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呜......”血狼仰啸,其声甚凄。
一切仿佛又回到狼剞出现之前。血狼一样眼红如血,何忆平再次面无表情。
血狼毛发尽竖、背脊绷紧,犹如一把张开的怒弓。何忆平法决暗拿、重剑蓄势,欲起雷霆发机。
忽然。
双方都是身形突起,冲向对方的同时发起最猛烈的进攻。而此次都是有进无退,至死方休。
血光迸射,法术连绵,重剑嗡鸣。
八丈、六丈、四丈。
“嗡!”何忆平完全不顾射向胸口的血光,手中重剑猛然斩出,一股重力先至,血狼冲刺的身影一沉一顿,被重剑斩在头颅上。
“澎澎澎!”
血狼的身躯像石头掠过水面,弹着飞出十丈开外。何忆平也被血光击得倒飞出去,法袍仿佛被印上永不褪色的红斑纹。
噔噔噔。
何忆平滚身而起,身形急掠而至,重剑再次斩落。血狼挣扎站立,像醉酒般摇摇晃晃,勉强咧嘴咬来,却被重力一压重新趴回地面。
咔嚓——
血狼早就被斩出裂纹的头颅,再也硬抗不住重击,砰然爆裂开来。
呼哧,呼哧。
何忆平顿时放松下来,再也抵挡不住精神上的疲惫,仰面躺倒在坚硬的岩石上,任由流水冲刷着乏力的身躯。
然而,强敌虽灭,心中却无一丝喜悦。
他只是区区炼体中期,竟有一化灵期修士专门捉拿,这简直是用牛鼎来烹鸡,说明未知的敌人有着必得之决心。此次劫难虽然消除,只怕后波又至,从此再无宁日。
“师弟,师弟。”
卓宜榕追丢狼剞,无奈之下只得寻路返回涌泉所在,不见何忆平和血狼的踪影,又沿着战斗的痕迹赶了过来。此时发现狼剞和血狼的尸体,何忆平又躺着不动,不由脸色大变,边奔跑边大声呼唤。
何忆平听见她的叫声,举起重剑拍打泉水,以作回答。
卓宜榕大喜过望,一路小跑着走到他的身边,有些愧疚地说道:“你没事吧?我其实追得他很紧的,只是一时不察被他用投石效声晃了过去,等再回头寻找时已经失去他的踪迹。”
“没事,是我考虑不周,此人在这座山腹里潜伏多年,对每一寸地方都了如指掌,换成是我也会追丢的。”何忆平安慰道。
卓宜榕见他确实没有责备之意,一把坐倒在地,掬起泉水泼到脸上,抹了抹后问道:“师弟有没有问出门派中的奸细是谁?”
何忆平道:“没有。除非是那奸细自己说出来,否则不会再有人知道了。”说完坐起身来,道:“此事因我而起,累得师姐一路奔劳,算我欠你一个人情,日后但凡有差遣,何某定然全力以赴。”
卓宜榕摇头:“何必如此见外,我们本是同门,互相援手是应该之事。况且此人敢在门派范围内作恶,我身为门派弟子也应挺身而出。”
何忆平瞧她神情真挚,不似一时客套,再想及篝宴之时她有舍身护全同门之举,心中敬佩油然而生,站起身郑重一礼,赞道:“师姐高义。”
卓宜榕眉间英气勃发,脸色却是泛红,连连摇手道:“没有,没有。深受门派之恩重,自当以身护之,何师弟不也是如此。”又道:“师弟是否还能坚持?外面尚有凶灵作乱,我们不能在此地久留,早些清除悼它们,免得又有村庄被毁,有损门派根基。”
何忆平暗自渐愧。其实,如果是亲近之人有难,自是义无反顾。但换成没什么交情的同门,没有危险还罢,若需要舍命相助,他自问是做不到的。
就算是篝宴之战时,多半也是因为曾一鸣等人也在其中。就算是此次,如果不是身在局中,他是不会贸然闯入狼剞设的圈套,更不会坚持追杀狼剞。
关于此点他自然不会解释,点头道:“何某每天挥剑上千,身体上的疲劳早已经习惯,我们处理一下就走吧。”
说完剖开血狼,挑出肠胃烧尽灰烬。又走到狼剞的尸体前,一团真火弹出,很快地上只剩下三十余颗灵气氤氲的灵珠和一把艳红的短锥。
两人随即瓜分,何忆平想把灵珠取走,把短锥留给卓宜榕,因为他急需灵珠恢复真气,卓宜榕任务多年身上自有灵珠。而短锥是中品法器,就算自己不用,拿回门派也能换取五十贡献点。
但卓宜榕不喜短锥的妖异,又自谓没出到什么力,坚决不受,最后在何忆平劝说下才勉强拿走一半的灵珠。
“走吧。血池的情况需要报告门派,等门派查明情况才能处理。”
何忆平说完迈步,手中却是握着灵珠炼化,一股精纯的灵气涌入经脉,真气的恢复比平时快上三倍不止。一路转战,卓宜榕的真气也消耗不少,不敢大意,忙取出灵珠恢复。
因为战斗还在继续。
......
