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野凌加快脚步,三两下到达山顶,眼前的一幕让他微微一惊。
这里有两拨人正在对峙。其中一边以一位白衣年轻男子为首,他面目俊朗,英姿不凡,看起来就不是一般人物。另一边则是几名身材窈窕的女子,为首者,竟是仍然身着异服头戴斗笠的熟人廖师姐。
成野凌赶紧朝她身后的几位女子望去,却失望了,这里面并没有双儿。
“娄克劫,你底下的人不知好歹,冒犯我师妹也就罢了。你堂堂翻云榜上第六名的人物,也如此黑白不分,护佑恶人?”廖师姐出声质问对面,她的声音仍是沙哑难听。只是不知道她好好一个姑娘,为何故意如此装扮。
“彼此彼此,”娄克劫慢声道,“我翻云榜上不过第六而已,当然比不过你翻云榜上榜眼廖羽蝶的声威。”
成野凌心中一惊,原来廖师姐叫做廖羽蝶,她竟在翻云榜上排名第二,想想云荡门中三万弟子,跻身榜眼尊位,何等了得,不由心中充满敬畏。此时再看她那奇异服装下的身躯,似乎能看出几条曲线出来。
“你的意思是,今天的事情不能善了了?”廖羽蝶声音转寒。
娄克劫看了看身后不远处一座土丘上被贯穿的狼藉景象,不紧不慢道:“似乎是廖师姐才不想善了吧。”
廖羽蝶闻言不由攥紧了手心,也是自己来的时候心中气急,想给对面一个下马威。但是她本不是不讲理只看拳头的人,先前一番示威倒是鲁莽了。
此时两人心中都是明白,各自手下的两人都不会是单纯的谁欺负了谁,恐怕只是两个斗气的弟子,把他们的战火延伸到各自身后的靠山身上。
只是他们两个都是身份尊贵的人,如果为了此事一言不合大打出手,传到门中长辈耳中,不会怪他们同门相斗,只会认为他们愚蠢透顶,被两个手下所利用。此时两人都有罢手的意思,但是却没有台阶下,面子上不好过去。
廖羽蝶身后几人,都是门中几位关系要好的师妹,说是师妹,并非是年龄都小,而是以翻云榜上位置论,这也是门派中规定。此时,其中一个面目姣好的女子神色变幻,似乎在犹豫什么。
突然,这名女子手中一闪,一道蓝芒脱手而出,直直朝着对面一人射去,口中斥道:“狗贼子,今天非要你的狗命!”
事出突然,廖羽蝶发觉后要制止已然不及,只好叹了口气,凝神戒备。
蓝芒闪过,其中是一把小剑,冷光莹莹,寒气逼人,直朝娄克劫身后一人飞去。那人慌张之下连连后退,同时双手掐诀向上一指,一个淡金色光罩闪耀出现,恰好挡住了飞剑,显然是金属性的防御法术。
与此同时,男子身边几人大怒斥责,同时手上各色灵器法术脱手飞出,大战瞬间爆发。
成野凌前前后后看得清楚,不禁暗骂这面容姣好的女子心机深沉。知道要是此番偃旗息鼓,回去后廖羽蝶定要找她算被利用的账。所以她一不做二不休装作气愤出手,引发混战,到时候引发这些弟子新的仇怨怒火,就不会有人在意自己的事情了。
两边人马各自出手,战况迅速升级,山林间天空上到处都是飞流的光芒,强劲的法术光是引发的风啸就让成野凌站立不稳。他悄悄往后退了一段距离,躲在一块大石之后才算放心。
此时场中唯有两人凝立不动,正是廖羽蝶和娄克劫。此时两人已成骑虎难下之势,唯有一战而已。
廖羽蝶动了,她手中泛起青色光芒,出现一把暗青色长枪,枪锋闪过暗淡青芒,散发出强大的气息。
娄克劫动了动嘴唇:“不愧是榜眼,出手就是中品法宝摄魂枪。来吧,廖师姐,让我领教一下你的实力。”
言罢他纵身一跃,身体犹然在空,双臂已展开,几点微不可查的暗淡光点顺势而出,几乎没有任何迹象。
廖羽蝶面色不变,似乎没有察觉到暗器的袭来。
娄克劫眉头一皱,身形加快,手肘一转,右手中多了一把铁扇。他后发先至,手中散发黑色光芒的铁扇竟然同先前发出的暗器一起到达廖羽蝶面前。铁扇攻击上盘,五点暗器分攻下盘和三个可能躲避之处,封锁廖羽蝶十三种躲避之法,七种格挡关键。
这攻击瞬息即至,半点风声也无,却密密层层严不透风,骇人如此。成野凌心中实在为廖羽蝶捏了一把汗,她身为榜眼,在这小白脸之上,应当不会有事吧。
只见廖羽蝶眼珠都未转动一下,身形微移,四肢发力,某种难以言说的扭曲之感出现在她的躯体,那股扭曲的波动似乎通过她的身体,她的胳膊,她的指尖最后传到她的枪身,直到枪尖。于是枪尖乱舞,如风魔肆虐,肩随枪走,人跟肩舞。五点暗芒被串联于一条扭曲的轨迹之上,一扫而过,然后恰恰停在铁扇的扇面之下。“刺溜”一声,交击之声响起,令人头皮发麻。
一击即是远离。两人交手只此一招,就对对方有了更高的评价。不过娄克劫心中却是有一丝挫败之感,因为看似是廖羽蝶现出手,实际上自己后发先至,突施袭击还被从容应对。
娄克劫嘴角下斜,朗声道:“小心了,廖师姐!”
