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亭上、古松旁,两个白胡子老头对面下棋。我:炮二平五、恒荣:马八进七……没错,下棋的正是我们俩,我们都已经六十多了!
我俩正“一番厮杀”,何汤从松旁小路走来,见我们对弈也不打断,立于一旁观战。
这何汤是恒荣的得意门生,跟何故似的死脑筋,我真怀疑他是何故的祖先!何汤被光武帝刘秀任命为京城开阳门侯,有一次刘秀便服私出,天黑才回,因为有规定,所以就算刘秀是皇帝也没用,何汤照样不给他开城门,刘秀只好改走其它城门。万幸刘秀是个明君,才没有治他的罪。
毕竟恒荣身处的那个年代象棋才被发明不久,世人也没研究出太多的高招。而我已经把他之后将近两千年内各位大师开发出的棋术都见识过了,因此赢他也是自然而然的事。他输了棋却并不生气,还当着自己徒弟的面虚心向我请教。我赢的却是很心虚,告诉他秘诀就是多向“大师”学习,这是实话。可惜他是见不到这些“大师”了。
我们探讨的差不多了,恒荣这才问何汤有事吗?何汤恭敬道:“师父,如今弟子升了官了,负责教太子《尚书》,陛下对太子的学习很重视,希望师父您也能进宫为太子做指点”。恒荣听完摆手道:“我都这么大岁数了,恐怕无能为力了”,何汤道:“此言差矣,姜子牙七十多了还能扶保武王灭纣呢”。
恒荣考虑再三,看在那刘秀是个明君,便答应了,还说到时候要推荐我一起入朝为官,共同教太子。我说算了吧,我那些“科幻”讲给普通人听还行,会给他们一种憧憬,可要是让帝王们听了就糟了,万一他们真信了,结果汉朝就发明出了“红衣大炮”,那历史可就全乱了!
恒荣入朝后得到了重用,刘秀先让他讲了一下《尚书》,由于讲得好,被授任为议郎,赐钱十万,让他入宫教太子。恒荣虽然入朝做了大官,却与我书信不断,之后他所发生的故事,我都是通过书信得知的……
每到朝会,刘秀都会让恒荣在公卿面前讲解经书,并连连称赞。正赶上《欧阳尚书》博士出缺,就又让恒荣做了博士。后来恒荣又因知书达理,博学多识,更加受到重用,而且太子刘庄在他的教导下,也是温文尔雅,品德兼优。
又过了几年,太子即位,此时恒荣已经八十多了,有些年老体衰,便要辞官。太子很舍不得,给他安排了好些侍从服侍于他,还经常亲自去府上探望,且每次都行师生之礼。
这一年,恒荣又被封为关内侯,食邑五千户。可是恒荣却越发的年迈体衰了,他也自知自己活不长久,便邀我及家人一道搬到他府上去住,以求我们老哥俩生前能够再叙叙旧。我到了他府上一看还真不错,虽然深府大宅我也住过不少,表哥的,义父的也并不比他的差,可是府内下人却有着明显的不同。这个府里的下人个个彬彬有礼,是那种发自内心的礼貌而非畏惧权势的礼貌。
我搬进府里没两天,皇帝又带着文武百官来探望恒荣了。就见他是走来的,原来皇帝为了表示对恒荣的尊敬,刚进了巷子就下轿步行,一直走到了这里。
这明帝刘庄见到自己的老师病卧榻中,顿时泪流满面,握住恒荣的手问寒问暖,又命人搬来来时所带的帷帐、衣被等,都是宫内御用之物,尽皆赏赐给恒荣。再此呆留良久方才告别。
天子尚且如此,何况王公大臣?纷纷前来探望,无一敢乘娇者,到了街巷全都下马下轿往这走,进到屋里就拜倒问安。此时的恒荣实在是气派的不得了,这才叫大师!真正的大师不见得要多么厉害,但一定要拥有很厉害的弟子,而且这个弟子还很听你话,这才是大师的境界!
好景不长,恒荣病逝。明帝亲自为他换上衣服,临丧送葬。又给他的子孙后代加官进爵,恒府更显繁荣!
