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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无限循环

锦书看似平静,但内心紧绷,听觉尤为集中。

突然一股无声无形之力竟将她推到八卦中央。锦书踉跄稳住身形,立刻反身张望,空旷简陋,一眼便望到底,自然什么也没有。

随后便听到圆台下方水花翻腾的声音。越来越响,距离圆台越来越近。嘣一声尖锐的爆裂声突然发生,锦书以为是水下怪物要破台而出,想要后退到边缘,但没想到那种无形之力再次出现,束缚住锦书的手脚,使她不能动弹半分。

更出乎锦书意料的是,那声爆炸后,水花竟一分为八,分别迅速向圆台周围八个扇环形石台涌去。那些水道悉数被石台吸收,接着石台外层逐渐龟裂,露出白色内岩。而来时的那条长石板,瞬间分解成几十段,向下伸缩,最终与潭底平齐。来路已断,锦书身上的束缚力瞬间消失。

锦书还没来得及活动身躯,只见那八个石台竟开始缓慢旋转,周身卷起巨大水浪,接着它们绕着圆台加速运动。这次锦书彻底被困在阵中。

圆台距离石台大约三米,锦书如果助跑跳跃还是有可能上去,然而如今外层不仅有阻碍,还在旋转。跳不跳的上暂且不说,就算跳上去,接下来怎么办,出口在哪,如何破阵。这些锦书完全没头绪,实践证明贸然行动只会吃大亏。

锦书耐心观察,这感觉就像是在做数学题,找规律。

一个时辰后,锦书看准时机,跳跑几步成功冲上石台,但仅停留了五秒钟,便被无形之力送回到石台。

这次返回,圆台可不是原样了,台上所画的阴阳鱼竟然动起来,旋转速度越来越快,锦书最后只看见黑白两条直线。所幸石台没有转动,否则,锦书可能早就被甩出了。

这经过几番尝试未果后,锦书开始静心思考。

任何规律,阵法只要是人创造或总结出来的皆有迹可循。但这些痕迹都需要根基底蕴才能快速理解。否则,即使是天才,她对事物完全不了解,让其找出规律,也许她可以。但是所花费的时间精力绝对比有底子的一个普通人多。

我们就是站在巨人肩上摘苹果。同理,锦书这些年来,博览群书,并非全是囫囵吞枣,对于古代医学易学经文进行了特别研究。如今这八卦平衍阵,正是学以致用的时机了。

八卦,传说伏羲氏时,有龙马从黄河出现,背负“河图”;有神龟从洛水出现,背负“洛书”。后人文始祖伏羲经过观察,总结画出八卦。对比当前情形,水中八卦,归于本源。

现代社会认为生命起源于海洋,最早的细胞生物便是诞生于水中。而任何动植物都不能离开水而独活,故称水是生命之源。这一切仿若早已注定。

所谓‘易有太极,始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两仪即阴阳。八卦演化万物规律:乾代表天,坤代表地,坎代表水,离代表火,震代表雷,艮代表山,巽代表风,兑代表泽。

世间分阴阳,人分男女,动植物分雌雄,甚至山川日月星辰都有其特定属性。

民间风水学称:“抱阴负阳,背山环水。”他们认为水乃属阴,山为阳。此刻锦书所处八卦石台可属阳,周围水潭可属阴。阴阳相生相克,正如太极里的阴阳鱼,黑中有白,白中有黑两者互相追逐驱赶,却又你中有我。

锦书的几次尝试并非做无用功。她看清了各个水浪石台内的情景:雷电闪电,幽蓝冰焰,龙卷风,还有厚重的大山。这些都是由柔软的水形成的。正应了那句‘上善若水,水利万物’。

锦书了然一笑,其实破阵之法就藏在阵名里。衍本意意为水流入海,水满而出。

八卦平衍,便是让水满而平,入阵之人代水而出。坎位代表水,兑位代表泽,二者皆与水有关,但坎为中男,兑为少女。故锦书为女属阴,应选坎位石台方能‘平衍’。

但如今不是选哪问题,而是石台不停旋转,方位不定。锦书无法判断哪个是坎台。正当她一筹莫展时,脚下的太极图给出了答案。锦书猜测如果把圆台想象成一个司南,那黑白双线指着的始终是乾坤两位。乾南坤北,离为日居东,坎为月居西。如此方位便已定。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果然,锦书是对的,跳上坎位,锦书没有被送回来,而是穿过水帘,传送到一个新的地方——九宫格。

