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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破印

世界黑暗如是。

星海抬起头,那双星辰一样闪耀的双眸里,迷茫无助。

他想起很久以前,他用同样的目光看着墨海潮,“师父,师父,我的父母呢?”

“总有一天,你会见到他们。”

“为什么他们要抛弃我?”星海双眼带着泪,“师父,你是不是我的父亲?”

“傻孩子,我如果是你的父亲,怎么会让你喊我师父呢?你为什么会觉得他们抛弃了你呢?他们没有抛弃你,只是他们有了很大的麻烦,所以他们把你交给了我。”墨海潮凝望着碧蓝的沧海,他的手掌宽大,温和。星海常想,如果,这是爸爸的手掌,那该有多好。

“他们都说,我是从海里飘来的,没有父母。他们说我的名字就是证明,星海这个名字太奇怪了,师父,我父亲的名字里,也有星吗?”

墨海潮默默无言,干燥袖长的指尖伸出,一粒一粒细沙从地上飘起,在他的指尖停留,幼年的星海马上被墨海潮那神奇好玩的术法吸引,缠着墨海潮学习式术。

往事飞速在星海记忆里涌动,无数个瞬间,师父对于他身世的避而不谈,无数次,墨海潮对于修炼式术的遮遮掩掩,星海开始迷惑,如果那个和自己生活了十几年的墨海潮是沙城阙,曾经的十二星侍,既然叛变了神月,叛变了琼楼,为什么要救下自己。

如果我是星河的儿子,为什么他会成为琼楼覆灭的罪魁祸首?

他呆立在原地,整个世界像是在旋转,他无力坐倒在地,看着这个荒唐,充满了神秘的世界。

“吾类龙族,终将传承,世世代代,无穷无尽。”巨龙轻声龙吟,星海精神深处,响起一个声音:“你明白吗,这就是生命,无论是漫长,还是短暂,这就是生命,无论是世界毁灭,还是等待新生,生命都要面对无穷的挑战。”

巨龙的声音带着蛊惑人心的魔力,星海抹抹眼泪,少年的热血被激发,他冲天长吼,耳边还传来海尘对他说的话,只有废物,才会问为什么!

星海扶着巨大的龙躯站起来,他沉声问道:“我应该怎么做?”

“这才是天命之人!”金甲圣龙巨爪敲敲龙头,发出一阵龙语。

“天命之人?”星海疑惑地指了指自己,“你是说,我?”

“无知。”巨龙睥睨着渺小的星海,一阵叽里呱啦的龙语解释:“龙门渡,是吾类龙族圣器生死轮盘的封印之地,为了防止你们贪婪的人类掠夺圣器,龙族先者为生死轮盘共设置了九个入口,共为九门,分别为生、死、惊、休、伤、景、杜、开,天命。”

巨龙双爪抱胸,龙须舞动,“每一个进入龙门渡的人,必须交换心中执念,获取龙族恩赐。”

“交换心中执念?”星海喃喃念道。

“每一个生命,生存于世,都有最大的执念,最大的羁绊,生死轮盘以生灵执念为养,交换了执念,龙族也必将回馈以相应的恩赐。这种恩赐,对于你们人类来说,无法拒绝。”

“如果没有了执念,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并且,如果是这样,那岂不是所有人都能进去龙门渡,为什么古籍记载的龙门渡,真正进入者极少?”

“这就是九门之用。只有执念最深的人,才能踏上相应的大道,进入龙门渡。”

星海回味着巨龙的话,反问道:“那么我进入的又是什么门?”

“天命。时间不多了,待你出去以后,再慢慢告知你,蠢货,现在最重要的是给你破印,我要从生死轮盘出去,属于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破印?什么意思?”

“十几年前我被人唤醒,强行破除封印,后来封印反噬,我不得不借助契灵者的力量脱身,导致你的噬灵体重创。后来我遁入生死轮盘,也不知那个人类从哪里弄来的灵犀之器,封印了你的噬灵体,现在只有解开你的封印,我才能脱离生死轮盘,破印之后,你真正的天赋会全部显现。”

巨龙的话在星海听来,他能感受到那来自精神深处的急切和焦虑,星海不禁问道:“破印,对你有什么好处?”

