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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时间的死角(上)

……

黄昏下的球场被麦穗般的金色勾勒出一副无比平和的景象,然而,即使再波澜不惊的水面之下也会静生暗涌,更何况球场——历战之场,赛场……

萧杰面对篮筐独自一人练习着。已是接近晚饭的时刻,但整个球场却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丝毫看不出即将平息下来的氛围。河边的风很大,不时送来水色般的清凉,这对于仍然活跃在烈日炎炎的夏季的少年来说真是一种久违的享受。但对于萧杰而言,即使这样的享受也会很快被接踵而至的压力所取代。

“挑场——”

伴着篮筐的颤响,一个声音掷地的回荡在萧杰耳边。

“这是今天的第十二个了吧……”萧杰默默叹了口气,一边思考着该如何应对接下来的对手,一边抱怨着今天的练习任务怕是举步维艰了。

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萧杰疲惫的看向即将面对的对手。忽然,一丝诧异在他的双瞳中逐渐扩大——

“晓晴姐,怎么是你?!”

苏晓晴看着一脸惊容的萧杰不由得略带神气的微笑道:“怎么,不可以吗?”

“啊,不!额、嗯、不是这样……啊,不是不行啦!这个、那个,总之我很高兴……”看到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苏晓晴,萧杰不觉有些慌不择言。

苏晓晴仍是挂着惯有的笑容抱起地上的篮球。她拍了拍怀中的篮球,以一种近似于惆怅的口吻轻声说着:“是时候了吧……”声音细若蚊蚋,但还是毫无保留的传达到了她想要传达的地方。

“萧杰——”

“在!”

不是被突兀地吓到,而是萧杰的惯性。苏晓晴转身直视呆立在一旁的萧杰,用一种从未有过的认真表情说道,“你来防守我,萧杰!用比赛时的强度。”伴着最后一个句号的完满,篮球被重重地推到萧杰面前。

比赛时的、强度么?!萧杰不由双眉紧锁。这是他陷入需要做重大决定时才有的固有神情。

“可是……”

“——不要犹豫,我们现在是对手!”苏晓晴粗暴地打断了萧杰的疑虑,没有给他留下任何回旋的余地,“你尽管放马过来!”

“我明白了。”

萧杰沉下神情点了点头。他再次拨弄了一下手中的篮球,似是带着某种艰难的决定对着苏晓晴说道:“那么——晓晴姐,我不客气了!”

篮球带着少年的决心直飞向他面前的对手——苏晓晴;而少女在她接住篮球的那一刹那已然开始冲刺……

……

“可恶!”

当自己的投篮被篮框再次拒绝时,李铭佳不由狠狠咬住了自己的下唇。这个小鬼,还真不是一般的难缠……

这究竟是第几次了?李铭佳已无意去追究这个问题,即使能够得到答案又如何?其糟糕的结果可不会因为这种事情的发生而有根本性的改变。还是静下心来好好想想该如何摆脱对手的防守吧,尤其是这个近似于幽灵一般的小鬼——萧杰。

赵德龙的篮板还是可圈可点的。事实上,到目前为止KING还未取得一个前场篮板。

再次单打篮下的赵德龙已对这样的游戏感到厌烦——又是包夹?虽然可以给自己带来一点阻碍,但并不会因此而妨碍到最后的结果。即使一次不行我还可以有两次、三次……甚至更多!总之,我手里的这一球一定会进。所以,面对这样的对手还真是缺乏兴趣呢。

赵德龙最后的出手终于化为了有效的得分;可这样的结果却是在自己连续取得了第五个篮板之后才切实完成。

“混蛋!”在防守无果,目送赵德龙进球之后,王刚不觉痛骂起来,“只不过比人家高了一点点而已竟如此嚣张!”

“几比几了?”头也不回,王刚问自己身后的孙剑。

“进球数是一比七;得分数大概是二比十四……”

“啊?那么说自从小杰的那个上篮后我们就一直没能突破吗?”王刚讶然。

“诶。不过F·火目前为止的得分全部是由赵德龙一人包办的……”

“唉~~~太艰难了,没了大姐头果然不行啊,无论进攻还是防守都差太远了。估计要不了多久,外线就该出手了,那时可就更难打了。”王刚低着头不由抱怨着,“可恶可恶可恶……难道我们真的要被人家打爆?!啊~~~我才不要呢!”

“打爆、吗?”

