瀑布飞出一块玉质府令,常彦伸手将它握在手心,定睛一看令牌沾着新鲜的血迹,他的脸色当即阴沉下来。在青岩石打坐的九长老常言青,闻到空气里淡淡的血味,微微蹙眉,后是扬起难以理解的笑容,说道:”真是狡诈的家伙,这么快就咬伤一名新生了。常彦,你速去将受伤的新生带回来,送去前院接受治疗。“
“是!”一身雪白衣袍的常彦,纵身飞跃,当即蹿进直流瀑布。约莫过了片刻,他便如一道充满灵性的白狼,抱着断臂残血面露痛苦之色的师弟,返回原地。
林莹儿给伤者做了简单的包扎,但他的伤势颇重,一两层布带难以制止汨汨血流。心急的师姐,只好撕下她的浅蓝衣袖,露出一截雪白的手臂,不顾几位师兄尴尬的神色,坚持给吃力喊痛的师弟止血。
“萤儿师妹,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新生,有必要这般负责吗?”眼见几滴殷红的血珠溅到雪白手腕上,凌风信忽地感到些许感动,然而更多的是为她感到不值得。为了区区一个废人,非得撕破漂亮的衣裳,瞧你以后哪来的钱买新衣裳,他在心里默默想道,若是以前他定会好言相劝,但是如今...
“剑邪阁的宗旨,就是以人为本,行救死扶伤的侠义之道。何来负不负责一说。”断臂的鲜血终于止住,她将伤者扶起,交予另一位师兄送去前院疗伤。师兄临走之前,她仍不忘叮嘱师兄好生照料伤者,美眸里尽是担忧。
九长老和常彦将这一切收入眼底,虽无多言,但他们看向林莹儿的眼神或多或少发生了变化,这是某种欣慰的眼神。常言青呼出一口浊气,望向飞流直下的瀑布,不由叹息道:“希望那畜牲莫要伤着郡主,否则老夫定要它...”,老人眼中闪过一抹强烈的杀机。
“听听里面传出的动静,估计师妹师弟们正苦于对付那头凶兽吧。”瀑布里传出震耳欲聋的吼声,吓飞不少栖息在林里的鸟儿,凌风信难得打趣道。
“还是多多关心你吧,风信师弟。”常彦背着双手,明亮有神的眸子望着奔腾汹涌的水流,漫不经心地说:“因你的举报,才有了徐师弟被官府收押庭审,我已跟家师提起过了,希望你最好有自知之明。”
凌风信外表看似平静,虚心接受师兄的建议,实则内心掀起惊天涛浪,不自觉握紧拳头,恶狠狠地刮了眼自己心爱的女人。不同于他,林莹儿却是兴奋有余,因为她知道【野神阁主】一向比较护短,说不定这次能好好教训教训这位放荡不羁的凌姓公子哥。
······
这时,水帘洞府里上演着惊天动地的屠犬之战。失去一位竞争对手之后,剩余的九位明显意识到三尾狂犬的厉害,当着他们的面,愣是活生生将那位倒霉人儿的手臂撕碎,险些造成他痛苦而死。先前血淋林的一幕,已经深深存在程羽蝶的脑海里,这是她第一次亲眼目睹溅血的凄惨场面,所以她保持高度警惕,挥动【秋舞剑】,始终躲在红衣的后面。不知怎的,她总感觉有他在身边,很踏实、很安心。
不可否认,童帆的剑法确实犀利,一马当先率领众剑逼退浑身黑毛透着摄魂血眸的恶犬。既然决定联手,他们自然不会吝啬尽全力,也就有了现在九种不同的剑式,华丽不失凌厉的凌舞剑,稳健不失霸气的江氏剑法,飘逸不失利害的阿椿之剑...还有出身名门的显赫剑法,比如乱舞十三剑、千重影、落花伤、迎风斩。徐栎看出童小弟的情绪有些过激,招招致命,似乎是在寻求发泄,等他拼尽不多的内劲再次使出【千重影】,伤到恶犬的皮毛,气喘吁吁退回过后,自己才接替他执剑行动。他不是真认为童小弟会失去理智,但多些担忧身边人总归没坏处。
他看得出,这位名叫阿椿的少女,不仅貌美身材也不输林萤儿,并且武艺也是颇为高强,大有巾帼不让须眉之风,果敢勇猛,与倍受宠爱的郡主俨然形成鲜明对比。”它要跑了!“她焦急地喊道,眸子满是怒气,一边挥剑追杀,一边用眼色示意后面几人跟上。
如果再拖下去,迟早会被它耗尽体力,徐栎心想道。况且郡主的心中已经有了阴影,以至于她现在不敢与它正面碰撞,若是有个万一,这绝非是他所想见到的。故此,他等着江沂山和凌氏天先行动手,然后他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孤身一人绕至巨石的后面,截断恶犬的退路。
鬼离剑法。徐栎屏住呼吸,黑眸中唯有竖在眉宇之间的剑锋,他能感受到此剑所散发的金属质感,寒芒悄然自剑身溜过。某个瞬间,当三尾狂犬被迫往他这边疯狂冲来时,惊惧地发现此人冉冉升起的可怕气势,和那百般诡异的身法,以及若即若离的长剑,总能准确无误地朝着它最脆弱的位置袭来,只觉有道鬼影前来索命。
嗤!铁剑入肉三分,当场遏制了它脱逃的想法。
顿时铺天盖地的利刃,如雨后春笋般疯狂于它黑毛之间扎根。最后一剑,则是程羽碟用【秋舞】直接见血封喉,当即斩断狗头,直到恶犬的三尾不再动弹,她才恍若失神地收剑,似乎陷入思索:这家伙真的是我杀的吗?
“终于解决麻烦了,这下我们可以稍微安心歇息会儿。”有位同辈强者随手擦去额头的冷汗,话音刚落,即受到一股强大的冲劲,连他自己可能都没想到会乘着清爽略冷的风流,一路冲出水帘洞府。
作为始作俑者,怡然不管众人的鄙视,凌舞剑传人轻描淡写地说:“考核仍未结束,各位仍需小心呐。”
“呀,你未免太卑鄙了吧!?趁人之危算什么好汉!”又恢复昔日傲娇姿态的郡主,眼里最容不得沙子,尤其是像这种背后插刀的勾当,忍不住的出声质问道。
“没有,我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而已,有劳郡主如此费舌。”他那充满自信的笑容,随着视线停留在不起眼的少年郎,亦就是先前暴走的童帆身上。此时童帆的状态,算不上好,只是稍稍平缓了气息,仍旧有些无力的感觉,斗气来断然非他的对手。就在童小弟感叹自己会在这步玩完时,一向被他视为高高在上的【凤凰少女】的程羽蝶,却是仗义十分挡在他的身前,拔剑为他迎敌。
徐栎无奈地瞥了眼面无表情的阿椿,又扫视倾向于凌氏天的江沂山,至于另外这对男女新生,倒是没料道场面变化的如此之快,明显有些乱了阵脚,犹豫着不知该帮谁。“如果我是你们,我会选择鹤蚌相争,坐等渔翁得利。”
“我们就祈祷他们会这么想吧。”江沂山拿出挂在腰带的帛纸,一点点的擦净残留剑身的绿色鲜血,那是斩杀三尾狂犬遗留的东西,有股淡淡的腥臭。
郡主瞪大眼睛。“他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