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山村,再次有云筏破空而来,却是祝海珊带领何忆平等人赶到。
悲痛的气氛依旧,恸哭之声抢天。然而最让人心悸的却是神情麻木的人,还有浓浓的怨恨。
“你觉得他们在怨恨什么?”穆云龙突然问何忆平。
何忆平不解地皱眉,道:“自然是这条蟒蛇,难道还有别的?”
穆云龙摇头,语气中略带讥笑地说道:“你错了,他们怨恨不是青蟒,而是我们。弱者从来都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当遇到灾难时总是怨恨别人不及时施于援手,而这种怨恨更甚于灾难本身。”
何忆平惊愕,转头望向一名目带怨恨的男子。此男子眼神闪过一丝惊慌,怯弱地低下头颅。
“灵师可是说错了,他们对你是有怨恨,但相信他们并不是怨恨你本身,而是怨恨自己没能拥有你这样的力量。他们也想守护亲人呐。”腰间不断有血渗出的老猎头走了过来。他被青蟒摆尾抽中,幸亏有大斧格挡,才没被拦腰抽断。
穆云龙淡淡地说道:“好耳力,离得那么远都能听到我说的话。只是你所说的我不大认同,怨恨毫无理由,再有不切实际的幻想,本身就是弱者才有的逃避。”
老猎头不再辨驳,直接说道:“不久前击杀蟒蛇的灵师吩咐,把蟒蛇出现的时间告知你们。照我估计,离现在约有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吗?看来我们是飞过了。”一旁俏脸生寒的祝海珊终是开口,略作沉吟后吩咐道:“穆云龙和段志明单独一队,卓宜榕、何忆平和牛大峰一队,你们分成三队保持距离搜索前进,我回头搜索完二百里后就会返转。记住,遇上强敌不可莽撞,白天起烟、夜晚明火,集结人手再杀。”说完丢给老猎头一瓶丹药,架起云筏低空搜索而回。
穆云龙和段志明领命向东西搜索而去,却是让何忆平三人居中,显然有照应之意。
“何师弟,不如你来当这个队长?”卓宜榕建议道。
何忆平苦笑,道:“没有相应的能力,不敢担当此任。卓师姐就别谦让了,三个人中就你巡逻任务做得最多,对地形比较了解,还是你来吧!牛师兄觉得如何?”
“好!”牛大峰还是那么不爱说话。
卓宜榕略作沉吟便应了下来,头前带路没入丛林,何忆平两人紧跟其后。
莽荒深处本无路,只有野兽经常走的兽径,兽径狭窄又杂乱,纵横交错仿佛迷宫。
其实就是猎人也不敢沿着兽径行走,因为很多野兽习惯藏在兽径旁,遇上猎物时就会露出獠牙。但何忆平等人不得不如此做,这不是艺高人胆大,而是兽径的交汇处通常是水源或者猎场,想知道有无凶灵出没,最直接的办法就是观察野兽,看它们是否有异状。栖兽山逻山多年,自然总结了大量关于这方面的经验,一般情况下都能有效。
何忆平三人走了好一会,凶灵没有找着,途中倒是遇上一些野兽。他们有任务在身不想消耗体力,野兽对危险也有着自己的判断,见他们身负重器,大多是悼头就走。但也有不愿放弃的,远远地尾随身后。
“这些畜生倒谨慎的很,就远远跟着也不见行动。”卓宜榕生气地击断一棵小树,把尾随身后的数只灰狼吓了一跳。传承下来的经验告诉它们,“人”这种动物很是危险,无数族类就是被“人”咬死的,能一爪把树拍断的当然属于最危险的那一种,所以它们毫不迟疑就钻进丛林里。
“它们好像没有跟着了。”何忆平一直注意着身后,走了好一会都没见灰狼继续盯梢。
“应该是放弃了。相对它们而言,狩猎的同时也意味着危险,取舍之道犹其重要。”牛大峰突生感慨。
何忆平应道:“原来如此,看来牛师兄对野兽的研究很有心得。”
牛大峰憨厚地挠了挠头,道:“谈不上什么研究,熟读资料罢了。”
三个边交流边往向前搜索,半个时辰后已经走出五十余里地,随着兽径渐少也变得渐宽,已能远远看到一片开阔的盆地。盆地上绿草如茵,有溪流横穿而过,各种食草动物边啃食边警惕地东张西望,更有野兽故作悠闲地躺在草丛里。
卓文榆观察好一会,说道:“动物的生活习惯没有改变,看来此地并无凶灵出没,我们继续搜索前进。”
......