孙剑低着头陷入沉思。不对,F·火的外线不可能没有给予支援。事实上,赵德龙还根本没有过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突破;他的得分全是在己方投篮失误之后所采取的补救……这么说,萧杰切实遏制住了对方外围的火力,而我们——

“——才是KING防守上的真正软肋……”

被事实震撼到自己的那一瞬间,孙剑感觉到自己胸口前所未有的窒闷……

萧杰的存在就有如自己的影子一般难以摆脱——或者说,是根本不可能摆脱。在确实认识到这一点之后,卜雷的行动开始显得异常焦躁,虽然自己仍是处于领先的位置,但,这也仅止于“比分上的领先”。而实力和能力?卜雷已不愿去想。

还是面对现实吧,不管怎么说我们已经建立了绝对的优势了,即使对手再强也不可能在剩下的时间内追平甚至超越。至于奇迹,与天方夜谭无差……

卜雷这样宽慰着自己。但这似乎并不能成为说服自己的充实理由;相反,这除了能让自己的心里好受一点外,似乎再也找不到其他的借口来解释了。

一如往常,只不过是接到篮球而引起转身的瞬间,萧杰就已经靠上。如此近的距离似乎是对对手接下来的行为的看破。真是大胆呢!一旁的赵德龙暗自感慨着。如果是我,要突破这样的防守,并不困难……

可对卜雷来说恰好相反。实际上,卜雷在先前的交锋中已有过多次试探,然而结果却不尽如人意。这样近的防守虽然便于利用和突破,但这小子的速度……卜雷不敢再次冒险,而且先前的经验和教训也告诉他不能冒险。

球被再次传递到孙剑所防守着的李铭佳的手中。让李铭佳感到奇怪的是,接球的感觉与先前的时候稍有不同,不能给人一种安心和舒适的实感;相反,篮球所传达出一种相当紊乱的急躁和不安。

这绝不是卜雷经过深思熟虑之后的传球,而是为了急于摆脱对手的防守才进行的倒手。如此仓促的传球痕迹再明显不过,不然以卜雷的性格绝不会轻易认输。看来,萧杰于他也是有着相当大的压力的啊!

一边的王刚似乎看到了对手因传球时默契的失衡而带来的契机。所以,在李铭佳将球完全掌控之前,他果断选择出手断球。机会只有一次,一旦发现就不要错过!

王刚突如其来的发难令李铭佳有些措手不及,以至于在混乱之中无法判明现今的自己究竟面对的是何种局面。如果将球推走,亦或是不对球抱着如此执着的态度的话,或许KING他们又要面临新一次的艰苦卓绝的防守……遗憾的是,李铭佳没能够看清楚当下的局面,所以犯下了F·火本场最为严重的错误!这也是他迄今为止最大的失误!

本想乱中求稳的萧杰并不对李铭佳的这次失误抱有任何积极的想法,也就是说他根本没有做好支援王刚的打算。实际上从对手发球的那一刻开始,他的眼中就只剩下自己的盯防对象以及时刻飘动着的篮球而已。但卜雷却是决定去支援李铭佳一把的,因为在他看来,李铭佳接球的失误完全是由于自己传球不当所引起的。就这样,卜雷把“最不该带过去的人”带到了“最不该被带到的地点”。一场混战在所难免。

卜雷和李铭佳已经自乱阵脚,这使得在内线关注对手的赵德龙不由微微皱眉。明明还处于优势之中,何故如此心浮气躁?这一点也不像一直训练有素的队伍所应当具备的气质。看来只有自己亲自出马才能搞定了。

但是接下来的一幕却让赵德龙不得不心生犹豫——

萧杰拿到了球。但阻止赵德龙步伐的原因却不仅仅如此,实际上当赵德龙意识到危险的逼近时,球已经稳稳端在离篮下不远处的孙剑手中。毫无疑问,回防是目前的最佳选择。不能让对手得逞,绝对!赵德龙狠狠下着决心。

赵德龙义无反顾的扑向即将出手的孙剑。在这样的距离,以这样的速度,凭这样的身高和这样的能力……赵德龙有信心完全当下这一次的进攻。

然而,兵行左路……

“即将”出手的孙剑实际上并不打算“真正”出手,他眼角的余光一直在追寻着刚刚摆脱对手而准备投入进攻的萧杰。就在赵德龙飞身扑向孙剑的瞬间,萧杰已经绕过赵德龙的视线来到了孙剑身后……

仅仅只是一个晃手,篮球便消失在赵德龙的面前。他甚至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到刚才为止,比赛的走向都还一直在自己的掌控之中,无论场面还是其他别的什么方面——除了李铭佳的那一次失误外——几乎没有什么可以挑剔的毛病。但现在?一丝不可预知的恐惧浮现在赵德龙的心头……

毫无疑问,F·火正面临着前所难料的危机。

“可恶,被逼入死角了吗?”

赵德龙看着萧杰已然跳起的身影,不由怒火中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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