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芃芊来到华山,本想上山拜师学艺,不想却碰到了隐居在山村中的风清扬,于是便打定主意,死缠烂打也要从风清扬这里学到些真材实料。
“老爷爷,我是来华山学艺的,求您就收我为徒吧!”见风清扬承认了自己的身份,芃芊一改刚刚的娇蛮,摆出一副知书达理的样子怯生生的说道。
“我不是你老爷爷,我就是一色老头!”被芃芊扣了半天“色老头”帽子的风清扬没好气的说。
“原来,白胡子老头傲娇起来,也是萌力十足嘛!”
芃芊见状心中一乐,连忙跪在床上伏身赔礼道:“刚才见老爷爷不肯承认真名,只好出此下策相激,我这里给您赔礼了,请您老人不计小孩过,就收我为徒吧!”
“老头子我早就不收徒了!”风清扬道。
“收不收徒没关系,只要您答应教我本事就行,嘿嘿!”芃芊也不跟风清扬较真。
“你不拜我为师,我凭什么教你本事?”听到芃芊所说,风清扬奇道。
“自古以来好像也没人规定非得是师徒才能授艺的啊!”芃芊一般正经的说道。
“这……倒也是,你这娃娃虽然不懂礼教,性子却也正和我口味,呵呵!”风清扬点头笑道。
“这么说您愿意教我本事啦?”芃芊高兴的问道。
“就算如此我也没有必要非教你不可啊!”风清扬说到这里神色一正,指着桌上《九阴真经》和黑木令等物品接着说道,“且不说授艺的事,你这小娃娃还是先交代一下自己是什么来历,这些东西你又是从哪儿得到的,还有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如何知道老头子我就是风清扬的?”
“这个……”芃芊脑海中灵光一闪,想起了前世一部日本动漫中出现过的一个角色,便说道,“我叫芃芊,是第二百八十三代‘书翁’哦!”
“书翁?”风清扬打量了打量眼前这个小巧可爱的小女孩儿,大概也就七八岁,怎么也跟那个“翁”字搭不着边,不禁笑道,“就你这小娃娃也称得上是‘翁’?”
“我怎么就不能是书翁啊?只不过是我的上任突然撂挑子去驾鹤西游,我接班有点早罢了。”未等风清扬说完,芃芊装出一副不满的样子说道。
“原来如此,可这‘书翁’又是做什么的?我行走江湖几十年,却是从未听过这名号。”风清扬问道。
“咳咳!这个嘛!且听我慢慢道来……”芃芊装模作样的咳了两声,在心中飞快地打好腹稿,便开启了大忽悠模式。
而风清扬自是不知芃芊心中正构思着一个弥天大谎,只觉得这小姑娘甚是古灵精怪,不禁摇头笑笑,姑且先听芃芊说下去。
按照芃芊的说法,他们书翁始于秦汉年代。始皇帝一统六国后推行酷律暴政,墨家则崇尚“兼爱”、“非攻”,以他们为首的诸子百家连同江湖群侠奋起抵抗秦朝暴政。但在秦帝国国家机器的打击下,这些江湖群侠死伤惨重,不得不由明转暗,就在这个时期有个人萌生了个念头,想要把这些心系天下百姓的侠士的事迹记录下来,这个人就是初代书翁。此后历代书翁,都以“书翁”为名隐匿于江湖之中,以旁观者的视角悄悄记录着江湖中的奇人、异事、神功、名器。芃芊之所以认出了风清扬,正是因为她是第二百八十三代书翁。
“哦!那小娃娃你倒是说说,这桌上东西你是从何处得来的?”听了芃芊一顿大忽悠,风清扬却是显得古井无波,让人看不出他是信了还是没信。
芃芊见风清扬仍有怀疑便继续忽悠,只说她的老师第二百八十二代书翁,带着自己到终南山古墓探秘,却不想正遇到一个日月神教的不知是长老还是香主,竟然从古墓里盗出了那“重阳遗刻”上的《九阴真经》。本来书翁就是江湖的旁观者,所以芃芊他们师徒并未在意《九阴真经》被日月神教所得。哪想那个不知是长老还是香主的家伙,见他得到《九阴真经》一事被撞破竟想杀人灭口,最后二百八十二代书翁干掉了那个长老或是香主,这《九阴真经》、黑木令等一干物品就是芃芊摸尸体摸出来的。
“哦!那你老师呢?你又为何从终南山跑到这华山来了?”风清扬继续问道。
“我老师被那个盗墓的打成重伤死掉了。”芃芊平淡的说道,“他临死前告诉我,身为书翁不求武功有多高可总得有一技傍身,他快死了没办法再教我,让我就近找个武林门派拜师学艺。”
“你这娃娃却是好没良心,你老师到死都在为你着想,你小小年纪却连滴眼泪都没有?”风清扬皱着眉头说道,虽然觉得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不可能扯出如此真实的弥天大谎,但却也没有完全相信芃芊说的话。
“我为什么要哭呢?老师曾对我说,人总是有生老病死,而只有看淡、参透这些,才能够不受情感所左右,完全以一个看客的身份去记录江湖上的是是非非,这样才是一位合格的书翁。”芃芊用她那水汪汪的眼睛注视着风清扬,一脸不解的问道。
风清扬听到这话心中一禀,不禁有些气恼自己:是了,这孩子从小就被如此教育,面对这么一个小孩子我却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嘿嘿!终于上钩了!”
