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夜里,已近亥时,永定王府里除了几盏廊灯用以照明之外,各个房间里都是一片漆黑。上夜的奴仆戌时已经锁了各个角门,找地方睡觉去了。
内院里,有一个房间的门窗都被人从外面用锁锁住,一切都安安静静的。窗户上的锁是沉重的铜锁,锁两侧的窗户被人悄然打开两个洞,这两个洞平时严丝合缝,根本看不出来玄机,只有将它从内侧轻轻卸下窗面,才能容一只手臂通过。
这时有两只手分别从两个洞中伸出,其中一只手拿着一根铁条,轻轻地插入锁孔之中,拨弄了几下,锁便被打开了,窗上的两个洞又被重新从里面封好,然后有人推开窗子,一跃而出,轻盈地落在地面,后面又跟着一个人,也跃出窗子,后边那人将窗户关好,将锁重新锁住。
两个人蹑手蹑脚地走出来,正沿着回廊走向院墙,突然一只猫从二人脚边无声地跑过,两人一惊,差点叫出声,急忙闪身蹲在角落,听着周围的动静。在廊灯微弱的灯光映照下,前面一人身材瘦削,身着深蓝色织锦绸缎男式袍子,头发高高束起,鹅蛋脸型,肤若凝脂,一双杏核眼瞪得大大的,屏气凝神地打量着周围,眸中如有星光闪烁,又如一汪秋水,鼻尖小巧微翘,上面因紧张而结了一层细密的汗珠,美得好似凡间精灵一般,令人见之难忘,正是昭熙郡主。
后面一人身量较昭熙郡主稍小,也是相似的装扮,面容虽说不上极美,但亦是上等之姿,所谓有其主必有其仆,正是昭熙郡主的侍女葭茵。
“咱们快些溜到那边院墙下边,不知道上夜的小厮这时候睡了没有?”昭熙郡主小声询问道。
“应该睡了,今天值夜的是齐大柱,他每次睡得最早。我先溜过去看看清楚,郡主再过去。”葭茵小声回答道。说完,她猫着腰,快速地无声跑过去,身法熟练极了。
昭熙郡主蹲在原处等着葭茵的信号,葭茵用石块轻轻敲了一下围墙,发出微弱的声响,,在安静的黑夜里却十分清晰,听到声音,昭熙郡主也偷偷地溜过去,由葭茵托起,翻过院墙,又随即抛回一根绳子,动作熟练,一气呵成。
二人互相配合,翻过院墙,无声地落在了外面厚实的草地上。昭熙郡主长长呼了一口气,拍了拍手上和衣服上的灰尘,带着葭茵向夜色中走去。
“郡主,王爷下了禁足令,万一被王爷知道咱们又偷偷溜出去,这禁足令恐怕就不是三两日能解的了。”葭茵有些担忧。
“那又何妨,什么禁足令能禁得了本郡主,我们两个现在还不是在外面轻松快活吗?再说,父王明天早上有要事入宫,没时间来看我的,我们只要在明天父王回府之前再溜回去就好了!那些送饭的小丫头也只会把饭菜放在窗台上,不敢多嘴询问的!”
“郡主当然不怕被禁足,但是如果王爷知道了咱们偷偷溜出来玩,又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回去的玄机,日后想要出来可就难了。”
“这你不用担心,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什么事情还能难得倒你的郡主大人呢!”昭熙郡主得意地说道。可这时,她的肚子咕噜噜地叫了起来。
葭茵眨了眨眼,说道:“那么,现在神通广大的郡主大人饿了,到哪里能找到吃的呢?”
昭熙郡主的确饿了,她为了麻痹送饭的丫头,一天都没有进食,造成绝食的假象,以免第二天送来的饭菜没有动过,令人生疑。可是这深更半夜,又能到哪里去找些吃的呢?
“我又不是到这个时候才感到饿,白天就已经饿了,如果不是为了今晚逃出来,又怎会忍住一整天都不吃东西呢,唉,只能再忍一个晚上了。葭茵,你饿不饿?”昭熙郡主揉了揉干瘪的肚子,方才的得意神情也变得有些低落。
“葭茵也是肉做的,当然饿了,不忍着还能怎么办,郡主吃我好了。”葭茵也垂头丧气的。
两个人边走边喊着饿,可是这空无一人的大街上,所有商户都已经关门了,现在别说买到吃的,就是一碗水,也找不到。
二人找了个小小的凉亭坐下休息,天空中繁星闪烁,夜晚的微风吹在脸上有些凉凉的,就这样无言地坐了一会儿,只听两个人肚子咕噜咕噜的声音此起彼伏,她们觉得这样静谧的夜色里,呆呆地坐着,越发地饿了。
“郡主,你冷不冷?把我的袍子给你披着吧。”葭茵解开外袍,递给昭熙郡主。
“不用了,我不冷,你自己穿着,别冻坏了。”昭熙郡主有气无力地靠在柱子上,唉声叹气。
“要不,咱们去找找吃的吧,总比在这又饿又冻的强啊。”
“去哪找吃的啊,这么晚了,家家关门闭户,难道要去偷吗?”昭熙郡主懒懒地说道。突然,她兴奋地坐起来,叫道:“说得对啊,咱们可以去偷!虽然是半夜,可是大户人家的厨房一定还有许多吃的,这里距离谁家的宅邸比较近啊?”
“偷?偷东西我倒是不在乎,可是万一被捉住,那王爷的脸就被丢尽了。郡主,咱们还是忍一会儿吧,就当我刚才什么也没说好了。”葭茵忍不住劝阻道。
“不行不行,我再忍,可能就要昏过去了,我可不希望明天早上被人抬回府,那我的脸也会被丢尽的!”
“那好吧,反正就算被捉住,郡主亮出金牌,主人家肯定也不敢怎样。我看,这里最近的大宅好像是杜远程将军的将军府。”
“事不宜迟,咱们这就走吧,早点吃顿饱餐,还能找个地方睡一会儿。”
昭熙郡主和葭茵就这样朝着将军府而去,可怜将军府的厨房,这时候还不知道有人在打它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