锦书抬眼便见这三个大字。锦书甚是惊诧,九宫八卦,按理说这一关难度应该也是考易理之道。

可是九宫格就是简单的算术题,接受过高等教育的锦书表示小意思。事出反常,必定有怪。进去后,地上的井字即刻吸引住锦书的眼睛。四方规矩的空间,中无丁点杂物。

锦书走进第一格,双脚刚踏上去,下面便窜出两米多高的铁栅栏,将她困在里面。接着一阵青烟飘来,锦书便昏倒在地。

锦书再次醒来,发现自己身处沙漠,口渴难耐。极目远眺,四周皆是漫漫黄沙。

锦书已经走了三天,白天烈日炎炎,气温高达60多度,夜间又极度寒冷,最关键滴水未进。锦书已经虚弱的靠爬行缓慢移动,浑身都是血泡,磨破结痂在磨破。

终于看见前方绿洲的影子,然而锦书再也没力气移动了。意志力虽然顽强,但现实并不能仅凭精神就能战胜。在锦书闭眼那刻,绿洲也随之消失,一切不过是海市蜃楼。锦书灵魂飘荡在沙漠上空,看见地上的尸体,欲哭无泪。

她待在尸体旁边守了三年,一具干骨被黄沙掩埋,被狂暴的沙尘暴裹挟而出,如今已经支离破碎,散落在这片真正的绿洲。

锦书看着熙熙攘攘的古朴村落,倍感孤寂落寞。

突然,锦书被一股吸力带走,醒来时,已经在树林一株新生的幼苗中。锦书再也不能移动,观看村落家长里短。但锦书没有任何抱怨,她感受生命茁壮成长的蓬勃朝气。

那种接受风吹雨打,烈阳曝晒的痛苦,也有同心协力,保卫绿洲的欣慰和满足。坚实扎根,竭力汲水,享受阳光雨露,每天都在成长。

百年后,锦书成为了绿洲最高大的树木,俯视众生。

然而就在锦书超越老树问鼎最高三天后,一群人扛着斧子,哼着小曲,结伴而来。锦书听见他们感叹自己的高大,是个栋梁之材。然后一斧接一斧向树根部砍去,每一斧锦书都感到痛彻心扉。

寄生的大树倒在地上,然后迅速被人肢解。锦书蜷缩在一个小枝杈里,瑟瑟发抖。它被人遗弃在幽暗的树林。

第二天锦书昏沉沉被颠簸醒来,发现自己在一个孩子的手里。跟着他回到破旧的家,锦书被丢在院子里暴晒,水分一点点蒸发,在干涸中锦书被投入了灶台炉火下。

烈火焚身,枯枝被逐渐化成灰烬,而锦书感到她的灵魂都在饱受烈火摧残,烤问。反复挣扎,不得离开。

这次,锦书以为自己必死无疑。醒来后,却发现自己正在水里,缓缓下沉。锦书立刻拍打水波,努力上浮,却发现自己的姿势诡异。

在一个时辰后,锦书还没被淹死,锦书信了她变成了一条普通的鱼。

待平静接受这个事实后,锦书回想起那天的片段情形:炉火炎炎,锦书最终化为灰烬,多日后被清理出炉灶,随风散入池塘,被鱼吃下。

接着锦书便重复那条鱼往日的生活,觅食、摄食、游荡。锦书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死不了,活,又不以人体存在。日复一日,锦书作为鱼的生活走到了极限。锦书再也没有力气游动,缓缓沉入池底被淤泥掩盖。

不知过了多久,锦书发现她又重见天日。又是漫天黄沙。不过今日她是以一块鱼骨化石形式出现这仿佛存在万年的沙漠。

锦书仿佛又回到刚来的那一刻,烈日当头,寒邪肆虐,直至她的身体一点点被风沙侵蚀,日月分解。锦书变成了芸芸众沙的一部分,随风飘荡。

有一天,锦书看见沙漠里躺着一个人。

上万年来,这片沙漠空无一人,锦书好奇便凑上前去观察。如果锦书有身体,她的表情必定如遭雷击。因为那个人竟是锦书自己。

然后,锦书头痛欲裂,灵魂碎片归一,然后被那具尸体吸收。惟留下那些散碎的黄沙慢慢跌落,与其他风沙混为一体,此后再也分辨不出。

锦书醒来,发现自己竟在沙漠里,口渴难耐……,如此锦书轮回上千遍,每次同样经历,每次在看到尸体那一刹那,恢复轮回记忆,接着再次失忆重复循环。

梦境里时间不知过了多少千万年,而现实中仅过了一刻钟。

而锦书的位置也不再在她刚才踏入的那格。如今身处九宫的中宫。

这就不得不说九宫格与八卦所对应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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