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的刺客死了三个,庭刑司却从尸体一无所获。正德帝就怒了。什么御林军统领,內侍总管,殿前护卫……有名无名的死了好多。
长安城内连续宵禁半月有余。
而变故间接的呢,又让大康边疆生出紧张的气氛。
荒人没有再南侵,而是深入北地,消失的无影无踪。南晋在紧邻大康的边地曾兵十数万,日夜盯着江北。
大康却并没有去理会边疆之事,正德帝杀了很多人之后,总归不能背负一个暴君的名字,所以就得封赏当日拼命护驾之人了。宇文惠也被宣入悬正殿,当着长安所有贵勋大为赞扬,称赞道:“宇氏一脉尽是忠臣。”只是战死的人却永远也回不来了。
黄志诚死了,李誉代理了丞相一职,虽然黄家子弟几乎都得到了升迁,但是行政大权被收入皇室手中。
如果说他的死,让谁最为得利,那么当属皇室,但是将军府却是最为释怀的。
正德十七年,豫州大旱,黄志诚长子黄青时任豫州督抚,因为处理失当激起民变,赵无极南下豫州强势平叛。叛乱平定后,黄志诚为减轻黄青罪责,故而转移矛盾,携领丞相一派的文臣参奏赵无极平叛手段血腥,残酷,致使豫州百姓怨声载道。因此赵无极虽然平叛有功,却被正德帝斥责,最后他不得不下罪己书,告罪豫州。从此之后将军府和丞相府怨恨越结越深,两家争斗也愈演愈烈。
云景天的死是个意外,只是别人不知道。而后云家上代家主云懿复出就任了兵部尚书,保证了云家在朝堂的权势。
朝会散去后,许多大臣们都跑来示好,虽然这个孩子现在只有十七岁,但正是因为年轻才前途无量。
赵无极也走了过来,凝眉而视,瞬间让本是热闹的场面变的冷了下来。
宇文惠行礼,却没有说话。
“何时回将军府看看啊,华儿时常叨念你。”赵无极看似不冷不热的一句话,却让更多的人明白他已经在示好了。
宇文惠赶忙说道:“是文惠无礼了,这几日也是太过繁忙。”
“嗯,将军府怎么说也算你半个家,抽时间回来看看。”赵无极说完之后,就转身离去了。
宇文惠面生尴尬之色,向身旁的人行礼拜别,也离去了。
……
当宇文惠再次来到将军府的时候,他已经不再是那个奴才之身的小角色了。门口府兵看到他了将他请进了将军府,而且有人小跑着去向内府禀报了。
赵赢和镜云前几天就回紫阳宗了,而赵华为了准备秋试这几日一直在书阁苦修,又下人已经去传讯了。
宇文惠来到正堂,刚坐下,就看到赵无极来了。他立刻起身向赵无极行礼。
“坐吧。”赵无极随口说道,坐在了临近他的地方,“新的地方还住的惯吧?我听说你至今仍是一个人。”
“本来打算找些人来帮着打理府邸的,结果出了那样的事,就搁置了。况且我也清静惯了。”宇文惠笑道。
“贼人凶狠,最近几天你那里没什么事情发生吧?”赵无极凝目而视,观察着宇文惠脸上任何的表情变化。
宇文惠不明所以,淡然答道:“并无异常,谢大将军挂怀。”
赵无极没有说话,直到通过表情确定宇文惠没有说谎之后,才“嗯”了一声。
此刻赵华已经来了,进到正堂就扯着嗓子来了一句,“呀,侯爷,你今天怎么又空来看我了。”明显带着不满的情绪。
宇文惠一笑,“一直想着,愣是憋到今天,就是让感情升华,这样才能尽情陪你。”
赵无极冷哼一声,接着说道:“你俩要是再在外边惹出了事故,我定不再理会。”
赵华随即“切”了一声,宇文惠却是露出一抹羞涩。
赵无极不理会两人,转身离去了。
待到赵无极走后,赵华直接拉起他就往外边走去,“欠钱那么久了,该还点利息了。”
“好,醉仙楼,管你吃饱喝饱,玩的话自费。”宇文惠带着一种豪爽的说道。
只是赵华却停下了脚步,满是鄙视的看着他。
“我的二公子,我每月的领的救济金没多少的。”宇文惠苦笑道。
“我给你的银子花完了?”赵华问道。
“哥,那得还啊,要是花了,我就亏大发了。”其实赵华给他的钱,他一点没动,只是因为他给自己了,自己就得接着,不然真烧了,那就更亏了。
“那你先还我点,我请你。”
宇文惠斜目而视,赵华急道,“上次把钱都给你了,我最近也没钱,去醉仙楼光吃饭,我可丢不起那人。”
宇文惠依然不语。
赵华小脸有些通红,“算我借你的行了吧。过几日就还!”
宇文惠大笑道:“哈哈,你说的!”