栖兽山南靠荒原的狭长处,白寻雁等人正同陆续出现的血狼和青蟒混战成一块。其中青蟒最多,翻山越岭是它们的专长,血狼自是远跟不上,除非是三阶可遁空飞行。
白寻雁如疾风骤至,手持一把烈风炼就的长刀挥斩而下。一头体壮如象的血狼仰头吐息,一道闻之欲呕的血光迎击而上。
轰——
周围的树木层层倒伏,树叶刚沾染上血光就迅速枯黄。
“长老!凶灵势大,我等无法全部阻挡,还请命令漏过一些,否则就要有人殁落了。”
七名炼体期的弟子三两配合,与陆续出现的凶灵斗成一块,随着凶灵增多,形势越来越严峻,已是有人身负重伤。
“不行!纵凶容易寻凶难,再坚持一会,尽量把它们牵制住,江长老击杀了那条二阶青蟒就来支援你们。”白寻雁坚决地说道。
二十里处,一条长愈三十丈的青蟒发疯似地游窜,所过之处石头崩裂、大树横飞。近时一看,有一条人影牢牢钉在它的头顶,随着双手掐决不止,只只真气幻化的火鸟倾泄在蛇颈上,每一记轰击都带起血肉横飞。
青蟒无法摆脱头顶的江野翁,赤红的眼睛更为炽烈,猛然一头撞向小山。
轰!
小山被一撞而散,化为漫天山石如雨下,砸得地面砰砰震响。但江野翁身上有灵光滚滚,依然牢牢钉在它的头上,双手掐决不停,惟有法袍上的血迹诏示着身已负伤。
轰!轰!轰!
山崩之声接连响起,法术轰鸣不停。青蟒撞击不断,江野翁悍不畏死。
终于,在最后一次撞击中,青蟒被轰悼大半的脖颈突然折断,粗长的身躯高高扔起,覆在小山上。
江野翁动了动被镶在山壁上的身体,眼中悲伤渐生。他知道此役之后,自己将永远沉睡岁月长河中不再醒来,而心还有不甘。
“把一些凶灵放过去。”江野翁掠向众弟子,及时轰杀正缠住一名弟子的青蟒。
“江长老,不可!”白寻雁闻言大急。
江野翁长叹一声,道:“寻雁呀!我是看着你长大的,知道你为了门派的壮大呕心沥血,但有时太过急切了。你要相信掌门,相信其它门人弟子,把它们漏过去吧。我寿已尽可轻死,他们不可言牺牲呀!”
白寻雁心头一恸,斩向血狼的风刀更烈,终是咬牙道:“互为犄角,量力而行。漏!”
......
再搜出百里,野兽渐少,何忆平等人终是遇上一条青蟒。此青蟒圆滚着肚皮躺在石头上,显然刚饱餐一顿,此时正在休憩消化。
这是何忆平第一次对上凶灵,心中难免有些紧张,转头望向了卓宜榕,想看看她有什么指示。但青蟒异常警惕,突然翻身而起窜向密林,竟然逃了!
“追?”其实这也是卓宜榕第一次与凶灵交战,之前的任务杀的都是野兽,语气难免有些迟疑。
何忆平见她如此,心中有些明悟。知道指挥什么的是指望不上了,忙持剑追了上去。
青蟒身形过大,一般小树无法支撑它的体重,所以一直在地面上逃窜,加入吃得太饱影响了速度,很快就被何忆平三人追上,被一道盾牌拦了下来,却是牛大峰出的手。
何忆平见机大喜,执剑一斩而下,剑尚未及、重力先至,青蟒的身躯一僵,陷进松软的泥土中。
砰!
重剑斩至,血光飞溅。青蟒身躯一翘,被斩中之处断裂大半,竟是被斩断了脊骨,失去行动能力。
卓宜榕身前的灵气鼓动骤止,惊讶地停住正在掐动的法决,道:“离篝宴并肩之时才相隔半年,没想到何师弟竟然进步到如此地步,看来我也要学你一样闭门苦修了。”
何忆平不敢分神它顾,忙再次挥剑把青蟒斩成两截;牛大峰也是举盾猛拍蟒头,直把头颅拍碎才作罢。
卓宜榕知道自己忘了“杀敌务尽”的古训,不由杏脸飞红。
“卓师姐过誉了,大半是法器锋利。我记得门派也奖励给师姐一件中品法器,想必就是腰间的那只花铃吧?”何忆平其实早就注意到这只造型精美的花铃,卓宜榕一路上没少拿在手中观赏,看得出来很是喜爱。
卓宜榕注意力迅速被转移,不再纠结刚才之事,取下花铃说道:“是呀!就是那次门派奖励的,发现与我功法相契合,也就选择了它。”
“难道不是看中它的精美?”这话何忆平也就心里嘀咕,口中却是说道:“哦,那不知它有什么妙用?”
卓宜榕脸上露出一丝为难,但想到之后也会用到,也就不再掩瞒,说道:“其实也没太大用处,就是能发金光让对手短暂眩晕。对了,这蟒蛇好像不难对付,我们要不要分头搜索呢?”
牛大峰此时开口说道:“大家不可轻敌,此蟒只是一阶灵兽中最弱的,有些一阶灵兽就算是化灵期都很难对付的。”
卓宜榕脸颊红霞又起,突然觉得这队长当得好心虚,偷眼瞧见何忆平和牛大峰正等着她下指示,终是落不下脸皮撂挑子,只好打开十二分精神头前带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