只见他铁扇纵横一翻,其上的墨色光芒几乎深不见底,突然,空气一阵扭曲,似乎变得暗了一暗。
廖羽蝶首次出现凝重的神色,她双目微缩,只见面前看似空无一物的空间布满了微不可查的细小黑芒,竟是数以千计的暗器攻击。
她深吸一口气,轮转手中摄魂枪,一条青蒙蒙光瀑席卷而去,那些黑色暗芒纷纷投入其中消失殆尽。光瀑仍然直直冲上,浩荡千叠,奇异的是其中却夹杂阴森冥冥之语,能够摄人心魄,影响神志。
娄克劫此时却对袭来的青色光瀑视而不见,那下斜的嘴角竟微微一翘,眼神微妙。
廖羽蝶心中暗道不妙。果然,从那光瀑中竟有几点暗芒突破而出。这些暗器似幻似真,绝大部分都是威力普通的法术凝成,而极少部分却是形状相同的灵器,共计一十八根毒针。这一套毒针暗器才是娄克劫的真正杀手锏,不知有多少金丹修士命丧其下,有多少元婴修士付出巨大代价。
他们二人都是元婴期修为,娄克劫走的是阴柔暗器的路子,而廖羽蝶走的却是正面对敌的路子,所以相较之下后者的灵力更为深厚,拖延下去娄克劫必败无疑。他深知这一点,所以不打算缠斗,试探之后一出手就是全力。
廖羽蝶手中撕裂一张金色符箓,身周出现一圈隐约的石盾,应该是土属性上品防御符箓,要元婴以上才能制作。
浑厚凝实的土系防御法术十分克制一般的暗器。然而,娄克劫身为元婴修士,他的毒针灵器阵岂是一般。
“哧哧”的声响之后,十八点毒针纷纷破入石盾中,相持片刻后,石盾纷纷土崩瓦解,显露出其后的身影。
此时出现在视野中的,是一名身材窈窕的女子,她头上的斗笠和遮布不翼而飞。她的面目精致如画,光洁额头被乌墨发丝掩盖,耳珠如玉,粉唇微抿,一双眸子黑亮如宝石,遗憾的是它们平静如湖水。
虽然身上的衣物似乎很不协调,但是不可否认,廖羽蝶是个绝对的大美女。她此时乌发风扬,面冷如霜,手中不知何时拿了一把碧色小弓,整个人的气势跟刚才不可同日而语。那些暗淡的毒针正悬停在她面前几寸的地方微微颤抖,片刻后,纷纷光芒暗淡的掉落而下。
此时娄克劫却是大吃一惊,他对廖羽蝶的如仙美貌视而不见,只是直勾勾的看着她手中的碧色小弓,“这是……这是本门的……冥狱引蝶弓!”
“让我动用此弓,你也足以自傲了。”
说罢,她黑发狂起,碧玉小弓上的绿色光芒瞬间包裹全身,甚至她的背上还幻化出一对碧色羽翼,随着她右手缓缓虚引,双翼也微微开合。待到她右手拉至极限,一点幽幽的绿色小箭凝实而成,它的周围被一层青冥之气包裹,阴寒恐怖,却美得令人赞叹。她双翼合起,双目凝视娄克劫,后者的灵魂也为之冻结。
随着廖羽蝶口中一声疾叱,弓弦轻颤,而箭已不知何处。
娄克劫眼前,是一支无限放慢的地狱之箭,它上面还沾有冥河的阴寒水滴,更诡异的是箭周围还有几只色彩斑斓的蝴蝶翩翩起舞。阴森恐怖,让他无从招架。
他不由生出难以抗拒之心,这种本身威力不俗的上品法宝,还兼有摄人心魂之效,元婴中谁人能挡?就是化神期的高手也没有几个拥有此等至宝。想到她的另一层身份,他更是气馁。
难道我娄克劫修道数百年就要命丧于此?他狂吼一声,手中一张符箓撕裂,身上顿时金光闪闪,是上品的金属性防御符箓,金刚符。同时他左手张开,一枚白色药丸投入口中,顿时气息翻涌,灵力暴增。在最后关头,一副黑色铁尺从体内射出,其上气息阴森,袅袅的毒芒如若实质,竟是中品法宝。铁尺森然挡在身前,莹绿色光芒从上突然射出,而又复合。此时那支小箭已然与铁尺无声交接……
一股不能匹敌的巨力从中传来,铁尺寸寸碎裂,而小箭仍是不减锋芒。娄克劫心中发苦,知道此劫难逃,只是闭目待死。
廖羽蝶平静的妙目一转,心中一叹。那支翠玉小箭突然在娄克劫的面前消失无踪。要不是他浑身褴褛的衣衫,碎裂的铁尺法宝,还以为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愣愣的在原地半晌,娄克劫连多谢手下留情的话都忘了说,就转身落寞而去。
周围的弟子们都已停下争斗,吃惊的看着两人战斗过后的狼藉场地。随后娄克劫带来的人都二话不说离开了,那率先攻击的女弟子还要追击,被其他人拦下。
成野凌在远处的大石后面看的心惊不已,门派核心弟子的顶尖争斗果然非同小可。自己将来也能有这么一天吗。突然发觉远处廖羽蝶的目光朝自己看来,耳边响起一个柔软平静的声音:“看够了吗?过来。”
成野凌心想,这就是传音之术,果然玄妙。廖师姐的容貌声音样样不俗,平时却非要做一个丑陋的怪人,不知是什么原因。好像只有她使出那把弓型法宝时,才无法控制灵力显露真身。这样想着,脚下不停,走到廖羽蝶面前站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