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着新鲜空气,享受独处的寂静,徐栎止步于镌着‘水帘洞天’的石碑处,前面是片辽阔的比试场地。一切仿佛回到从前,他缓步穿行峰峦叠起的矮石山之间,泉流涧水就在他脚底蠕动,隐约可见畅游在泥沙里的虾鱼。一时兴起,他伸出双手捧着几条摇曳三尾的精灵鱼,仔细端详它的模样,随后摇摇头叹道:”果然没有那里的可爱...“
话音刚落,两道影子倒映在斑驳的岩壁间,晃动着拔出细长利器。剑锋偏窄,突显锋利的凌舞剑握在手,凌氏天傲然走近徐栎,执剑摩擦石壁刮出刺耳的声响,冷言道:“实不相瞒,如果我们三人联手对付那群毛头小子绰绰有余,到时我们再来切磋武艺争雄,省事多了。不知两位有何看法?”
“此言差矣,暂不提徐兄和小郡主的亲密关系,也有徐兄的小弟童帆,徐兄怎会与我们为伍。”压低帽檐,声音略带沧桑,江沂山抬头凝视眼前的红衣,说道:“当然徐兄肯愿意合作,自然也是最好不过。”
“既然都是心知肚明,何必多此一举呢。”手触碰到水面,精灵鱼恋恋不舍地摇着尾巴离他远去。“要战即战,我徐某人定会奉陪到底!”他黑眸明亮,很清楚自己想要的结局。
“江某行走江湖多年,最不喜欢拐弯抹角,奉陪就奉陪!”背后的长剑陡然出鞘,嗡嗡嗡的颤音响彻这片空阔的石山群,江沂山当即执着铁剑。头顶仅有的日光照耀在他的剑身,折射出粼粼波纹尽显精致。不知怎的,徐栎隐隐觉得他的剑远比凌舞剑更具杀伤性。
阿椿和几位新生恰巧闯入,无形之间谁都能察觉此地笼罩着剑拔弩张的氛围。她很聪明地等着后面的程羽蝶赶来,悄悄挪动娇躯靠近郡主,显然她已经间接表明了她的立场,只是她没注意童帆略微紧促的剑眉。至于那四位少年少女,不自觉地移动脚步,互相抱成团,尽管萤儿师姐点名指姓道出此三人将会是前十当中的最强者,但是他们仍未动摇初心,就是要与强者争锋。
“栎栎!”想到三强交手的场面,程羽蝶只觉莫名兴奋,情不自禁松开挽着童帆胳臂的手,美眸如同犯花痴般,唯有意中人的身影,丝毫不在乎身边童帆失落的神色。此刻她的眼里,只有她最爱的人——徐栎。
听到这个简短又无法拒绝的昵称,徐栎也是摇头表示无奈。但是眼下,只差谁先动手,彻底点燃导火索。可他绝不会做第一个,这个时候他尤为明白枪打出头鸟的含义...
洞府深处忽然传出一声近似于狼嗥的声音。
习惯了梦魇森林的凶兽咆哮,徐栎当即肯定那是他最熟悉不过的家伙。除了他,所有人都陷入迷茫之际,两座岩石之间幽幽冒出一道影子,依稀可以辨别这是只靠着四脚走路的怪物,还生有一张摄人心惶的锯齿之嘴,尤其是两颗外露的獠牙,更像是两把利剑矗立阴影地带。
瞧那怪物逐步走出,对未知感到害怕的程羽蝶,果断抛下隐隐不安的童帆,抱紧徐栎的后背,娇羞靓丽的脸蛋抵在徐栎的肩膀,尽显楚楚可怜的样子。殊不知,正是因为她的此举行动,爽快地扼杀了童帆悸动的心灵,导致日后他变得残忍绝情...
