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日要处理的事情太多,所以众人一直到子时才能睡觉,郑景仁等一直很晚才起来,几个侍卫胡乱弄了点吃的,简单的吃完,已经过了午时了。辛环商量由郑景仁带着三个侍卫押送马三等人回南阳城,自己来处理传送文书和南山驿等后事。
两个人正商量间,南山驿外马蹄疾驰声传来。两个校尉模样的人急冲冲的下马进了驿站,嘴里还在埋怨马三不识礼数,怎么还不出来。
辛环比较有礼数,他出来做的迎接,眼前的这两个校尉辛环都认识,那是恒王府的校尉。那两个校尉也都认识辛环,行礼之余,其中一个校尉问道:“辛将军不再翼王身边,怎么到南山驿来了?”
辛环简单的将发生事情说了一遍。两个校尉大吃一惊,其中一个愤愤说道:“难怪翼王殿下一直没给咱们恒王殿下回信!”
郑景仁奇怪道:“恒王殿下给翼王殿下写信了?”
那校尉继续说道:“一个月前就发出来了啊,恒王殿下因迟迟没收到回信,就派我们兄弟二人再次送信来了啊!”
不是说只拦截了南阳城的文书吗?郑景仁狠狠的瞪向了马三。
马三哆哆嗦嗦的没敢回答。倒是他身边的一个单子略大些的杂役说了句:“将军们饶命,就只拦了一封恒王殿下的信!”
那校尉简直要怒发冲冠:“你可知道那是多么重要的信!”上前一剑就结果了那说话的杂役和马三的命,另外一个校尉也直接将另外几个杂役杀于剑下。
这一幕来的太突然,连郑景仁都看的眼睛发直!这二位的火气也太大了吧,这几个人我抓的啊,我还没来得及下手呢!
辛环赶紧问道:“李校尉别生气,到底怎么了?”
那李校尉眼珠子都要冒血了:“我要立即见到翼王殿下,孙都督出事了!”
二话不说,各换了匹马,恒王派来的两个校尉就匆匆的离开了南山驿。
这几个人也不用押送给翼王殿下了,两个人简单的商量了一下,由郑景仁火速回南阳城看个究竟,辛环带着五个侍卫处理前面说的那些事。
郑景仁担心翼王,骑马一路飞奔回了南阳城,疾奔翼王军营,刚冲进大帐,就看到了让他吃惊的一幕:
那两个校尉拜服在地,其中姓李的那个还哭着央求翼王殿下赶紧回京城搭救孙毅辰孙都督。手拿书信的翼王越看脸色越沉重,看到最后,脸色发青,直接把信给撕碎了:“孙都督怎么会谋反?父皇怎么能信大哥的话!!!”
作为心目中大宋第一的护国柱石,翼王十分了解孙毅辰对当今大宋的重要性!当天,翼王紧急召集辛甲和高继勋两人,安排其带兵留守南阳城,又吩咐急招辛环回来主持南阳城大局。
次日清晨,翼王就带着郑景仁柳子晗等几个人骑马飞奔回京了。
一路风餐露宿,风雨不误,不到十天翼王就回到了京城!
虽然天色快黑,但翼王没有回府,而是派柳子晗等人回王府给王妃报信,自己则带着郑景仁直接来到了孙毅辰孙都督在京城的府邸。
可是眼前的一切过于令人震惊:偌大的一座府邸已经破败,连原来府门前的那块“护国都督府”匾额也早就不知去向,整个府邸一片荒凉,除了门口守卫的几个羽林卫,连个下人都不曾见!
翼王心中发急,就要冲进去!
门口的羽林卫拦住了他:“何人胆敢擅闯逆犯府邸?”
郑景仁赶紧拔剑出手:“何人敢拦我翼王殿下?”
羽林卫中有个统领认出了翼王,赶紧躬身施礼:“殿下有礼。奉圣旨值守逆犯孙毅辰府邸,无陛下旨意,任何人不得入内!”
“难道连本王也不可以吗?”翼王沉着脸问道。
“奉圣旨值守逆犯孙毅辰府邸,无陛下旨意,任何人不得入内!”那值守羽林卫继续抗声道。
竟然生生的将翼王拦在了门外!郑景仁感觉非常气愤。
翼王也知道羽林卫向来只听父皇和禁军统领的命令。无奈之下,翼王只好带着郑景仁折身前往恒王府邸。
此刻恒王仍没有回府。恒王妃不便接待男客,只能由管家将翼王和郑景仁接到了客厅。一直等了好长一会儿,恒王才风尘仆仆的赶了回来。
一进门,恒王殿下就亟不可待的问道:“三哥,你怎么才回来?就算你战事吃紧不能回来也该给父皇上个奏章啊!”
