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和维尔亚离开法师公会时并没有引起多少人注意,只是在法师公会的第九层一直有双眼睛目送他们离开。
“在他身上我的确看到了达格斯的身影。”会长晃动着酒杯,俯瞰着维尔亚,就像在俯瞰着达格斯。
“为什么会长不直接问他呢?”管事有些疑惑。
“他不愿意说,或许有别的顾虑。”会长叹了口气:“能听到达格斯的消息我就已经很满足了,其实很多事不一定要到底才是好结果,达格斯的恩情我想还到他身上。”
“会长决定怎么做?”管事的眼睛有些闪烁。
“在他遇到困难的时候给予帮助。就像达格斯说的,你可以给人以摔倒时的援手,却不能给他过多的帮助,只有这样才不会给人过多的依赖。同样的,达格斯也这么做了,就像他救我后的第二天清晨,他悄无声息的走了,只留下了我心中的感激和信念。”会长闭着眼,他的思绪让他又回到了那个清晨,他醒来时的第一眼,就是发现陪伴在自己身旁的那个高大身影不见了。
他向四周喊了很久,可是没有得到一点儿回音,他显得很失落,同时在他心中也燃起了另一重雄雄大火,那些火光帮他照亮追寻达格斯的路,也是他的历练之路……
“走!”刚离开城池没多远的维尔亚两人突然躲到了小树林里的大树后,紧接着而来的是一阵沉重的马蹄声,当他们奔驰在大地上时,泥土纷纷龟裂,周围在经历着地震。
“是法师公会的重装骑士!”维尔亚的脸显得有些阴沉,自己还没走出城池多远,他们就敢明目张胆的追杀出来。
“下马。”这支重装骑士的队伍并不是迎接维尔亚和黑子进公会的那一支,他们身上杀气腾腾,仿佛刚从炼狱中走出。如果遇上意志不坚的人,恐怕还没和他们开打,就已经站不起身来了。
“是。”带头的队长嗅了嗅鼻子,随后将目光飘向旁边的一个小树林里。
待11个重装骑士都下马后,队长最后下马,他拔出长剑,身无畏惧的大步向前,其余的骑士则呈V形的跟在他身后。
就在黑子和维尔亚感觉脚步越来越近而屏住呼吸的那一刻,一只黑鸟落到了队长的肩上。队长随后停了下来,把放在黑鸟左脚信框里的信取了出来,看完后有些恼怒的捻成碎末,狠狠的看了眼距离身前不远的大树,随后下令回城。
“这件事不会就此结束的。”重装骑士走后,维尔亚从储物戒中取出一个透明的瓶子,他一挥手,落在地上的那些已经碎成粉末的信纸就自行飞了起来,最后被装到了瓶子里。
“说吧,我给你解释的机会。”重装骑士队长的语气还算冷静。
“如果你杀了他们,不仅你会死,我们都会死。”房间中的另一个阴冷的声音正是管事。
“为什么?你不是说他的存在没什么顾虑吗?”重装骑士队长将沉重的头盔取下,随意的扔在了管事的桌前,桌子瞬间坍塌。
“他让我唯一的亲人失去了一条手臂,而且不可能复原,我想杀了他们是有些情绪化了。其实只要我们能利用他们,那么有些事情就会变得简单多了。”管事没有了不能报仇的愤怒,反而更加兴奋了。
“班特有什么最新消息吗?”听到这儿,重装骑士队长的情绪也逐渐冷静了下来。
“他要帮那两个小子,那我们就……”
德耳平原
“重装骑士能跟高级法师正面对抗,重装骑士队长可以跟大魔法师对抗,这是每一个法师公会都会存在的守护力量。”维尔亚坐在一头巨魔兔上,为黑子解析重装骑士的可怕之处。
“想杀我们的人不是会长,但那个魔法师根本就没有资格调动或者引诱一支重装骑士来追杀我们,那究竟是谁想杀我们呢?”黑子的神情同样凝重,如果刚刚不是那只黑鸟飞来,自己与维尔亚几乎必死无疑,这让他感觉到了弱者的无力。
“追溯时光本源是神的领域,他的踪迹最终会显露在神的脚下。”维尔亚有些怒气,即使他们真的被重装骑士追杀,也不是不可能逃出生天,但他从未被人压迫到这个地步,这件事情不会就这样轻而易举的结束。
“前面就是德耳平原的边界了么?”黑子骑在巨魔兔上远眺,发现前面出现了一条黄金线,很清晰的将自己与德耳平原划分开。