“郡主果然最爱怪物徐栎。”阿椿喃喃自语,没成想竟是引起大家的同感。
徐栎抓住郡主的小手,挡在她的身前,执着寻常的铁剑,大胆往前走。然而后面的佳人却是不敢,好几次想要甩开他的手,但是每每被他握得更紧,最后更是直接被他半拥入怀,霎时间俏脸羞红不已,美得不可方物。”抓紧我的手,放心,有我在,谁都伤不了你。“他无比坚定的说。
”嗯。“一种以前从未有过的幸福涌在心头,程羽蝶顿感恐惧降低,硬着头皮与意中人共进退。看着他们逐渐接近那道扭曲的黑影,有几位少女的脸上写满畏惧与惶恐,更多的却是羡慕...或许这个时候的她们最需要帮助,需要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如同徐栎和程羽蝶。
就快靠近那长着獠牙的家伙,徐栎紧紧搂着郡主的纤细腰肢,许是有些时日没体验真正的绝望,他的眼眸中多了一份凝重。越过有如刀削过的岩石,磨得光滑的表面清晰映出一道四脚三尾的怪物。”要不...“郡主到嘴边的话还未说出,便被徐栎的食指抵在她的樱红唇瓣间给打断,她又气又害怕低声的问:”干嘛?“
”出现了。“他眼里闪烁着疯狂扭动的铁链与随风乱舞的火光。
······
该怎么形容眼下的场景呢?徐栎无数次回忆的场面,没想到竟会是以如此形式出现。无可否认,眼前这头三尾狂犬的确很凶悍、很残酷,但是它的四足均被铁链束缚,四根铁环相绕的锁链分别扎根在四个角落,牢牢将这暴戾的凶兽困于此处难以动弹。它目露血光,朝着近乎相拥的情侣龇牙咧嘴,两颗泛黄的獠牙尽显狰狞...
徐栎试着用铁剑斩断一截石块,将其掷出。准确无误砸中狂犬的额头,然而如同撞到金属上面,发出咣的一声,随后不辱使命的掉在它的脚底,它略微露出疑惑,然后猛地抬头冲向肇事者。铛铛铛...无数铁环相撞,发出金属交击的声响,更有甚者擦出些许火花,迫使狂犬安静下来。
确定它不能跑出这座方形阵台,程羽蝶得意洋洋的走到安全位置,其实也仅仅离狂犬不足米远,嘴角扬起美丽的微笑,绽放两个可爱的小酒窝,调皮的拿秋舞剑戳了戳狂犬额头的黑毛,气得后者张嘴欲咬,却始终差之毫厘。“瞧见没,我征服怪物了!”少女难掩兴奋之情,直呼道。
“郡主,你可得小心了。”站在石山高处,执着凌舞剑的凌氏天善意提醒道。
童帆和阿椿等同辈们相继走出,围观这头三尾狂犬。对于生活在城郊的他们而言,平常极难见到活生生的怪物,更别提类似三尾狂犬的凶兽,所以一个个瞪圆了好奇的瞳孔,不约而同地感叹原来世间还有这种奇兽。俯视而下,这座废弃的阵台画着巨大的八卦图,四处铁桩正巧镶嵌在四个关键点,而浑身黑得发亮的狂犬,就被困在两轮弧线的交界处,亦就是最中间的位置,任它如何狂吠不止,也无法阻挡几位年轻脸蛋藏不住的偷笑。
这狂犬应该是林莹儿所说的狡诈家伙,可它四足受到强制束缚,怎能伤害到我们呢?徐栎不禁想,莫非它并不是...想到这儿,他忽然发现那双血色眸子对近在咫尺的程羽蝶虎视眈眈,犹如诡计得逞的猎人,正悄悄抬起前爪,刹那间,他看清了那块铁环竟早已破损!根本锁不住它强有力的爪牙。
似乎没有预料危险的来临,可是亲眼所见所有人都面目惊骇之时,尤其是童帆脚踏虚空,乘着破空之势朝她这边奔来时,背对着狂犬的程羽蝶,若有所思地回头。等着她的是张恐怖富含腥臭味的怪嘴,一条猩红的舌头呼之欲出...
