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兰看了看他的眸子,睫毛抖了抖,霎时间绽开一个笑容,好似那风暴之中倔强攀住泥土的纤弱花朵,他看着有些出神,依兰的声音轻轻的,却没有分毫的迟疑。
“我答应你。”
玄珂不免有些诧异,他不过只是试一下她对自己的回忆有几分上心,却未曾料到她就因为一个不知好坏的过去,就如此爽快的答应自己如此无理的要求,面上极少显露出几分严肃:
“你现在为什么不怕送命了?其实如果你拒绝的话,我也不会强求。”
“我的命是你给的,我说过要报恩,自然不会只顾及一己私欲,做一个贪生怕死的小人。”
“我未曾想过让你报答什么......此次上战场,非生即死,你真的......心甘情愿?”
依兰又得眼睛撇了撇,看了一眼玄珂被愣住的表情,活像吞了个拳头大的包子,竟哈哈的笑出声来,她想起了脑海中向她袭来的那柄长剑,道:“你刚过说的话,我其实也有思索,但,我接下来说的这番话,你莫要笑话我,以我之见,比起即将到来的危险,我更在意的,是现在自己的处境,若我不应,接下来有什么结果我自然知晓,到时候,那女子的剑着实厉害,你也保不了我,比起这样,我宁愿奋力一搏,也不愿意死的那么窝囊。”
“其实除了这个必须要的理由外,还有一个原因,我有些时候在想,我是不是忘记了某些不该s忘记的人,你别说我拘泥于过去,因为对于我来说,过去的迷茫远远大于将来。”
依兰顿了一顿:“就因为这些,我答应你,心甘情愿的答应你,前提是,你刚刚说的话必须作数。”话音未落,她伸出葱段般的小指,“拉钩为誓,绝不可反悔。”
他看了看她依兰的眼睛,依旧纯粹,随即轻笑着用小指勾住她的手,一种暖意沿手指抚进他的身体中某个柔软的角落,“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拉钩为誓,绝不反悔。”
玄珂的声音本就温润细腻,反悔二字出口时,更多了几分调戏的笑意,潇洒的有些刺眼。
“今日你先歇下,明日我们就出发。”
第二日,刚抵寅时———
月光尚未褪去,小院里一片静谧,烛火微明,一旁的白兰花上缀满了轻盈的春露,在微风中缓慢摇摆,他的眸几乎与黑夜融为一体,两片薄唇抿成一条坚毅的线,随着眸中的冷冽溢出,他微微一挥手,火舌大肆渲染着一旁的花草,橘红色的火苗窜上素白的花蕊,一瞬间的璀璨,素色的兰花几乎被啃噬殆尽,只留下一片漆黑的荒芜。
依兰是被一阵嘈杂声惊醒的,灼热感几乎已经包围了她的整个木屋,她急忙翻下床打开门,才发现木门框热的有些烫手,弥漫出一阵阵的刺鼻烧焦味,她使劲推开门来一看,火光满天,连黑夜都被照耀的如同白昼,她上次下山是直接从后门绕的,这才发现原来这不仅仅是一个木屋,而是一个偌大的院子,也有不少的人淹没在黑雾中,那个木屋只是院子僻静的一角,简陋的可怜,火舌如同一只巨兽般飞快的吞噬着一切,眼前随处可见鸡飞狗跳,随处乱窜的人影,火光已经漫过大堂,马上就要席卷而来。
眼见已经烧到自己的身边,她这才惊慌起来,挥舞着袖子忙着躲避,袖子却无一例外的被烧着,她心里默默抱怨着为什么那紫色护罩没有用了,刚想扑打火苗,前方黑雾中一双手却毫不犹豫的握住自己的手,向前奔去。
依兰看着前面那个墨绿色的人影,刚想要不要松开手,袖子上的火苗却已经熄灭了,那人却回过头来,他的半边脸被火光照的熠熠生辉,玄珂的一张笑意盈盈的脸又映入她的眼帘。
直到跑出院外,他才放开手,上次不接下气的躺到在一旁的路边,依兰则顺势一起倒下来,过了不久,他的眼睛倒映着天上少许的星辰,幽幽道:
“魔族来犯,他们今天已经下手了,这是第一次,但绝不会是最后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