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本来莫清尘浑身受了很大的伤,但不过经过了几个呼吸,便恢复了浑身的力气。这群乌压压的人都围着他看,反倒使他很不自在。尤其是那个老道士,眼睛眯缝着,一直在捏着自己的白胡子。
道士笑道:“放心吧,小孩儿,贫道不会杀人,只会救人。不但王刚先生的孩子要救,你那个死去奶奶也可以救。而且我还可以把你身上的妖物去除,还你清白的人类之躯。”
清尘一听,大为兴奋:“你有仙丹?可以起死回生?”
道士道:“起死回生,逆天而行,老道我这也是万不得己。只要你接受我一个条件。”
清尘问:“什么条件?”
道士道:“陪我炼化一百天。”
王刚道:“什么嘛!这小孩子是要进监狱的。”
清尘问:“什么是炼化?”
道士道:“反正对你有益无害,你又何必再问。再犹豫,你奶奶就救不过来了。”
这时120救护车呼啸而至,受伤的七虎一龙以及死去的黑虎都抬上了救护车,正要抬死去的奶奶,清尘叫道:“别抬。我答应你。”
随救护车而来的年轻医生把大口罩掀开,骂骂咧咧:“滚一边儿去,抬不抬你说了不算!”
道士的拂尘冲年轻医生身上一甩,那医生好似被十级大风卷起,站立不住,骨碌碌地滚到了墙角,“贫道会治‘死病’,你们医院也会吗?”
众人均感骇然。
救护车呼啸而去。这时110到了,久久地未进村。
王刚接到了电话。原来110往常也到过新河镇几次,但每次往往都是八虎欺负了人,110抓也不是,不抓也不是,只好先给王刚打电话。王刚正要说话,电话被道士一把抓了去,说道:“王刚先生吩咐,不用来了,这里的事很好解决。”
王刚气得跺脚:“崂山道,你是在帮我,还是在害我?”
崂山道笑道:“我怎么会害你,今日权当你帮我一回。这小孩儿,是块好材料,不能浪费了。”
王刚转怒为笑:“崂山道,别忘了,这是谁的地盘。你吃穿住用,哪一样不是我的?说真的,你和它有什么区别?”王刚指了指墙角的藏獒。
崂山道笑了:“王先生,咱们互帮互助,不是很好吗?干吗把话说这么绝?万物混而为一,人可以是狗,狗也可以是人。真真假假,谁又分得清楚。”语毕,他催动咒语,也指了指墙角的藏獒,恍惚间,那藏獒竟变成了王刚的模样。
一时间,人语鼎沸,有尖叫着跑开的,有拿手机来拍的。大家竟认不出哪个是王刚,哪个是藏獒。“说真的,你和它有什么区别?”
王刚又惊又恐。他和崂山道相处多年,没想到他竟深不可测到这种地步了。他抹抹脑门上的汗,“道长,我刚才冒犯了,恕罪恕罪。姑念我是初犯,就原谅在下一次。这小孩儿怎么处理,悉听尊便。”
崂山道笑道:“王先生言重了。今天就让老道我任性一回,来日再来负荆请罪。”
说罢,长袖一挥,卷起了莫清尘和奶奶,消失不见了。那藏獒也变回了原来的模样。
王刚捶胸顿足,这辈子从来没有受过这么大的气,正想发作,却发觉已经日上三竿,肚子咕咕叫起来。“各位,”他拖长了音绕着圈儿对众人说了一遍,“去金龙大饭店!吃跑喝足,该干吗干吗。今儿的事,全是障眼法,明白吗?全是障眼法!”
清尘醒来时,发觉自己身陷于一张大床上。柔软的被褥,弹性极佳的床,窗明几净。八仙桌上养着一盆水仙。屋里飘逸着淡淡的香气。
“这是哪里?崂山道呢?”他一边揉眼一边拖拉着鞋,走到屋外。
似乎是在一座湖心岛上,四面烟雾朦胧,水波浩渺。岛上所多的是桃树。桃花缤纷,蜂飞蝶舞。清尘不禁甩了甩胳膊,扭动起腰肢来。不一时,金属交错的叮当声传了过来。他寻着声音寻去,不觉吓飞了几只白鸥,惊跑了几只野兔。
桃花林外,还是桃花,只是稀疏了些。在那湖边沙滩,十几个年轻人在练剑。清尘揉了揉眼,又掐了自己大腿一下,怀疑自己在做春秋大梦,不过自己依旧醒不过来,“倒不如梦里寻欢,顺其自然。”他心说。
“嘿,”这时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瞎跑什么?岛上有狼的。”
清尘回身,疑惑道:“你是?”
