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钧一发之际,幸以君却忽然长叹一口气,慢慢缩回了手。
“九瓣冽叶待宵草,看长势,再有几年便要满一千年了。”如果师兄看到她如此暴殄天物,将只差一点儿便满千年的仙草折下,应该会恨不得脱了她裤子,狠抽她一顿吧。
况且,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凭她现在的实力,自保尚且困难,要是怀揣如此至宝,估计不出三日,就要横尸街头了。
幸以君苦笑两声,摇了摇头。
终究没有那个命啊!要是早个十年找到这株冽叶待宵草,她的结局会不会变得不一样……可若不是被风御景害到这步田地,她又怎么会机缘巧合来到元清山,撞见这人人垂涎的宝贝?
冥冥中,上天自有安排。他们修仙者,嘴上说着逆天改命,还不是磕头跪求一场机缘?
幸以君环顾周围生长的月见草,心想:此行也不是没有收获,这些长在九瓣冽叶待宵草旁的月见草,同样吸收了月华之精,起码也是三品,足够我突破炼气期七层了。
她正准备下手采花,忽的眼前一黑——
这次是真的眼前一黑!有个人悄无声息地接近她,从背后伸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那一瞬间,冷汗涔涔而下,仿佛霎时跌入十八层冰窟!
她满心只有一个念头:死定了!
怪不得这株冽叶待宵草没有灵兽守护,因为这是已经被某个大能画了圈的私宝啊!
就算她向对方解释自己对此宝并无妄想,可谁会相信呢?换做当年的燃春,会相信吗!退一万步来说,她已经知道了这个宝贝的下落,对方为了不节外生枝,引来祸患,不可能不杀人灭口的!
一息之间,她心中闪过几万个念头,可每一个都只通向一条路:死!死!死!
不!她不会死!
电光火石间,幸以君犹如雪水浇面,一根冰针扎入大脑,捅破一个口子,将拼死一搏的念头泄了出去——如果对方要杀自己,早就动手了,为什么要在她放弃夺宝后,还特地戏耍她一番?
只有一个解释,对方现在还没有完全动杀心。
她不能反抗!不能唤醒沉睡的落魂铃、不能……
幸以君逐渐平静下来。生平第一次,她把命完全交到了别人手上。如果背后那人随意又起了杀念,那她就真的连开启落魂铃的机会都没有了。
“你这小姑娘,有点儿意思。”
那人仍旧捂着她的眼。他的手又冰又凉,仿佛连血都是冷的。
低沉的男声,伴着细弱微凉的气息,落在她耳畔颈后,激得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可此话一出,她就知道,这人大概不会杀她了——死人,是不会让人有交谈欲望的。
一只手握住她细瘦的手腕。她猜到那人是在搭脉,窥看自己的灵根。
“五灵根?”那人略带诧异地又探了一遍。
她能感受到一股不属于自己的气息在经脉中游走,暗暗庆幸自己没有祭出落魂铃反抗。这人,最起码是个元婴后期修士。现在落魂铃没有恢复,就算她殊死一搏,也决计逃不出他的手心。
玄阳子遗憾地叹了口气,“可惜了,这么有趣的小姑娘,资质太差了些。”
一个不会被冽叶待宵草迷惑的幼女,可想心志之坚。这些年他找遍九州一百零八郡,就是为了找到个合意的徒弟,却一无所获。而他又不愿委屈自己,拿那些歪瓜裂枣充数。
谁成想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偶然上山看看待宵草的长势,竟撞见个有机缘的。
只可惜……是个五灵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