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还没出安都,天已经快要黑了,几个人商议在安都歇息一夜,第二天再出发。当晚,他们宿在远来客栈,薛柔、昭熙、襄宁三人同住,元旸和薛逸同住,德顺和车夫同住。经过一天的马车颠簸,几个姑娘都很疲惫,叫来店伙计要了热水,打算洗了澡再睡觉。
房间里的浴桶只够一个人洗澡,襄宁拉着昭熙说话,让薛柔先洗。
“公主有什么话要和我说?”昭熙被襄宁拉在桌边坐下
“我和你说些贴心话,可是你不能告诉别人,也不能笑我。”襄宁认真地说道。
“好,你放心吧。”
“昭熙,你说逸哥哥是因为我的身份,所以对我以礼相待呢,还是…”襄宁有些紧张,她知道,以昭熙的聪慧,一定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
“你要听我说实话吗?”昭熙微微笑着,问道。
“自然是实话!你明知道我心里紧张得很,就不要卖关子嘛。”襄宁不好意思起来,嗔道。
昭熙想了想,她当然知道襄宁公主对薛逸的喜欢,但是她却并未看出薛逸对公主有什么男女之情,可是这话如果实实在在地说出来,再加上白天马车里的误会,恐怕襄宁公主要恨她了。这位娇滴滴的公主殿下可不是一个讲道理的人,她说要听实话,昭熙却不敢真的将实话直截了当地说出来。
“其实,没有人比你自己更清楚了,如果他心中有你,你自然体会得到。又何必去问别人呢?”昭熙看着襄宁的眼睛,认真地说。
“我知道这个道理,可是还有一句话叫做‘当局者迷’,有时候,我真的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似乎他待我很好,但他待其他人也一样彬彬有礼,他或许就是这样一个风度翩翩的人,表面上,是不能看出他心里与谁更亲近的吧。
“如果你喜欢他,可以大胆去争取,无论他现在是怎样想的,以公主的美貌和聪明想让他爱上你并不是难事啊!”昭熙笑吟吟地看着襄宁。
襄宁红着脸,想了一会儿说道:“那昭熙你帮我出个主意好不好?我虽然是公主,可是我心里明白,你的美貌才智都在我之上,逸哥哥怎会真心喜欢上我呢?”
昭熙听了这句话,便明白了,襄宁公主还在对白天的事情耿耿于怀,如果她今晚不郑重表态的话,恐怕要一直误会下去了。
“我对薛大学士的人品才华十分敬佩,但是绝无儿女之情,今后也永远不可能有。公主又何必自谦不如我,我尚有许多地方不及公主呢。”昭熙平静地说完这些话,心中却想着尽快结束这无聊的谈话,她实在没有这样的心思去安慰刁蛮的公主殿下。
襄宁毕竟是公主,昭熙淡然的表情和语气使她的内心有些受伤,却也因昭熙与薛逸划开界限而稍稍放下了心,只好拉着昭熙的手转移话题,说了些其他的皇宫琐事。
薛柔洗澡完毕走了出来,襄宁便趁这个机会结束了尴尬的谈话,匆匆地进去洗澡了,昭熙无奈地笑笑,开始收拾自己的包裹。薛柔是她一直喜欢的姐姐,她喜欢薛柔温婉沉稳的个性,喜欢她美丽端庄的面容和举止,更喜欢她宠辱不惊淡泊名利的心胸,这一切都和那刁蛮的公主形成强烈的反差。
况且,她看得出来,这次出行,虽说是因为她和薛柔都没离开过京城,皇帝有意带她们出去见见世面,但这几年来的相处,皇帝对薛柔的喜欢在这些少年人的眼中早已不是秘密,或许,带薛柔一同出门是皇帝的私心,而她昭熙则是皇帝找来陪伴薛柔的吧。
轮到昭熙洗澡的时候,时间已经有些晚了,她将身上的衣物退去,头发也披散下来,将这一身的疲惫都浸到热水中,真的好舒服,她将头枕在浴桶边缘,闭上眼睛。
朦胧中,她似乎嗅到一股淡淡的清香,或许是热水中花瓣的味道,又或许是房间中美妙的熏香,她听到门打开的声音,有人走了出去,随后又将门轻轻地关起。然而这一切仿佛都离她越来越远,她在自己的梦中渐渐下沉,下沉。
“昭熙!昭熙你醒醒!水都凉了你还不出来,会生病的。”薛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昭熙被喊声惊醒,睁开双眼,看到薛柔和襄宁正在自己面前。
“薛姐姐,已经过去多久了?”昭熙狼狈地从凉水中出来,擦干自己。
“已经一个时辰了,你在里面泡了这么久,水都凉了你还睡着,看来真是累坏了,快躺下歇息吧,明天卯时咱们就要上路。”薛柔帮她擦着身上的水渍,穿好衣服。
襄宁见昭熙并无大碍,便打了个哈欠,自顾自上床睡觉了。薛柔吹熄了灯,和昭熙两人也都各自躺下,一宿无话。
第二天卯时,一行七人便按时上路,如果一路顺利的话,今天便能够抵达渝川,马车里,几个人都有些微的紧张。这些人虽然都是人中龙凤,但是却远离市井,对于普通百姓的生活实在所知有限,其中薛逸见识广博,从小优越的生活并未阻碍他对民生的了解,因此他此行担负起了对外交流的使者任务。
穿过安都与渝川交界的璧山,他们终于进入了渝川城,这里的繁华不输京城,是南北方通商往来的交通枢纽,因此各大往来贸易造就了渝川的富裕。
渝川运盐使巴德山将官盐交由几家大户出售给普通百姓,他们可以从中留下一小部分利润,其余盈利一律上缴官府。然而近年来私盐的大肆流通,导致一些大量用盐的作坊和其他产业均偷偷购入私盐,导致官盐滞销,盈利少得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