……
再次来到醉仙楼,宇文惠的步伐更显轻盈,不用再狐假虎威了。老鸨子的热情也不再是只在赵华的身上了,他内心稍稍有了一种虚荣之感,也让他更期待自己能在秋试之上再次让把自己的名字在长安书写一遍。
只是冤家总有些路窄,云林也在。自从云景天在景康殿被杀之后,云家在长安瞬间显得暗淡了一些,据说云家的灵修之人专门从仙门赶回来与国师明道长谈一夜。第二日云家的上代家主,也就是云景天的父亲云懿被正德帝召见,任命为了新的兵部尚书。
而云林因为父亲的逝去,在守孝过后,常日酗酒,而今又在这醉仙楼饮酒度日。看到赵华和宇文惠,直接起身,怒目而视。
他身旁则跟着一个华服少年,也看向了二人。
赵华摇头晃脑,满不在乎的道了一句:“扫兴。“就要拉着宇文惠上二楼。
云林直接拦下二人,对身边人冷嘲热讽的说道:“哈哈,就是这个人,以前是个奴才,凭借自己的祖父拿命唤了个侯爵。”转头又对着宇文惠行礼道:“侯爷!”
宇文惠本不予理会这个显得有些落魄的公子,但是听到对方用自己祖父来挖苦自己,顿时心生怒气,“云公子,在下现在不过是一小小侯爵,您以后估计能封王八。”
云林轻“哼”一声,“知道就好。”
赵华哈哈大笑,“对,封王八。”
云林旁边的人面色难堪,而云林也察觉到了对方的羞辱,抬手就要动武,却被旁人劝住。一人细语道:“在这里动手不方便。”
那人转身对宇文惠说道:“在下吴仁海,听闻侯爷已入武道,修为高深,在下不才,最近于武道遇到瓶颈想通过与侯爷的切磋彼此增进,想来侯爷也是大度之人,愿意赐教吧。”年纪明显大于几人,眉目间透漏出一种沉稳。
赵华直接呸了一句,“你的年纪活到狗身上去了,二十几岁的人,武道初境多年,你来欺负我们几个孩子,你家大人怎么教育你的?等我大哥回来,你要是个男人就去找他,我将军府绝对给你医药费。”
吴仁海虽然姓吴,却是偏房,在吴家地位并不高,资质也一般,亏得较为努力,入了武道多年。因为出生,不受本家嫡系待见,就转而巴结了云林,加上有几分心机,深的云林器重。
吴海仁却也不理会赵华,只是盯着宇文惠。
云林也是讥笑道:“以为入了武道就当自己是个什么人物了吗?连胆子都没有吗?”
赵华反讽道:“不服你来!”
云林语塞,吴海仁却说话了,“侯爷既然已入武道,就当知道武道真谛,难道连这点气魄都没有吗?况且我们只是印证武学,我不会全力出手的。”
赵华道了一句:“白痴才和你打。”拉起宇文惠就走。
宇文惠挣脱他的手,风轻云淡的说道:“要出外边打?”
吴仁海轻笑,云林说了一句:“土包子。”
赵华愣愣的看着宇文惠,说了一句,“你真当白痴啊。他可是武道多年了。”
宇文惠看着这个一味袒护自己的朋友,心里很是感动,开口说道:“别忘了,我可是在景康殿对着此刻出手的人,对上这种常鳞凡介,你说我岂有怯战之理。”宇文惠已经达到武道中期,这些日子他也逐渐稳定了境界,所以对于这一站他充满了信心。
说完这句话后,宇文惠依然问了刚刚那个问题。“在哪比试?”
赵华也不再阻拦,毕竟作为修士多少有点气魄的,或许宇文惠真的能创造奇迹。他转而指向了高台,“那里不仅是歌姬的表演之处,也是一些武修上台切磋的地方。只是这里不能下死手,即使双方有约定也不行,不然会被醉仙楼内的护卫拿下的。”
宇文惠悻然,自己以前虽然来过这里一次,但是对于醉仙楼内还是不太熟悉,才会让众人觉得有些无知。
老鸨子本来上来想劝住两人,却看到一个丫鬟跑来在她耳边轻语几句,她慌忙把台上表演妓子唤了下来,腾出了高台。
吴仁海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宇文惠和他走向高台。
此刻周围围了很多人,众人虽然觉得宇文惠如此年纪就入武道依然算的惊才艳艳,但是总归觉得他太过年轻气盛了,不去考虑吴仁海的年龄,光是境界就要比他高出许多,故而众人就觉得宇文惠输定了,不过他们更希望能有奇迹发生。
赵华站在旁边,冷冷的说了一句,“今天你要是敢下重手,我一定让你痛不欲生。”
吴仁海虽然有些顾忌赵华,但是对于他的威胁却没有放在心上,毕竟上了高台不下死手就好,而且今日要做的不过是替云林羞辱宇文惠一番,将他击败就好。
此刻二楼上,一道身影矗立,言清得知宇文惠来了之后,本来打算想请他过来小叙的,结果出了这一幕,言清没有去阻拦,而是想看看而今的宇文惠走到了哪。毕竟一块好玉是需要经过打磨的,师傅在打磨宇林乾,那么自己就来成全这个孩子。