“北海只是东巷的一块无主之地,进入黄金平原后,就是欲望国度了。不过它虽然被称为国度,但其实是一个公爵的领地,那个公爵叫欲望公爵,本名卡顿.兰奇,是中兰帝国唯一的女公爵。”维尔亚说完后看向黑子,没想到黑子已经落在了后面。
“神子!”等维尔亚回头看向身后不远追赶自己而来的巨魔兔时,维尔亚一下慌了神,因为此时的黑子趴在巨魔兔上口里不断的吐着黑色泡沫。
“谁?是谁?”维尔亚勒下了巨魔兔,等黑子的巨魔兔也停下时,维尔亚赶紧将黑子抱了下来,从储物戒中将原液取出,喂黑子喝下。
“没用的。”一个身穿黑袍的人无声无息的走了出来:“原液只能缓解身体带来的不堪,却不能中和我的毒。”
“你是谁?快把解药拿出来!”维尔亚放下黑子,冷冷的与他对立。
“你抓走了我弟弟,一手交人一手换解药,你可以放心的是,你有三个小时的时间!”他低着头,长帽掩盖了他的面容。
“他是谁?”如果他说的人自己不认识,那么维尔亚会立刻动手。
“格兰德。”
“这很简单。”维尔亚松了口气,幸好不是那些自己杀了的人。
等到他退开足够远的距离时,维尔亚吟唱神语。没多久,一扇带着古老而沧桑的邪恶大门在虚空中逐渐被描绘出来,紧接着一个杀气腾腾的人影从门里走了出来。
“弟弟!”见到浑身沾染血迹的格兰德从大门里走出,她几乎没有任何防备的就冲上前来抱住他。
维尔亚也是这时才知道,原来她是女的,之前她的男声都是假装出来的。
“姐?”以为有一场大战要来临的格兰德怔了怔。
“快把解药拿来。”维尔亚并不觉得眼前这幕姐弟相逢有多么温馨。
“神子?”格兰德反应了过来,看了眼黑子后急忙问她:“你是不是下毒了?”
“我下毒还不是为了见你?”她白了眼格兰德,将解药抛给维尔亚后,又看向格兰德:“你身上怎么这么多血?”
“不是我的血。”格兰德记得维尔亚说过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也自然不能解释身上这来自阿比斯深渊的血迹。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她有太多的疑惑。
“那天我本想暗杀他们,但暗杀失败后我没有立刻离开,守在法师公会前静待机会,可是很快一支重装骑士发现了,我的暗杀艺术无法在人群中施展,只能坐以待毙……”格兰德回忆起那天的经历,仍觉得历历在目,那是自己人生中第一次找目标准备行动,可是最后竟然完败。
“后来我是自愿追随他们的,这些血是我在历练时消灭敌人后留下的敌人的血……”格兰德隐瞒了黑子和维尔亚以及神的一切。
“为什么要追随他们?”她更疑惑了,因为黑子和维尔亚的能力比弟弟还要差,为什么弟弟要选择两个连自己都不如的人呢?
“因为他们能给我带来力量,这种力量让我看到了报仇的希望。姐姐,如果我不追随他们,或许我们就永远都报不了仇!”格兰德施展了他的能力,这让她大吃一惊,因为格兰德站在自己身后自己竟然什么也感觉不到,仿佛后面什么都没有。要知道一个杀手在练习暗杀艺术时也同时进行着反暗杀技能,而现在弟弟的表现几乎让她不敢相信。
“现在可以相信我做的决定了吗?”格兰德带着恳求的看着姐姐,他身上所有的杀手标志都隐藏了起来,现在他只是一个被姐姐关怀的弟弟而已。
“对不起,是我的错。”她没有立刻回答格兰德,而是向已经清醒过来的黑子道歉。
“既然是场误会,那就算了吧。”黑子很宽容,因为他的回忆又被触发了。
黑子幼年对姐姐几乎没什么回忆,在他慢慢对姐姐有记忆时,黑子差不多有6、7岁了。姐姐并没有给予黑子太多的爱,他们反而有时会有矛盾,这个矛盾是年龄的代沟,黑子很清楚。
为什么现在黑子会选择宽恕?因为黑子曾同样期待从姐姐那儿得到跟她一样对自己弟弟的关爱,这是黑子的遗憾,或许他再也见不到姐姐了,那个还有亲情存在的人……
黑子渴望亲情,哪怕还有一点,他也不愿在心里磨灭。他不会去怪罪因亲情而放下的错误,只因从来没有人这样为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