见风清扬默然不语,芃芊却是心中大喜,已知她刚刚这欲擒故纵的表演取得了成果。于是芃芊便加把劲继续忽悠,说在老师死后,她就依老师所言准备拜师学艺,想到华山派离终南山较近又是名门大派,便奔华山而来。一路上芃芊风餐露宿,又要提防居心不良之人惦记自己这个小孩子,于是晚上便只好偷偷溜进别人家柴房里过夜,可谓是吃足了苦头。到了华山芃芊本想对付一晚,明早悄悄跟着谢猎户去找华山派拜师,哪知竟碰巧溜进了风清扬家。
听到这儿,风清扬基本上算是信了芃芊所说的话,便问出了自己心中的最后一个疑问:“那你又是如何认定我就是风清扬的?”
“我老师曾经说过,那《九阴真经》是一门上乘武学,黑木令在江湖中除了日月神教的人,更是少有人识得。”这里芃芊也不再忽悠,实话实说道,“您年纪看上去有六十多岁,且住在华山脚下,又能辨别出这《九阴真经》是上乘武学,更认识黑木令,口称日月神教为魔教显然又是正派中人,在我们书翁的记载当中符合这些条件便只有风清扬一人而已。”
“你连我就住在这华山后山也知道?”风清扬奇道。
“根据我师父的记录,当年华山气剑相争,气宗忌惮你这位剑宗名宿的独孤九剑,便设计诳你回乡成亲,哪知那新娘竟是一**女子所扮。”见风清扬脸色有些尴尬,芃芊心中一乐继续说道,“你恼羞成怒回到华山,不想气剑之争已然决出胜负,于是乎心灰意冷的你便在华山后山隐居了下来。我说的有差错吗?”
“呃……大致是如此吧!”风清扬想到当年之事毕竟不光彩,自己和气宗之人都对此忌讳如深,便点头说道,“你那老师叫什么?能把我的事情了解到这般程度,却倒是有些本事,不愧为书翁之名。”
“我老师叫金庸。”芃芊笑呵呵的答道。
不想风清扬却一脸不悦的继续说道:“不过他怎能把他人这等不光彩之事也记录流传,当真是端不为人子!”
听到这话,芃芊便知风清扬已经被她忽悠住了,又见风清扬开始数落金庸老先生她心中差点笑喷,心中默念请求金庸老先生原谅。不过芃芊转念一想,这风清扬不正是被金庸老先生在书中给编排成那样的吗?如此说来,被风清扬如此的发上两句牢骚,金庸老先生倒是也不冤。
就在芃芊偷着乐时,却听风清扬继续说道:“既然小娃娃你想拜入华山派,那在我这里用过餐后,我便拜托谢猎户送你去华山派山门。你们书翁虽然秉承旁观江湖恩怨绝不插手,但我希望你日后既然有一技傍身,即便不做那锄强扶弱之事,也需牢记勿做那持强凌弱之事。”
“诶!你不教我啊!”芃芊一听顿时急了。
“刚刚就说了,我早已不收徒了。”风清扬淡淡的说。
“刚刚我也说了,我不拜你为师跟你学武功不就行啦!”芃芊一脸顽皮地说道。
“哼!你这小滑头倒是打得好算计!”说到这儿,风清扬也算看透了芃芊,知道她年纪虽小,但却颇懂人情世故。
“呜!”芃芊有些丧气的一嘟嘴,想了想说道:“那我跟你换,我给你讲故事解闷儿,你教我武功!”
