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
气息渐渐变得沉默。
男人挺拔的站在书桌前,目光低垂,指尖却在腰间的剑柄上缩进,节骨分明。
央国的暮王。
他是央国的一个非常特殊的王爷。
他姓陆,名浅。陆,并不是国姓。
只是因为他的母亲是闻名四方的木颜公主。
木颜公主仙逝后,央国君王怜爱他,破例在他九岁的时候封王。虽为外戚,君王却无比宠爱,拥有无上的殊荣。
暮王现年十六,已经展现了非凡的才能,尤其在军事政治。他的优秀完全继承了他的母亲。
像是一夜之间,他的名声已经传遍四海。天下人皆赞叹他的才华,亦惋惜木颜公主的早逝。
更加唾弃因为叛逃而杀害木颜公主的年不图。
恶果循环。
他越是优秀非凡,她越是恶名昭著。
十语眼底深沉。
慢慢抬眼望着已经站起身的深衣女人。
“我知道了。”
年不图面色不改,淡漠如雪,“还有其他事情吗?”
“咚咚咚!”
敲门声突然响起。
“进。”
她望着推门而入的少女,沉声问,“鹅淳,怎么了?”
鹅淳小心翼翼的进了书房。
空气中莫名的压抑。
她的胸口顿时像是被压上一块巨石,微微喘口气:
“大人,小女有没有打扰您?”
然后对着十语行礼,“十语大人安好。”
“没有。”年不图摇摇头,“你有什么事?”
“小女询问大人,有没有治疗冻伤的金疮药?”鹅淳漂亮的小脸皱了皱,“娃娃的全身都是冻伤!太惨了,而且,英叔的膏药完全不管用。所以,我来问问大人还有没有金疮药?”
“我一会儿把金疮药送过去,你先去照看他。”
年不图淡淡回应。
“是。”
鹅淳应声离开。
“娃娃?”
十语疑惑的望着女人。
“今天早上,英叔从门口捡回了一个乞丐小孩。”她走到书房一边的木架,从角落里拿出一个木盒,“鹅淳说,他是因为家乡发洪水,无家可归,一路逃到都城。”
“大人。”
十语出声提醒,“这个孩子来历不明,您……”
“孩子而已。”她拿出一小瓶药膏,目光浅浅的,“不成气候。”
他把劝告的话又吞咽回去。
大人决定的事情,没有人可以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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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英心疼的望着小孩满是冻伤的后背。
上药的手指也颤抖不止。
原本白净的皮肤一片紫红,甚至裂开一道道深深的伤口。刚刚还被热水侵泡,此时伤口狰狞的膨胀,整个后背都肿了起来。
而且,还有钻心的痛痒。
云桂趴在软床上,面容掩埋在薄被里,闷声不吭。
后背却微颤。
好痒!
好想狠狠地撕开伤口!
站在一边的鹅淳望着小孩惊怖的后背,忍不住的掉眼泪。丽娘的眼睛满是担忧和不忍。
“唉。”英叔深深的叹气,眼底也微微湿润。
“吱。”
木门被推开。
一股深冬的寒意被带了进来。
“大人。”
鹅淳行了礼,声音透着哭腔,眼睛也哭得红红的。
云桂一听到声音,连忙想要翻身起来,却被莫英呵斥:
“干什么?!药膏还没有上好,不要乱动!”
“我来。”
年不图的声音低低的。
莫英站起身,为她让了床边,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手指担忧的紧紧攥着药瓶。
“大人……”
云桂想要扭过头来望着她,被她轻轻压住。
“不要动。”
她打量着他的伤口,慢慢的皱眉,“鹅淳,你去拿一块温毛巾。丽娘,你去拿一根细针。”
不知为何。
听到年不图的声音,一直忍着痛痒的云桂猛地涌上委屈,他的嘴角撇了撇。
隐忍的面容雪白,酸涩的湿意透过眼底,慢慢的凝成泪珠,不听话的流下来。
一颗。
又一颗。
豆大的眼泪很快打湿薄被。
他轻声抽噎。
空气静静的。
突然——
他的脖颈出传来微凉的气息。
带着薄茧的手心缓缓的在他的脖颈揉捏。
冬季的凉意让他的痛痒有些舒缓。
“……大人?”
带着哭腔的声音不确定的问。
“男子汉不要轻易哭泣。”她的声音如同缓缓流过的溪水,清脆缓和,“你要勇敢,知道吗?”
慢慢的,他停止了眼泪。
刚刚哭过的眼睛透着微红,却亮的如同被雨水冲刷过的晴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