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后,夜将尽,云家废墟。
已然立秋,雨还像夏季那样,说来就来,这场秋雨已经连绵三天。给寂静的乡村平添了一份凄凉。
这时一阵细细簌簌地响声由弱变强,突然一只黑手从地下钻出。手缓缓地扒开周边的泥泞的泥土,露出主人的脸,竟是被大火吞噬化为飞灰的云锦书。
锦书快速小心的推开洞口旁边的横梁,跳了上来。然后猫着腰蹑手蹑脚地躲到后面桑树林。
“砰……”锦书走的太快,没看路,竟被东西绊倒了。
锦书趴在地上,蜷身几个翻滚,躲到一棵大桑树后面。心脏跳个不停,比当初面对丧尸还要紧张。
锦书这条命纯属赌赢来和捡回来的。
她当初跪在灵堂就在想怎样保住命,她坚信只要命还在,希望就在,如果束手就擒,那只会让敌人更加猖獗。
末世她都挺过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首先命得在,无论如何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于是,她想到了放火,毁尸灭迹,瞒天过海。
将家里的储存的酒全都浇在木制建筑上,然后将房间暗层重新挖开。不过这次在旁边沟通一个管道,直通院外,用作通风口。接着躲在洞口,将火烛一抛,酒精瞬间燃烧。然后封好洞口。这是在赌。
然而事情远没有如此顺利,火势越来越大,锦书没有考虑到古代建房的横梁问题,当房梁砸下来时,刚好落到地洞口,匆忙挖出的密层的承受力本就有限,这高空实木柱子碰撞,顿时一个大坑产生。
而下方锦书更是可怜,不仅地洞塌陷,空间减小,最关键的是通风口被堵实。
在没有空气,食物和水的环境下,任何人都不可能存活七天。而锦书不仅活下来,还能抓爬蹦跳跑,活力四射。这必须得感谢云家的列祖列宗保佑。
锦书在困顿中,很快便严重缺氧,头脑昏昏胀胀。这时脖子上挂的锦囊骤然迸发出耀眼的青红色光芒,罩住锦书,然后锦书便昏过去了。
再次醒来已经过去了七天。
其实锦书还要感谢的还有那根横梁,堵住地洞出口和主体,让检查官兵直接越过,不然以都尉军的严密侦察手段,地洞迟早要被发现。所以这是捡。
故而锦书认为自己命不好,也好。命途多舛,足以形容两世坎坷,但她也是一个知足的人,至少在任何危机面前,她都还活着。
末世千不存一,十年,武力值低下万不存一。这次每个环节出错,后果她无法预料,但她知道绝不会比现在好。
锦书生存法则其中最重要一条,忍,不作死,命和意义。
锦书在树后掩好身形,等待足有一刻钟,却丝毫不见动静。于是便壮胆出去窥探。
这时东方天空一缕晨光破晓,锦书勉强看见那物件竟不是枯枝,而是隔壁大丫。她的脸色苍白,嘴唇乌黑,锦书触摸,那哪是颜色,竟是凝固的血块。
试探了,已经没有呼吸。锦书想将她抱起来,却发现她早已浑身僵硬,背部有一个血窟窿。想来死亡多时了。
锦书忽然想到了什么,慌忙奔向大丫家,天已蒙蒙亮。
锦书看见大门敞开,院内东西凌乱散布。大丫奶奶的身体趴在门槛上,一半在屋内,一半在屋外。双手还保持攀爬状。而大丫爹爹和娘亲则是一个在内屋,一个在大厅,皆是利刃,一刀致命。
随后,锦书挨家挨户造访一遍,尸横遍村,或在家,或在村道,或树林。全村几百口人,无一幸免。
锦书失魂落魄的走在村里,看着一个人脑海中便自动回忆起他或她的音容笑貌和干过哪些蠢事,囧事。那些人有在小时候给过她什么东西吃或玩,有抱过她,逗过她,还有嫉妒过她……。
看见小时候喊着要娶她为妻的小伙伴们,现在都有了妻子,有的甚至有了宝宝。如今却用臂膀拦住士兵,至死也保持同种姿势。……一桩桩像老电影一样闪过。
锦书觉得在经历末世双亲离去,今生爹娘哥嫂骤逝,她的心已经悲伤到麻木,不会再因其他人流泪。然而今天她才发现,一个人的心的容纳量远比你想象中的宽阔。
痛的极限并不是麻木,而是噬心钻骨,灵魂伤痛。一草一木,便能触及你的临界点。
锦书漫无目的的走着,抬眼竟不自觉又回到云家废墟。
踏过漆黑的地面,锦书仍能分辨出哪里是原来什么地方。一切仿佛被刻在脑子里,挥之不去。
来到老桑树,抚摸它粗超的树干,一滴雨突然从树叶跌落,砸在锦书脸上。她用指尖嗟来尝了尝,久久不语。
慢慢沿着树干跪在地上,说:“是,苦涩的。”
天已大亮,雨也停了。锦书望着缓缓升起的太阳,和煦温暖仿佛又回到刚穿越来的那一天。
锦书用了三天,将全村人尸体收殓,然后火葬。每家人的骨灰掺在一起封装在同一个坛子里。锦书听说这样在阴间不管在哪,都能永远在一起。
然后将坛子全都埋在大桑树下。并在中间建立一块牌位,刻上‘云家村之墓’。
做完这一切,锦书跪在墓前,先向四周敬了一碗酒。
然后道:“云家村亡魂们,我云锦书本是一条异世孤魂,占据她的身体多年,得到全村人的十三年的关爱,非但没有给大家什么回报,反而给大家带来杀头之祸。
苍天在上,亡灵在下,罪人云锦书在此发誓,只要一天不死,任他天涯海角,我必手刃仇敌。否则,便让我千秋万代不入人间道,生生世世轮回任云家村亡魂宰割。”
说完,锦书噔噔噔三个响头叩下。再次洒下三杯酒,向父母告别。带上行李便离开了云家村。
一年后,南流国北方遭受百年一遇的特大旱灾,南方又有洪涝为患。大批难民背井离乡,涌到了据锦州千里的绛珠城。
然而当地官府并没有大开城门,安抚民心。许多难民挤到城外,滞留几天,干粮用尽,只得含泪卖儿易女。既减少人口,也能让大家全都活下去。
牙婆甚是高兴,数着白得来的银子。梦里每天都有似今天的傻子送上门来。
主动找上门,卖身钱可以分文不取,只一条,卖身到姜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