对策。
对于翼王白日的神威,不但郑景仁佩服的五体投地,连张震业也深感佩服!两个人发自肺腑的赞叹了几句后,翼王止住了他们:“两位,现在我们就到了绝龙山脚下了!从今天的情形看,那谢恒新必然会认为父皇就随在我等的队伍之中,父皇应该可以安然到达淮南郡。现在我们应该好好想一想如何能用这不足三千的人马,抵挡住那谢恒新的数万大军了!”
张震业对此非常感到发愁,这么点人马,一旦上了山,被人家团团包围,就没有退路了,可怎么守啊。要知道这样,当初还不如一直向东跑呢。
翼王看出了他的疑虑,宽慰道:“张大统领,你是不是后悔了?其实这样是父皇的唯一活路了,也是我们唯一的一条活路了,你想,要是走平原大陆,父皇的车驾日行不足百里,恐怕明日我们就会和叛军大队人马交战,到那个时候,何人能跑得出去!”
张震业沉默了起来,心中认可翼王所说的道理,片刻之后,他下定决心说道:“殿下说的在理,只要陛下能够脱离险地,臣万死不辞!殿下,张某愿听凭殿下差遣!”
翼王笑道:“好,张大统领没有辜负父皇的信重,本王敬你一杯!”
两个人拿起酒杯,一饮而尽,饮罢哈哈一笑。
郑景仁也把面前的酒喝了个精光:“殿下放心,属下定当竭尽全力,拼死护卫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