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吃过孟氏送来的甜汤后,顾罗正打着哈欠回床打个盹,屋外就有杂声传来。
此时,顾罗的大伯母,尧氏领着几个丫鬟正浩浩荡荡的踏进顾罗小院子里,顾罗听见的杂声正是这队人弄出来。
自从顾罗穿来,这位大伯娘还是第一次见,更何况是她亲自踏足顾罗院子里。虽然顾罗对她没什么好感,但碍于她大伯娘的身份,少不得提神应付几分,心里暗暗为自己无辜失去的午睡惋惜。
尧氏,这人当真贴合她的姓氏,尧与妖同音,而这尧氏,套用之前顾罗演戏的台词,就是一活脱脱的“狐媚妖精”。想着尧氏生了两男一女,估计也三十有几了,可这身段打扮,跟二十来岁的少妇差不多。乌黑的秀发挽了个夸张的堕马发,头上戴着两三只发簪,身上的衣服还是大红色,衬得她美艳逼人。顾罗的生母孟氏,明明比她还要年轻两三岁,可一比较,倒想孟氏比她年长几分。
尧氏不知道顾罗在想什么,此刻,她正坐在顾罗房中的桌子旁,吩咐这一群丫鬟做事。
“你,”尧氏指着一丫鬟,说,“立马去帮二小姐梳妆。”
咦?正走到尧氏身前、打算向她问个好的顾罗立马愣了下,怎么一来就让人给她梳妆,自个早上起来已经梳洗打扮过了。
尧氏看了眼堵在跟前的顾罗,眼中带过一些不耐,抬手拿起帕子轻遮了下鼻子,说,“你祖母说,明日有贵客来,让你好好装扮一番。”
顾罗不解,“怎么我娘没跟我说?怎得劳烦大伯娘?”
尧氏道:“你娘刚差人跟你祖母说,自己身体不适,这几日恐怕得卧床休息,所以你的事就交由我打理。”
顾罗更加疑惑,她娘刚让人送来了亲手做的甜汤,怎么一个转头就不适得要卧床。
尧氏知道顾罗心中不信,但也懒得继续搭理。本来得知自己要照料这丫头,心中就多有不满,如果不是自家夫君亲自开口,让自己张罗打扮顾罗,尧氏怎么让自己踏足这院子,也不知那老婆子和当家的抽了哪门子的风,竟然让顾罗去见那贵客,连自个儿子女儿都见不得,她顾罗这小小丫头怎就有如此好运?
且不说尧氏这满腹牢骚顾罗不得而知,此时的顾罗正被弄得满面脂粉,白的、粉的,各种香粉像不要钱似得,扑得顾罗连眼睛都睁不开。
擦完粉,还得梳头。
穿越前,顾罗是当演员的,演个古代姑娘,顾罗不下十回,清朝的格格、唐代的贵妃、宋朝的小姐,都来过一回。原想,凭着以前演员经验,来这大同朝应该还能参考几分不至于过于狼狈,谁知,这头一回的隆重梳妆,就差点起了顾罗的一层头皮。
那丫鬟给顾罗上完粉,就被她旁边的一个年约30的女子换下。这女子头上挽了个小巧的发髻,发髻上朱钗不多,但看上去写得十分灵巧,生生把这女子衬得年轻几分。
这女子左手抬起顾罗的下巴,细细查看了顾罗几秒钟,右手在顾罗头上轻轻摸了几下。
片刻后,女子走到顾罗身后,执梳子开始给顾罗梳发。
“啊!好疼!”真的好疼啊,顾罗差点眼泪的飙出来了,梳个发髻而已,要不要那么大力啊。
尧氏坐在一旁喝茶,听见顾罗的痛呼也只是抬抬眉。这梳发的女子是丰城最出名的师傅,请她上门梳一次发髻,都要好几十两银子,自己和女儿都没这个福气,偏偏老婆子竟然花了私房钱请了她来给顾罗梳发,尧氏知道后差点就气晕了。现在听到顾罗的叫声,心中不平之气才觉得舒畅了几分。
“师傅,能否轻点?”顾罗实在疼得受不了了,见尧氏不出声,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转头向梳头女子商量。
梳头师傅瞄了眼顾罗,手中动作不停,力道也没轻,说:“这流云髻难梳,手劲轻了头发容易松散,小姐难道想见客说话时,发髻松落惹人笑话?”
顾罗心道,这不知哪来的贵客竟让自己受如此一番罪,当真不如不来。无奈之下,顾罗只得安慰自己说,百忍成钢,坚持坚持。
梳头师傅见顾罗不再说话,继续手头功夫。
巧手编弄几番后,梳头师傅终于完成了她的得意之作,退后几步,示意顾罗往铜镜里看。
铜镜里,一个瓜子脸的姑娘,五官清秀可人,在扑上层层香粉后,粉黛尽施后,十来岁的小姑娘,竟然显出一丝艳色。穿前演不正经的角色多了,顾罗轻轻松松就抛了个眉眼,被细细描画的眉眼,略有使人动心之感。头上的流云髻,配合尧氏特地带来的朱钗,显得秀丽灵动。
虽然过程有点痛,身为爱美的女子,顾罗此时还是很满意的。
顾罗在一边臭美,一直不做声的尧氏也在暗暗观察她。除了差异于顾罗在朱钗罗裙下显出的美色,也嫉妒老婆子的不公平。
“好了,明天就这装扮吧。劳烦师傅明早过府一趟,再为她梳发一次。”尧氏出口道。
“什么?明天还来一遍?那如今这是为何?”顾罗疑问。
梳头师傅轻笑一声,替尧氏开口,道,“如今是试妆,本来准备了好几个发髻、几套衣裙,想看看哪种最好看,谁知第一种就趁得二小姐如此秀丽脱俗,才免得折腾。等下二小姐还得洗头沐浴,老夫人特地吩咐,小姐沐浴后还得用凝露膏擦拭全身。整套功夫下来,怕是得好几个时辰。明日,我早点过来为小姐梳妆。”
师傅说完,就收拾起梳发工具,和尧氏一道离开。
顾罗听呆了,明日究竟是来哪位贵客啊,还带排练的。这古代生活不比演戏,这里没热水,洗头又麻烦又受罪。顾罗是小姐还好点,不用自己生火烧水,等青儿把水抬进房,准备帮顾罗拆发髻洗头。顾罗刚想偷偷懒,想说不洗头了,一伸手摸摸自个的头发,一手油,哎,在这没有发胶的大同朝,梳个好看点的发髻就得一头香油,想偷懒不洗头,难咯。
在洗完头、洗完澡,又做了个古代spa后,顾罗终于被弄得昏昏欲睡,头发都没干透,就一头倒在床上,找周公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