我也八十多岁了,满鬓苍发、老眼昏花,走几步路都会喘粗气。这天夜里躺下将睡,就感觉自己胸闷的很,有些喘不过气,眼神开始逐渐迷离,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当我再睁开眼睛时,天已经亮了。奇怪,怎么还是感觉喘不动气?原来我仰卧着,双手都压在了胸前。我挪开手,深呼吸几下,感觉好多了,开始回想刚才做的那个梦。这个梦与之前的不同,我不但又了解了一个之前不太熟悉的历史人物——恒荣,更在这个短暂的梦中体验了一回人生:从小到大、从大到老;从无到有、落叶归根!
2009年8月6日周四上午记
我用力转动墙上的青铜旋钮,石门随着旋钮的转动“轰隆隆”的缓慢打开,逐渐显现出石室内的景象:巨大的石室略显空荡,四个角落点着四盏油灯,地面正中有一八卦台,台上立一座由精铜所铸之物,圆径八尺,形似酒樽,上有隆起圆盖,周身雕刻鸟兽篆文。外部环绕八尊龙首,各含龙珠,龙下另有蟾蜍,尽皆开口望天。正是传说中的——候风地动仪。
地动仪旁站定一人,一身素白道袍、足踏软底十方鞋,五绺长髯飘洒胸前,正凝目观察着地动仪。我双腿不受控制的走了过去,叫道:“师父”。那道士转过身来道:“世靡,你来看”说着话他用手一指那地动仪。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正西方的龙嘴大张,龙珠已然落入蟾蜍口中。我意识到了将要发生的事,微微皱起眉头……
其实那道士不必多想便已猜到,他就是地动仪的发明者——张衡。这张衡可并非“职业道士”,准确的说,他算是一位“杂家”。在天文学、地理学、文学、数学等方面,他都有很高的成就。他既信仰老庄哲学,又推崇孔孟之道。是真正的“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晓人和、明阴阳、懂八卦、晓奇门、知遁甲、品德兼优、全面发展”的文理双通高材生!而我也不必问,这回所扮演的角色是他的弟子,而且看样子好像还是他想重点培养的一位弟子。对此,我感到无比荣耀!
张衡踌躇满志,道:“自地动仪建成以来,直到今日,机关终于发动,我料定西方必定有灾。这几日你需与众同门多方调查,探明实情报予我知。
我还以为他打算让我帮着他计算精密数据呢,原来只是安排我打探情报啊,这让我多少有些感到失落。
张衡倒也有二十几个弟子,我被这些弟子们称作“二师兄”。总觉得这个称呼不太好,但我知道他们并没有恶意,因为真正的“二师兄”是唐朝时才在人间活动且明朝时才被人们所熟知的。大师兄是个沉默寡言却头脑发达的人,帮着师父计算数据去了,我只好在这里做了总指挥,把这二十来人分成几组,分派到不同的地方去打探,看西方是否这几日有地区发生了地震?
我们这么一行动,消息不胫而走,也不知是从谁那传出去的?很快大半个洛阳城的人都听说了。大家伙纷纷议论起来,有说张衡是神仙转世,为人间带来了这能够预测地震的仪器;也有说那仪器就是个摆设,用来糊弄人的;还有说西方就要发生大灾难了,自己还有亲戚住在那边,这可如何是好?等等。说什么的都有,但有一条是大家都认可的,就是众人在洛阳城内并没有感觉到地面的一丝震动啊?倒是有一位感觉到点儿,因为他家旁边新开了个铁匠铺……
经过一番调查,洛阳城外的各村庄也都平静如常。这回连众弟子们都开始怀疑起来,也没脸面再上街了,都闭门躲在府中。最后只剩下了师父、大师兄和我仍对地动仪抱有信心。师父自不必说,大师兄是师父的脑残粉,对师父的发明深信不疑。至于我这个从未来世界过来的,就不过多解释了……
我见大家都在府里躲着不出去,就把他们都叫过来围成一堆,问他们府里有什么好玩的没有?三师弟道:“二师兄,师父收藏的那些机械你不是都见过了嘛,怎么还来问我们?”我被他这一下给问得很尴尬,心说我何曾见过,嘴上却支吾着为自己找借口道:“我又没问那些,我是问你们知不知道最近府里又新弄来什么稀奇的东西没有?”众弟子都摇起头来。我又对刚才答话的三师弟道:“师弟,今天没什么事,师兄来考考你,你给我讲讲师父发明的‘浑天仪’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