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回到家中,已经是月上中天。
幸以君抱着他的脖颈,在他背上阖着眼似睡非睡。一双绣鞋还挂在手里。
他推开柴门,把她搁在院中的石桌上,半跪在地,替她把袜子和鞋子穿好,轻声道:“真是个孩子。”
幸以君迷迷糊糊中被他这么一说,人便醒了大半,也觉得有点害羞,悄悄红了耳根,“我、我才不是,师兄你……”
话还没说完,突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伴着李婶焦虑的喊叫:“梁相公,梁娘子!你们在家吗?快出来,出事了!”
幸以君蓦地一怔,终于……还是要来了吗?原定的剧情要启动了吧。
她下意识望向梁丘佚,一时之间,五味杂陈。
他眼中满是抚慰之情,捏了捏她的手,起身去开门。
李婶站在门外,焦急地来回踱步,一见到梁丘佚,一把就拉住了他的衣袖:“梁相公,你快带着你家娘子逃吧,逃得越远越好!村里……村里来了……”喘着粗气,一时竟连话都说不囫囵了。
梁丘佚反而相当冷静:“不着急,李婶你慢慢说。”
“白天村口来了一伙人,逢人就打听你们的消息,只问有没有见过一个年轻姑娘。我听他们描述的模样,可不就是说的你家娘子吗?”李婶急得一脸汗,“你老实跟婶子说,你和你娘子,是不是逃婚私奔出来的?”
梁丘佚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你们快逃!我看这伙人的架势,不像是普通人家,他们……”李婶忽的瞪圆了眼,嘴角渗出血迹,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想逃?”一个冰冷的声音从她背后响起“怕是来不及了。”
仿佛附骨之疽,令人切肤齿寒,幸以君听到这个声音,瞬时如坠冰窟。
抬起眼,只见一个活脱脱的风御景,站定在他们眼前,凤目微扬,满面冰霜。
幸以君眼睁睁看着他把剑尖递到梁丘佚身前,离脖颈不足一寸。
风御景冷笑道:“梁丘佚,你当时横刀夺爱,在新婚之日拐走我的未婚妻,让我颜面无存,就该料到有今日。”
“我和师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早已互许终生。那个横刀夺爱,罔顾她的意愿,逼迫她嫁给你的人,可不是我。”梁丘佚处变不惊,“反倒是你,听闻她逃婚的消息,想到的却只是自己颜面,而非失去了心爱之人。如此,又怎配提一个‘爱’字?”
“任你巧舌如簧,我今日也一定要杀你。”风御景眼角余光瞥了瞥幸以君,见她痴痴凝视着梁丘佚,看也不看自己一眼,心头怒焰更甚,“你不是我的对手,倒不如劝了她跟我走,我还可以留你个全尸。”
梁丘佚也回头望了一眼幸以君,淡然道:“那你还是杀了我吧。”
风御景的剑尖又往前送了一分,对着幸以君说:“你就这么眼看着他死吗?要是你能求我一声,从此忘记他,跟我回家,我或许还可以饶了他性命。”
真是奇怪,为什么她之前会觉得梁丘佚和风御景相似呢?这两个人站在眼前,任谁也不会把他们当成同一个人。
可偏偏,她那时就是这么傻……傻到连自己都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