“对我有什么好处?”巨龙金黄的龙眼,悲悯的看着星海,“你难道不知道,如果不破开你的封印,当你冲开你的下一个玄关之时,你会因为没有‘灵海’而变成一个彻底的废物。我可以容忍有一个废物的灵魂契约者,几十年过后,等你死了,我依靠生死轮盘,还能再度重生。哼哼,你呢?”

星海骤然听到这话,震惊地说不出话来,开玄关之后,修炼式术的基础,是凝练“灵海”,灵海是更高级式术的基础,灵力的纯度和深厚程度,都取决于灵海的特性。这些是式术的一些常识,星海本也知道,但是星海自从修炼开始,从没有凝练过“灵海”。

如果玄关开的过高,而没有凝练“灵海”的话,那么这些灵力彼此窜动,灵力越多,越难以控制,最终玄关爆裂,成为废人。

“你的封印,天下除了我,再也难以有人帮你破除,这是来自灵犀的力量,你以为你那师父能操控灵犀之器吗,简直不自量力。”

“如何破印?”星海虽有很多问题,但是不知为何,他对这条巨龙,有着来自灵魂深处的信任,仿佛那不是书中通灵者的噩梦,也不是人类惊恐的上古的恐怖灵兽,而是一个灵魂的伙伴。

他选择了信任。

巨龙的意念传到星海意识深处:“破印之时,你会遭受巨大的痛苦,出现众多幻觉,魔心会起,恶念重生,灵犀之器,藏着万千恶魔的意念,坚守自己。”

一条金色的锁链蓦然从旋转的生死轮盘中盘旋伸出,瞬间没入星海的胸口,一阵从没有过的剧痛冲击着他的身体,星海眼前一黑。

连那仅有的金黄色光芒,也消失了。

……

痛苦,哀嚎,煎熬……

那些都是什么?

无尽的折磨,痛苦,仿佛要将身体撕裂,撕碎,变成一片一片的碎片。

一个又一个,重重叠叠的声音,甜腻柔美,充满诱惑:“来吧,放弃吧,跟着我们。”

“答应吧,我们能给予你想要的一切。”

“想要什么,绝世的仙器,无敌的式术,尽管提吧,我,阿拉什能满足你三百个愿望,只要你奉献你自己。”

……

星海无法睁开眼睛,脑海里只有一个声音,所谓苦痛,皆是虚幻。

暗黑世界里,巨龙金黄的双瞳,始终是不曾熄灭的光。

所以星海嘶声哀嚎,听着耳边的诱惑的声音,坚持着不回一语。

痛苦灼烧着他,在昏迷与苏醒之间轮回。

终于,一切归于平静,他感觉一直沉重的身体,忽然变得很轻。

无数的灵力,在身体里流动,漂浮,身体里某处,缓慢旋转着。

那就是灵海吧!星海奄奄一息,无力地说着。

他睁开了双眼。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清丽绝俗的女子,长发如瀑,肌肤如同羊脂白玉,黑亮的瞳孔仿佛一汪清水,那个女子,对星海微微一笑,“来吧,你已经很累了。”

星海看着那个女子,一股情绪从心底涌出,他想哭,又想笑,他不知那是什么,他只知道,他很安宁,从没有过的安宁。他伸出手,触碰那双手,浑然不顾,脑海里越来越响亮的龙吟:那是魔,那是魔……

那个声音被翻涌的情绪遮盖,星海伸出了手。

指尖传来一点轻微的疼痛,那个女子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

星海的世界慢慢暗下去。

他躺在地上,看见生死轮盘缓缓转动,那条巨大的金色巨龙,金色渐渐消失,身躯急剧缩小,变成一条灵动的白龙,停在星海的脸上,冲星海愤怒地瞪着眼,仅仅只有一个巴掌大小,仿佛一条爬虫。

“你,是什么东西?”星海冲那条“巨龙”微微一笑。

黑暗渐渐消失,一条红芒出现在天际。

那是什么,日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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