已经被吓傻的她,除了尖叫还能做什么呢。
一只手悄然揽住她的腰肢,一柄铁剑当机立断挡在她的身前。咔嚓!铁剑应声碎裂,变成无数碎片宛如剑雨般甩落,随之传来极富力量的咆哮,好似要震动山河,无数禁不起折腾的碎石子漫天飞,强迫在场的十位新生捂耳避音。待到少女乌黑闪亮的秀发自然地披落下来,她已是乖巧地依偎在徐栎的怀里,莲藕般修长的双手挂在他的脖颈,埋头贴近他不算强壮的胸间,心有余悸地缓缓抬头,美眸中唯有他凝重的模样。
殊不知,除了他之外,还有个男人不惜舍身救她,可惜差之一步,拥她入怀的男人就该是他,而不是徐栎。童帆拖着沉重的步子,眼里尽是说不出的酸痛,但是眼下他还得守护他们免受脱逃锁阵的狂犬侵害,他豁然拔剑,愿将所有恨天恨地的情绪,尽数灌入手里这把鱼肠剑,陷入狂犬的冲杀之中。
霎时间,长剑纷纷出鞘,不约而同全都倾力斩杀狂犬。一身墨黑绸缎的流浪剑客江沂山,手中的长剑如有神助,顷刻间刺中直起身超过常人身高的狂犬,然后又化为连绵不绝的剑招,一次次在八人之中拔得头筹。同为种子新生的凌氏天,仗着名剑凌舞,耍出江湖赫赫有名的凌氏剑法,虽然这套剑式偏向稳健与防御,但其强大之处也就是在此,交战约莫一炷香时间,狂犬都难以伤他毫分。
而在群英战犬的期间,程羽蝶显然仍不愿松手,更不愿离开给她提供安全的怀抱,像是需要照顾的女孩。”再等会儿,好不好?“她靠在他的肩膀,撒娇道。
“郡主,现在可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那头三尾犬很奸诈,我得去帮助他们。“关键时刻,徐栎轻轻推开柔若无骨的少女娇躯,执意持剑挑战。
一声凄厉的惨叫陡然响起。
那是其中一位少年遭到三尾狂犬的撕咬,当场被扯断一条手臂,鲜血淋漓,空气里都夹杂着淡淡的血腥味,阿椿迅速拾起他掉落的玉质符令,尽全力往瀑布外面扔,期待师兄们能及时赶来救他一命。程羽蝶愈加坚定拉着意中人的手臂,不想让他去送死。然而徐栎执意要做某件事,谁也无法阻拦,就算是喜欢他的郡主,他也义无反顾地挣脱她的双手,气得她嘟啷着嘴,小声咕哝着...
”用你的秋舞剑保护自己,我相信堂堂旧都郡主,自保应不成问题。“加入战场前,他抛却先前的低沉,取而代之则是微笑,又有他俊美如妖的脸庞,顿时熄灭了程羽蝶内心小小的不满。
童小帆退后一步,气喘吁吁,心中虽在叫苦,但他仍然想要发泄,想要在心爱的人面前证明自身实力。奈何,徐栎的强势闯进,一剑逼退狂犬,当先站在众人之前,沉声提议道:”既然有狗出来咬人,且伤了人,何不如我们暂时放下淘汰赛,联手先把这家伙干掉。“,说着,默默跟在他身后的程羽蝶,看见他充满自信的笑容,愈发崇拜。
”就依徐兄所言!“凌氏天和江沂山齐声应道。另几位面面相觑,很明显正合他们心意,如果不把这凶兽做掉,想必死伤仍将会出现。
身材极好的阿椿横空杀出,剑指咧嘴恶叫的狂犬。徐栎凝神端详三尾恶犬狰狞恐怖的模样,与他记忆中的某种凶兽不尽相似,于是他果断快步奔至,追着阿椿的步伐,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