“呵呵,你这小滑头却是异想天开,我华山武学何等珍贵,你竟然想用几个故事就换来。”风清扬倒也不气,只是摇头笑道。
芃芊也不再管风清扬说什么,只是自顾自的开始款款而谈。
“有这么一部武学宝典,据说乃宋代一位太监所著,流入江湖后,引得众人互相争夺,掀起无数血雨腥风。百余年前,这部宝典为福建泉州少林寺下院所得。其时泉州少林寺方丈红叶禅师,乃是一位大智大慧的高僧,依照他的武学见识,应当练成宝典上所载武功才是。但他研究多年,直到圆寂,始终没有练宝典中的武功。后来华山派气剑两宗的祖师岳肃和蔡子峰,在拜访泉州少林寺时偷阅了宝典。只不过匆匆之际,两人来不及同时阅遍全书,便将宝典分开一人读一半。后来两人回到华山,准备共同参悟研讨,不料他们将自己所记的宝典相互印证,却是驴唇不对马嘴,全然合不起来。对此岳蔡两人都指责对方读错了书,坚信自己所记才是对的,华山的剑气二宗之分便由此而起。
“红叶禅师不久发现此事,他知道这部宝典所载武学不仅十分厉害,而且凶险至极。最难的便是那第一关,只消第一关能打通,到后来也没什么。可这第一关只要有半点岔差,立时非死即伤。红叶禅师当下派遣得意弟子渡元禅师前往华山,规劝岳蔡两人,不可修习宝典中的武学。
“渡元禅师上得华山,岳蔡两人对他好生相敬,承认私阅宝典一事,一面深致歉意,一面却以经中所载武学向他请教。殊不知渡元虽是红叶的得意弟子,宝典中的武学却未蒙传授。当下渡元禅师并不点明,听他们背诵经文,随口加以解释,心中却暗自记下。渡元禅师武功本极高明,又是绝顶机智之人,听到一句经文,便己意演绎几句,居然也说得头头是道。
“不过岳蔡二人所记的本就不多,经过这么一转述,不免又打了折扣。渡元禅师在华山上住了八日,这才作别,但从此却再也没回到泉州少林寺去。不久红叶禅师就收到渡元禅师的一通书信,说道他凡心难抑,决意还俗,无面目再见师父云云。渡元后来易名“林远图”,以那宝典为基础,创出林家七十二路“辟邪剑法”,打遍天下无敌手。由于这一件事,华山派弟子偷窥宝典之事也流传于外。过不多时,日月神教十长老来攻华山,在华山脚下一场大战。魔教十长老多身受重伤,大败而去。但岳肃和蔡子峰两人均在这一役中毙命,而二人所录宝典也被日月神教夺了去。
“红叶禅师闻听此事后,有感宝典生出祸害,加上宝典的修炼过于凶险,尤其第一关更是不能过,故此焚毁此书。”
“你说的可是《葵花宝典》!”听芃芊说完,风清扬便问道。
“不错啊!还想听吗?我还有好多江湖秘闻给一讲给你听呢!”芃芊笑嘻嘻的说道。
“你们书翁既然知晓这段江湖秘辛,那我问你,虽然那“辟邪剑法”源自《葵花宝典》,在远图公手上更是威名赫赫,”风清扬有些诧异地说道,“可那剑法我在远图公的后人手上见过,并无厉害之处,这又何解?”
“那是因为除了林远图,他的后人都未修习剑法的内功罢了。”芃芊答道,“因为据记载修炼《葵花宝典》的第一步无比艰难凶险,想必若要修习“辟邪剑法”的内功也是如此。”
“到底是何等的艰难凶险才让他林家后人望而却步?”风清扬疑惑道。
“不清楚,”说到这儿芃芊摇摇头,“曾有先代书翁有幸看过完整的《葵花宝典》,但他却只摘抄了开头的半句话,也没有记录内容,就留下批言称此宝典灭绝人性、有违天和应当早早毁去才是。”
“哦!那宝典的半句开头是什么?竟能让你们的前辈如此批判?”风清扬问道。
“欲练神功,挥刀自宫。”芃芊说道。
“是了,那《葵花宝典》乃一太监所创啊!”风清扬听芃芊抖了个大剧透,困扰他多年的一个疑惑被解开,一时间老怀大畅,“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哈哈哈!”
“那个,老爷子,问你个问题,老师总是说等我长大了才告诉我。”芃芊心中坏坏的一笑。
“何事?”
“自宫是什么?”
“呃……你老师说的对,等你长大了再告诉你。”
见刚刚还畅怀大笑的风清扬,突然像吃了黄连般一脸尴尬的样子,直接让芃芊在心里笑得直不起腰来。
芃芊在心里笑的痛快够了,见风清扬还在回味刚刚的谈话,便趁热打铁说道:“呐呐!老爷子,我这还有很多故事哦,你听我故事,我学你武功,好吧?”
“也罢!不过哪天你个小滑头没故事可讲了,我便轰你走。”风清扬哪里猜不到芃芊的那点小心思,只是眼前的这个小女孩,虽古灵精怪,而且还颇懂人情世故,但却贵在心思纯洁,让他十分喜欢,于是便捋着自己的长须答应了下来。
“一言为定!”听风清扬如此说,芃芊喜上眉梢,举起小手说道,“击掌为誓!”
只听“啪”的一声,一只苍老的大手与一只稚嫩的小手击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