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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家人

香江中心区是香江港岛最早发展起来的地区,在八十年代也是全香江最繁华的地方。中心区以商业大厦、银行、政府机构为主,是香江地区的商业中心、金融中心和行政署所在地。

中环则是香江中心区的中心,这里大厦如林,酒楼栉比,超级市场和街边摊贩并存,东、西文化兼蓄,被称为购物的天堂,旅游者的乐园。

在中环附近的第二街,有一栋独树一帜的建筑——“鲤鱼苑”。这是一栋美轮美奂的别墅,占地面积超过了5000平方呎,上面却只修有三层半楼房,一楼是车库跟帮佣、安保人员居住的地方。二三层是精心设计的复式楼中楼,二楼是日常会客的客厅以及厨房等地方;书房及卧室等场所则被安排在三楼,二三层之间通过客厅里端的一座螺旋楼梯上下连通。楼顶天台只有一半空间,另一半则是一间精美幽静的玻璃花房。这栋别墅在四周众多摩天高楼的环绕中,构成了香江港岛一道独具魅力的城市风景线。

鲤鱼苑因人而出名,当年林胤天来到香江发展,等到事业步入正轨之后,就在中环买下一块地皮,仿照曾经风靡整个欧洲大陆,并在二、三十年代黄埔滩流行的“花园洋房”设计,修建了这栋别墅作为家宅。林胤天还特意给这栋别墅取名“鲤鱼苑”,寓意“鲤鱼跃龙门”的吉兆。

今天来看这栋建筑,依然具有独特的魅力。中式的基础韵味与西式的建筑符号和细节取长补短,不但富有审美的愉悦,更重要的是令居住的人舒适而贴近自然。在高楼大厦的映衬下,恍如远离了都市尘嚣的桃花源。

如今的鲤鱼苑是少年林枫的家。

林家过去并不是一直住在这里,当年叔爷林胤天成为亚洲首富之后,在著名的富豪聚居地太平山山顶买地建了一所巨大的豪宅。林家全体搬到豪宅后,鲤鱼苑也没有卖掉,而是作为林家祖屋保存了下来。

当年林枫的堂叔林君贤自杀后,叔爷林胤天一手建立的商业帝国彻底瓦解,胤天集团剩下的资产不但被众多商界巨鳄虎视眈眈,不少的林氏族人也找借口跳出来想要分一杯羹。当时的林家风雨飘摇,形势十分危急。不知是幸与不幸,这时候发生了被称为“血月之夜”的林家灭门惨案。那群凶徒冲进太平山顶的林家豪宅,到处烧杀抢掠,林枫的父母属于不幸被牵连的,而那些想要瓜分林家财产的亲戚则是报应不爽,也被凶徒杀戮一空。堂叔林君贤的妻子王佩芝当时受到惊吓昏迷过去,被凶徒误认为死了,成为惨案的幸存者之一。逃过死劫,发现自己有了身孕的王佩芝,聪明地放弃了胤天集团剩下资产的继承权,选择舍财保人,带着成为孤儿的小林枫躲回鲤鱼苑,一直生活到了现在。

封凌,现在叫林枫,他在这座如今陌生的城市里游逛了一上午,大概跟他前世的人生经历有关,总是先要熟悉身边的环境,这样可以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和危险。

来到家门口,林枫并没有马上进门上楼,也许是因为换了灵魂的缘故,前世的不幸经历已经让他不知道该怎样过正常人生活,他更不知道该怎样面对这个世界的亲人,心中犹豫起来,只是站在那里浮想翩翩。

据说当年在这栋别墅里是座无虚席,来往宾客如云,时常门庭若市,如今却只剩下婶婶王佩芝跟女儿林英彤他们三人居住。少年的记忆碎片里,对它的印象只感到空旷、冷清、寂寥,就像金镛笔下的活死人墓。

林枫正站在大门口浮想的时候,身后忽然走来一个怒气冲冲的小女孩。

小女孩八、九岁的模样,肤似玉雪,眉目如画,好似一个精致的芭比娃娃真人版。一身蓝色的小学校服,梳着两条羊角小辫,天真可爱的小脸上正充满怒气,身上仿佛有着无形的尖刺。她一声不响地走到林枫面前,抬腿就是一脚,正踢在林枫的小腿骨上。

林枫没有防备,身子一晃,差点站不稳,咬牙忍住痛才没有叫出声来。踢他的这个小女孩名叫林英彤,是少年的堂妹,婶婶王佩芝的女儿。

林英彤今年十岁,已经是一个小美人胚子。看着她那跟婶婶王佩芝相似的容颜,林枫揉揉腿,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心中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记忆中小时候两人关系很亲,林英彤很粘着少年,像一条小尾巴似的,到哪里都跟着。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人的关系就变得像现在这样冷漠起来,连话都很少说。