“叫我绿儿好了,反正名字又不重要。昨天是我把你收拾干净的,你难倒忘了?”
清尘拍拍后脑勺,“该死,我竟然忘了。”
“你是该死。脏兮兮的人都该死。不知道爷爷为什么救你。”
“爷爷?是不是崂山道?”
“崂山道也是你叫的?他是我爷爷。就算你不称他为恩人,至少‘道长’也是受得起的。”
“我记住了。哦对了,请问现在是什么日子?”
“今天立夏,最适合抓蝴蝶。”
“我问的是今天是哪一年?”
“2016年。”
“……”
“臭小子,不要以为你穿越了。我们生活在现代。那几个练剑的,一开始也和你一样,以为穿越到了什么什么朝代。其实嘛,世外神仙,超越时空。也就是可以生活在任何时空。”
“你上不上学?”
“学校是帮助家长看孩子的地方。我会自己照顾自己,不劳烦学校了。”
“你们为什么把我拘到这儿来?”
“不是拘,是救。臭小子。我说话说累了,不想说了。除非……”她微微一笑,“你帮我捉到那只大尾凤椒蝶,否则别想让我再说一个字。”
面对这样一个活泼刁钻的丫头,莫清尘对她也说不上是厌烦,但是也不喜欢就顺着她的性子。只是不知道崂山道什么时候出现,也不知道此岛的地形,不如去问那些练剑之人。
为了压压这丫头的锐气,他纵身一跃,想要飘向那群练剑者。
可是不想头上竟飘来一段浮木,脑袋生生地撞了上去。
“哈哈,猪头!”
清尘知道是绿儿搞的鬼,也不去管她,径直走了过去。这次他安了小心,果然一只桃干竟活了过来,悄悄地横斜在他的膝前。他停下来,冲绿儿挤了个鬼脸,慢腾腾地迈过去。
那群练剑者正在练同一种剑法。细细听去,如虎啸龙吟。不知是剑舞得好,还是宝剑质量好。清尘可不懂剑法。
“请问,”清尘清了清嗓子,“各位,知道崂山道在哪儿吗?”
“混帐,”一个下巴有一缕山羊胡的中年人说道,“师父的名讳是你叫的?该掌五十个嘴巴!”
“我错了,对不住。”清尘很无奈,“你们的师父他老人家什么时候出现啊?”
“这位兄弟,”一位浓眉大眼、似乎与清尘同龄的年轻人说道,“那就难说了,他老人家神龙见首不见尾。有时三天两头出现一次,有时大半年也不出现。”
“他答应我救人的。”
“那他自会来找你的。师父从来不失信于人。”
“那我就放心了。请问你们练得什么剑法?真是龙飞凤舞,精彩精彩。”为了表达对这群练剑者的善意,他随口说道。
“这叫独孤九剑。”绿儿不知何时负手走了过来。众练剑者都跟她打招呼,叫她“大师姐。”
“独孤九剑?好像在哪里听过似的。‘独孤’剑也能群练?你们怎么叫她大师姐?”
“多想少问!”山羊胡冲他吼道,“绿儿师姐剑法最好、法力最高,当然是师姐。”
“嘿,别人叫我师姐还使得。你一把山羊胡子了,还叫我师姐,岂不是把我叫老了?干紧把胡子剃了是正经!”绿儿怒道。
山羊胡讨了个没趣,犹豫了片刻,挥剑便要把山羊胡割掉,说道:“只要……只要您高兴!”
然而绿儿拦住了他:“留着吧,免得大家认不出你来。”
绿儿道:“爷爷吩咐了,从今儿个起,这个人就是你们的新师弟。不过爷爷说,这人是天下最大的废物,拿不动针使不得线,谁也甭理他。因为废物得实在出奇,才拿来给你们做反面教材的。把他当稻草人就是了。谁也不许理他。违者扫一百天院子。”
众人都答应着。
清尘怒火中烧,以前有人叫他“泥巴”,现在又有人叫他“废物”,真是“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他两眼瞪着绿儿,感觉肚子气得圆鼓鼓的。
众人同仇敌忾,这人竟然对大师姐无礼,也都两眼瞪着莫清尘,肚子气得圆鼓鼓的,只等大师姐一声令下,把这无礼的小人拿下。
谁知绿儿还是笑盈盈的,揪着清尘耳朵说了一句话:“他们不理你,现在可以帮我捉蝴蝶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