鹭山派翠鸣湖,令人窒息的灵气威压强烈又混乱地翻滚,两只大有百丈的虎爪遮天蔽日,其中一只毛发清晰可辨,每一次挥动都引起滔天巨浪。
一名老者头顶禽鸟法像,在虎爪挥击下狼狈逃窜。其右手齐肩而断,血肉不停蠕动欲重新长出,但有黑气不断侵蚀阻碍。
“明修义,我自问没亏待过你,为何勾结外人行此叛逆之事?”老者咬牙切齿,但语气有乞求之意。
咻!
一条鬼魅般的人影倏忽闪现,漆黑如墨的长剑无声斩出,一道剑芒如鱼入水般,空气微一荡漾就消失无踪。
老者脸色大变,头顶禽鸟法像一个模糊,啄向某个空无一物一处,却是爆发出一声惊雷巨响,形成一股气浪如飓风般狂卷向四面八方。
“轰隆隆。”一只遮天巨爪拍下,湖面像沸水般震颤。老者神魂皆冒,身体一挣化为一道白光疯狂逃窜。
咻!鬼魅般的人影再次闪现,向他逃走的方向斩开一道剑芒。
老者连忙方向一转,就想再次逃窜。
澎!湖水炸起一排滔天巨浪,山峰般的巨爪横扫而过,将他的身躯紧紧攥住,猛地朝湖底掼去。
轰——
湖水顿时倒悬空中,又以万钧之势砸下,再往湖底一个大窟窿倒灌,整个湖面旋成一个大漩涡。
一条人影迫不及待地钻入漩涡中,半晌后才跃了出来。
“人呢?”虎尽寒发问。
“被我杀死了。”明长老见他身上气机涌动,连忙接着说道:“但我知道东西在哪。”
虎尽寒眼中冷色闪过,强压住心中的怒气说道:“你早就知道东西不在此地,为何还要我攻打山门?你可知道我此行担着多大的风险?”
明长老满脸堆笑,道:“虎兄勿恼。自从小岛上没能找到那东西后,我就一直在思索,直到此时才想起来。”
“哦?其实你是怕我东西到手后,不帮你杀悼雍城吧?”虎尽寒道。
明长老没有直接作出回答,讨好地说道:“怎么会呢?明某得虎兄的心得体会才突破至纯元期,此情一直铭记在心,不敢时刻或忘。况且虎兄得到东西后,突破归真期指日可待,说不定还有重回灵兽宗的可能,到时我的鹭山派就要靠你多多照拂了。”
虎尽寒冷色深敛,道:“罢了。你的灵体和我一样,又得到我毕生心得,也算是半师半友。那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东西在哪了吗?”
明长老脸上闪过一丝狡猾,道:“当然!自从雍老贼带回那东西后,我鹭山派的葵灵珠日渐减少。听闻栖兽山在临翠泽找到一处蚌场后,那老贼就动作不断,但自从派过去一名夜行者就不再提及,而栖兽山蚌场的潜脉却日渐枯涸。你说会在哪里呢?”
“你可以不知道我讨厌猜谜,但要记住:此行倘若不成功,就再无第二次机会,而你也没有第二条性命。”虎尽寒目光凌厉如刀戟。
明长老顿觉遍体生寒,勉强地挤出一丝笑容,道:“此次绝对错不了。我发现异状后也安插了一名夜行者,从种种迹象表明,那东西就在那里。”
虎尽寒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朝后面点了点头。
明长老一怔,忽然感觉到不妙,猛一回头,一道黑色剑芒已经近在咫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在他后背上。
“砰”一声闷响传出。
在明长老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剑芒切开他的护身灵袍,直接穿透他的身躯,从胸口带出一蓬鲜血飞洒。
噗——
一口鲜血喷出,明长老反应过来,袖中滑出一把白色小剑,激射向面前的虎尽寒,同时身形一起,向天上飞遁而走。
虎尽寒一掌拍飞白色小剑,停在原地再无动作,冷声道:“这次只是给你一个教训,再敢在我面前耍什么花样,下次就没这么幸运了。”说完神色微凝,好像和什么东西交流一般,很快就有一只云纹白虎踏风而回。
又唤回分散四处的五名化灵期修士,祭出玉舟破空而去,目标直指栖兽山、临翠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