翼王赶紧解释道:“五弟,我也是几日前才收到你的信,书信里说的不是很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快说!”
恒王面色沉重的将近来发生的事说了一遍,郑景仁也大致了解了经过:
数月前,也就是翼王殿下带兵出征刚走一个月,突然有谏议大夫谢道乾上奏折告岭南护国都督孙毅辰克扣军饷,强征民粮,导致岭南民怨沸腾。因为南境和南越国没什么战事,又正赶上孙毅辰每年可有三个月的回京休假,所以皇帝就将孙都督召回京城和家人团聚。孙都督回京上朝时,皇帝当堂责问了几句,孙都督也抗声辩解了一番,虽然不欢而散,到也没什么。可突然半个月后,孙都督的副手,交州长史赵怀恩上书告都督谋反,赖恒王拼死力保皇帝才没加罪于孙都督,可孙都督已经怀怨愤之气。
又一个月后,太子建议皇帝出游,半路遇一刺客行刺,当场拿获,一经审讯,当场招认受孙毅辰指使。
皇帝震怒,当场下旨令太子捉拿孙毅辰。
孙毅辰拼死不认。
由于太子和宣王力奏孙毅辰孙都督谋反属实,恒王势单力孤,故求助于出征在外的翼王。
听恒王说到此处,翼王急问道:“那孙都督现在怎么样了?”
恒王凄然道:“孙都督已经在三日前以谋逆罪午门斩首了!”
“斩首了?孙都督没有认罪,单凭一个刺客的口供而杀护国柱石,以何服天下?父皇他——他?”翼王差一点就说父皇疯了吗?
恒王沉声道:“大哥给定的罪名是莫须有!”
“莫须有!莫须有!!父皇真是老糊涂了,竟然相信这样的罪名,那孙都督的家人何在?”
恒王的眼圈红了:“三哥,你也知道的。按大宋律法,谋逆,当诛三族!”
翼王知道,恒王已经尽力了。他只能收住怒气急切的问道:“孙都督一代英雄,子孙众多,连一个后人都没留下?”
恒王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五哥,孙都督满门一百零八口,全部被当众砍头,不过——也许他九岁的小孙子——”
这一夜,兄弟两个人一直说了很晚。一直到外面三更梆子响起,翼王殿下才想起回府。建康城早已经开始宵禁,当然身为皇子的翼王是根本不用理会宵禁不宵禁的!
一夜无眠。
次日天没亮,翼王就带着郑景仁匆匆的来到了建康城外的一座小山,那是一座无名的山!在那里,郑景仁再次见到了恒王,也见到了山间一座新起的简单青塚,墓碑上写着宋故护国都督孙毅辰将军之墓。
兄弟二人一起祭拜了孙都督,翼王表情的肃穆悲戚,郑景仁看了非常心酸。
祭拜完毕,恒王先行回府了,他有要事要处理。
翼王没有回城,而是来到山头附近的一个农庄酒家。这一次,翼王殿下要了好多酒,一直不停郁闷的喝,完全没有理会已经悄然降临的天黑。郑景仁心疼他的翼王,一直又忠心的守卫在身边。孙毅辰都督是翼王殿下的楷模,也是他心目中的大宋第一护国柱石,翼王殿下的心痛和悲伤,郑景仁完全理解。
小酒家打烊了,郑景仁扶着醉醺醺的翼王回建康城,不过这一次,翼王殿下连城都没回去:宵禁令皇子可以不放在眼里,可是没有人会为一个喝醉了的皇子擅开京城的城门!
郑景仁只好陪翼王殿下在城门外睡着了。不,他是不会睡觉的,他要守卫他心目中的英雄!
次日,天亮了,健康城的城门开了,翼王殿下的酒也醒了。
郑景仁赶紧打起精神,陪伴翼王回府。
还没到翼王府的府门,郑景仁就听见了一个他这半年多来魂牵梦绕而又求之不得的声音:“郑景仁,你这个大骗子!”
一转头,郑景仁的眼睛立即亮了起来,一个可爱而娇小的身影正幽怨而又怒气冲冲的向他走来!郑景仁不顾一切,冲过去紧紧的搂住了她:“雪菲,我不是骗子!”完全没有理会罗雪菲的“拼死挣扎”和周围那真实存在的异样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