“你疯到哪里去了?知不知道家里人会担心的?”踢完人之后,林英彤才冷冷地开口。

林枫又是苦笑,没有想到堂妹会生这么大的气,前世独来独往成了习惯,今天早上他没打招呼就出了门,这让家里人担心了。

两人没有再说话,在林英彤像看守逃犯一样的目光监视下,林枫回到鲤鱼苑二楼的家里。

二楼宽敞的客厅里,整体布局给人一种高雅大气的感觉,典型的欧式华丽风格,满眼都是金黄色的背景设计,迎面还有一幅大大的金黄色的传统的欧式风情画,让人时刻感受着欧洲贵族的生活情境。

客厅正中,高高的吊顶,一盏华丽至极的超大吊灯,以及星星点缀的天花板,勾勒了一幅唯美的画面,再配以四周几座精致的雕刻,整体营造出一种华丽、高贵的感觉。

吊灯底下,客厅随意摆放着一些精美的欧式家具,正中是一套大小九座,成半圆形的深红色真皮沙发,点缀上金黄色的装饰,搭配简约而不简单的茶几、电视柜,给人的感觉端庄典雅、高贵华丽,具有浓厚的世家气息。

走进客厅,林枫又一次犹豫起来,是马上去找婶婶王佩芝道歉,还是先回自己的房间?向里走了几步,他忽然发现客厅的深红色沙发上坐着两个人。正中主座上坐着一位珠圆玉润的成熟妇人,虽然已经年近四十,依然光彩照人,她的身姿雍容华贵,有一种由内而外散发的美,永远是那么优雅得体,娴雅高贵。

林枫对这位美丽的妇人并不陌生,重生醒来第一眼就看到她,近一个月来,更是承蒙她在医院的照顾,她就是林枫的婶婶王佩芝。

重生的林枫在心底深处对王佩芝充满感激和敬意,林枫的父亲只是她丈夫的堂兄,只是从大陆来投奔林家的远房亲戚,可当林父林母突然去世后,王佩芝虽然自身的境况很糟糕,却毅然收留了只有五岁的林枫,避免了他在这个世界成为孤儿的命运。近十年来,少年林枫跟婶婶王佩芝相依为命,一家人的感情很深。这个世界的林枫把王佩芝当做母亲一般看待,亲切的喊她佩姨。王佩芝也很疼爱林枫,对他甚至比对自己的女儿还好。

不过现在换了灵魂的林枫却有些隔膜,特别是他今天早上没打招呼就出门,明显给家里带来了慌乱,让他们担心了。想到这些,林枫感到对不起面前的这位妇人。

听到响动,坐在客厅沙发上的王佩芝转过脸来,一脸憔悴,眼睛红红的,似乎刚刚哭过。

“小枫,”她一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对不起,佩姨。”看见王佩芝担忧的神情,林枫愧疚地走上前道歉。

“让人担心死了,早上起来不见你,又没说一声去哪里,真怕你出事。”王佩芝恢复了平静,美眸却仔细地打量他身上,看有没有出事。

林枫说不出话来,还以为这次的行为会受到责骂,得到的确是温馨的关怀。

家人的亲情,林枫对这种感觉熟悉又陌生,另一个世界的人生中他大多数时间是孤独一身。而在这个世界,有家,有亲人的这种感觉真好。

“他才不会有事呢,祸害活千年。让大家都跟着闹心。”清脆的声音打破林枫的沉默,听到堂妹林英彤嘴上在损他,可她眼中流露的关切却怎么也骗不了人。

“小彤不准乱说哥哥,”看得出王佩芝很疼爱林枫,反而训了女儿一句。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一大早就出去,小枫肚子该饿了吧?”看到林英彤有些黯然的神情,刚才坐在另一座沙发上的中年男子,现在林家的管事魁叔赶紧上前打圆场。

魁叔姓潘,叫潘魁,潮州人,身形魁梧,面相忠厚,四十出头的年纪。他年轻时在老家过不下去,一个人到香江讨生活。因为他手脚勤快,为人老实,被叔爷林胤天看中,成为林家的专用司机。林家破败后,魁叔也失去了工作,离开了林家。

魁叔心地善良,为人忠厚,林家破败后也没有疏远林家,常常过来鲤鱼大厦看看,有什么事不用说就主动帮忙,这些年还真没少麻烦他。前几年他家里出了事,老婆生病去世,工作也丢了,儿子还在读中学,生活艰难,佩姨知道后干脆聘请他回来帮忙,两全其美,毕竟林家这边有些事也需要人打理。魁叔上任以来,尽职尽责,把鲤鱼大厦打理的妥妥当当的,连林枫都受益不少。

有魁叔打岔,王佩芝这才想起大家到现在都没吃东西。赶紧让在厨房忙碌的吴妈准备午饭。吴妈是家里的帮佣,一个老实本分的中年妇女,当年的香江,菲律宾女佣还上不了台面,有钱人家习惯聘用经验丰富的住家自梳女佣,当时自梳女高价难求,家中拥有一个梳着长辫的住家女佣,在当时,就等于主人家的脸面。吴妈就是最后一代自梳女佣,在林家做了二十多年,即使是林家最风雨飘摇的时候也没有离开,如今她主要负责打扫卫生跟准备一日三餐。吴妈很快把早已准备好的饭菜端了出来,大家一起坐在了饭桌前。王佩芝边吃边问林枫上午的去向,知道他没出什么事才完全放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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