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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你去想去的地方有爱吗

李爱坐上火车,8车15号下铺。她把包放在枕头边,放好被子,脱鞋躺下。在火车哐嗤哐嗤的声响和有规律的律动中陷入睡梦。

整节卧铺车厢只有她一个乘客,熄灯后,李爱醒来,用被子蒙住了头。她听见了歌声,一个女人在唱歌。好不容易在半睡半醒之间看到了天边的熹光,李爱用被子擦了擦自己额头的汗,穿上鞋,走到两节车厢中间的洗漱台,洗了把脸。然后往14号车厢走去,火车正经过一片山林,笼罩着薄薄雾气,一个少年站在窗口穿着白色棒球棉服和烟灰色九分裤和一双白色的球鞋,头发像刚割过的草地,衬衫白得仿佛有麦芽的香气。

他转过头来,皱眉看着李爱,嘴角抿着似乎非常悲伤。李爱慢慢走过去,坐在他旁边的凳子上,把手撑在桌子上看他,少年也在另一边坐下,山林之间雾气慢慢散去,李爱看见了山峦线上升起一轮太阳,像铺在绿笋之间的糖心荷包蛋。

“你也是去云南吗”李爱问。

少年并不回答,只看着她摇摇头,簇起的眉头和抿着的嘴唇努力的展开想露出一丝微笑却终究没有成功。这时候乘务员推着小车用一种好像夏夜青蛙扰人的叫声的声音喊着“早餐,吃早餐了”李爱买了一份,少年也买了一份,乘务员递给他们15块钱和一盒饭。打开盒盖一看,生的青菜下面铺着掺着红豆大米饭。

李爱很满意,把钱揣进外套的兜里,掰开筷子夹起青菜细细咀嚼起来。少年看着她,把青菜扫到一边扒起红豆米饭来。李爱说“米饭有牛奶的香味,可能是用牛奶煮的吧,这火车伙食还不错”少年没有回应她,埋着头专心致志的吃饭。

李爱给他表演自己的手指特技,可以用大拇指碰到手腕,少年只摇头。李爱给他讲笑话“从前有一只小斑马问他的爸爸”爸爸爸爸,我好想知道我是白底黑纹还是黑底白纹“斑马爸爸说“那你去数就好了啊“于是小斑马数啊数的就睡着了”

李爱说完睁着大眼睛看着他,结果少年转头看向了窗外的花田。云南就快到了。车厢里开始放起彩云之南这首歌。

下了车,李爱跟在少年的后面,少年也没有阻止她,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在云南湿热的空气里,走在红砖铺就的街道上。他们坐上一辆大巴,上面都是一些戴着红色旅游帽的奶奶,大巴带着他们飞驰在高速公路上不一会儿前面便出现了很多的高高耸立的石块,大巴载着他们在石林间穿梭,然后在一块最高的石块面前,大巴停下,奶奶们下车拍照。

李爱凑过去看,大妈一把捂住,李爱还是看见了照片里穿着和老奶奶一样的灰色棉布衫,和老奶奶一样的盘着头发的面容如向日葵花盘的少女。李爱拉少年过去看,少年笑笑,这是李爱第一次看见他笑。

然后大巴又载着他们来到了一个餐厅,是民族风情的木房屋,墙上挂着刺绣,餐厅里灯光很暗,深处的舞台上正演出,一个穿着粉色刺绣衣服的少女伸出双手呼喊她面前的穿着蓝色刺绣衣服的少女“阿诗玛!”

李爱和少年坐在靠近舞台的一张桌子,菜上来的时候都用蕉叶包着,配以酸辣口的汁,李爱特别喜欢那鲜嫩的鸡肉,少年却蘸了一点调味汁就辣的到处找水喝,大口的呼吸。李爱夹起一块鸡肉,脱口而出“秦骓,你还是吃不了辣”少年的动作顿了一下。李爱看着少年,脑海中灵光一现,但很快就像融化在大海里的冰块再无法寻觅。

两个人吃晚饭周走在路上,街上的人都是两两成对,一男一女,却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就像她和少年。李爱在小河边停下来,岸边的石栏边上种着向阳花,李爱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你知道吗?我在这里从来没有看见过别人笑,所有的人都一副表情,就像被太阳晒干的鱼一样,再懒得应付别人的情绪,每个人都保留最原始的冷漠。

我会跟着你,就是因为你会对我笑,或者说,你的表情不太一样。不能知道你的名字,但是我想我就叫你小白怎么样?”少年没有说话,扶在栏杆上看下面叮铃铃的河水。李爱站到他身边,仰头看他的脸“小白,你的白衬衫真的好白。”

第二天一早李爱醒来看着小白皱着眉毛侧身对着她在隔壁的一张床上睡得正沉,这里的旅店只能男女并睡一间房,李爱入住的时候问“兄妹呢?父女呢?同学呢?普通朋友呢?不熟的陌生人呢?难道这不是每个人的自由吗?”店主指了指门口的一张牌子,上面写着“爱人不是一种自由”然后递给李爱房间钥匙和一把钞票。

李爱他们吃过早饭,其实就是一锅用胡萝卜加燕麦煮的黏糊糊还有些焦糊味的粥。李爱吃了一大碗,每一天醒来她都有已经一辈子没有吃过饭的感觉,不管吃的是什么她都觉得非常美味。但是小白吃了几口就跑到洗手间狂吐起来。

这时候店里架在高处的电视机播报新闻“今天是2031年5月20号”李爱猛地一下转过头,看着电视,喊起来“老板,你这电视是不是声音不太清楚,我居然听到电视里说今天是2031年5月20号“老板正一只手撑在柜台上支着下巴,听到声音抬起眼皮瞥她一眼说”没错“

李爱拿出自己背包里的手机,一看,上面显示的也是这个日期,她放下手机“对哦,我是怎么搞的,日子越过越糊涂,居然连日期也记不清了”她问正用筷子扒拉着粥的小白“小白,你有没有心爱的人,今天是520,你应该告诉她你爱她”小白瞥她一眼继续扒拉碗里的粥。李爱解锁手机,发了一条短信“李岚,520,嗯,520”

几乎是一秒钟看一眼手机屏幕,它却始终很安静。李爱又拿起来划拉了几下,终于下定决心绷紧了嘴角点了拨打李岚的电话。嘟嘟声响了三下,李岚的声音淡淡传来“你好?”李爱眼泪一下子涌上眼眶“我是李爱。。。“话还没有说完便被打断”额,那个,对不起,你可能打错了,虽然我是叫李岚,但是我并不认识什么李爱“电话挂断。李爱还在喊着“诶,怎么可能,声音明明就是你,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李爱用手扶住额头,把手机拍在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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